喬斯有些慌了。他是照着他喜歡的口味去做的,怎麼會噁心呢?難道她走神了,放錯了作料?不可能啊!給他做菜他都很用心的。
“令我噁心的不是這道菜,而是你的謊言。”莫少凌毫不留情地挑破,聲音壓得低沉。楊采薇無所遁形,臉紅得像火燒一樣,小聲嘀咕。“人家還不是爲了討你歡心。”
她也想給他做菜,可在廚房搗鼓了半天只做出一道燒焦的炒蛋。她是大小姐,身嬌肉貴,養尊處優,連廚房都沒進過,更別說做菜了!
正好喬斯在旁邊煲湯,她聞着香,就交代她待會說是她做的!這個小賤人,肯定是知道凌嘗得出她的手藝,故意陷害她,讓她出醜。
真是個狡猾的女人!她怨毒地瞪了她一眼。
這件事稍稍安撫了喬斯傷痛的心。這至少證明,他心裡還是有她的,這就夠了!
喬斯把莫尚馳送她的百合搬到陽臺,再和小恆一起搭了個葡萄藤架。“好了,等葡萄藤長出來之後,這裡會有一整片綠蔭,夏天在這裡乘涼很舒服呢!”
“真的呀……”小恆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已經看到了那一幕。“媽咪會在這裡給小恆講葡萄的故事嗎?”
“當然會了!”喬斯親了他一口,“我們小恆最乖了!”
“那媽咪我們再努力一點,幫助小種子生長吧。”小恆脫掉小短褲,頂起小肚子,將小小鳥對準泥土,射出一注噴泉。
喬斯哭笑不得,“誰教你這麼做的!”
“老師教的呀,媽咪你不知道嗎?”小恆想,他的糊塗媽咪還真是笨笨的呢,不過笨的好可愛,難怪他這麼可愛。
“老師說,小孩的尿尿是寶貝哦。媽咪今天好好睡一覺,明天葡萄藤就長這麼高這麼高了哦!”
他踮起腳尖,儘可能張開雙臂比劃。
“小恆真乖!”看着自己的心頭肉,喬斯覺得吃再多苦都不算什麼,爲了孩子,一切都值得。
“聊什麼這麼開心,大老遠就聽到你們的笑聲。”莫少凌走了上來,微笑着。“挺會找地方的嘛,這裡風大,很舒服。”
“爹地!”小恆張開雙臂撲入他懷裡,莫少凌一下就把他抱起來,架到肩上,顛了幾下。“騎大馬了——”
“駕駕駕——馬兒快點走——”小恆歡呼雀躍。
喬斯見兩父子玩得這麼開心,也被感染了,壞心情一掃而光。當初她還擔心小恆因爲喜歡歐墨,很難接受凌,看來是她多慮了。父子畢竟是父子,身上流着同樣的骨血,相處起來自然比對其他人親近。
“好了,小恆,快來吧,瞧你們父子玩得滿頭大汗的。”
她抽出紙巾幫小恆擦擦臉頰,又幫莫少凌擦。他趁勢在她臉上親了一口,惹得她滿面嬌羞,輕輕捶了他一拳。“小恆在呢,沒正經。”
小恆立即用手捂住眼睛,偷笑。“小恆什麼都沒看到。”
“小鬼靈精。”喬斯無奈地笑着搖頭。
“爹地你看,這是媽咪和小恆一起搭的葡萄架哦。媽咪說夏天可以在下面乘涼,還會給小恆講故事呢!爹地爹地,你會不會講故事呀?”小恆一臉天真無暇。
“當然會,小恆想聽什麼故事?”莫少凌單手抱起他,走到陽臺邊。小恆驚奇地指着夜空中最亮的一顆星星問:“爹地,那是什麼星星呀?”
“那是北極星。”
“哦……好大好漂亮啊……今晚好多星星呀,它們都是出來乘涼的嗎?爹地給小恆講個星星的故事好不好?”
“當然好了,小恆聽過牛郎織女的故事嗎?傳說天上有個織女星,還有一個牽牛星。織女和牽牛互相喜歡對方,可是,天條是不允許他們戀愛的……”
喬斯凝望着兩人的背影,那樣融洽,父子倆有着相似的側臉,連微笑的弧度都是一樣的。她忽然覺得眼角有點溼,摸了一下,竟是眼淚,她太感動了。
小恆從小缺失父愛,她一直很想彌補,曾無數次幻想過這一幕,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莫少凌側過臉對她招招手,她走到他身邊,他單臂摟住她,一家三口依偎在一起,緊密相連。
這種幸福,像一道淺淺的波瀾,在彼此心頭盪漾,一直滲透到骨子裡。
這一刻他們都等了太久,只想靜心感受這種寧謐、家庭的溫暖。金錢、身份跟此刻相比都顯得好渺小,有什麼比一家人的團聚更重要的呢?
就在左手抱着小恆,右手擁住喬斯的那一剎那,莫少凌感到了久違的滿足。終於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這是他在過去的三十多年裡從未感受過的溫情。
他渴望這種簡單卻溫馨的生活,希望這就是一生一世。他要他的孩子從小在這種家庭中幸福快樂地長大,而不是給予他顯赫的身份和財富,讓他變成一個冰冷的商人。
溫順乖巧的妻子,聰明伶俐的孩子,是上天對他最大的恩賜。
但這溫馨的氣氛很快被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打破,
“凌,你在天台上嗎?凌……”
喬斯一激靈,忙掙脫莫少凌的懷抱,但還是被楊采薇看到了。三人站在一起的畫面和諧得刺瞎了她的眼睛,她惡狠狠地瞪了眼喬斯,想象把她大卸八塊的畫面。
賤女人,狐狸精,敢當着她的面勾引她的男人,看她以後怎麼收拾她。
但她也只是在心裡詛咒,不敢再大吵大鬧,假裝沒看見似地,快步上前擠開喬斯,挽住莫少凌的手臂,做小鳥依人狀。“你怎麼在這裡?人家找了好久都找不到!”
莫少凌厭惡地皺眉。她的出現實在煞風凌,哪有這麼不知恥的女人!
“小恆,還記得阿姨嗎?”楊采薇心裡自是恨得牙癢癢,想把他一把推下樓摔死他。但表面上還是一臉討好的笑,拿出一個棒棒糖。“小恆不是喜歡草莓味的棒棒糖嗎?阿姨特地幫你買的哦。”
小恆“哼”了聲,別過臉,眉宇間的厭惡和莫少凌如出一轍。
這個虛僞的女人怎麼會是爹地的未婚妻,不過,他是不會讓她得逞的!
楊采薇面子上掛不住,就一個勁往他手裡塞,還故意掐了幾把。
“放手,你這個壞女人,我不要……”小恆氣呼呼地一把扔到樓下。
“你這個臭——”楊采薇揚起巴掌就要往他臉上扇,突然意識到莫少凌還在旁邊,目光陰沉而危險。她頭皮一冷,忙換了張臉,溫和地問:“那小恆喜歡什麼?阿姨下次給你買,好不好?”
小恆攬住莫少凌的脖子轉過頭去,不想再理她。她掐得他好疼呀,虛僞的女人最討厭了。
“小恆,到時間睡覺了,媽咪抱你下去好不好?”喬斯已經嗅到了危險的氣息,連忙說。
“不要!小恆要和爹地在一起。”
“小恆乖,聽媽咪的話!”
“不要嘛……”小恆難得耍性子。笨蛋媽咪,爹地是他們的,爲什麼要讓給這個壞女人,他要幫媽咪守住爹地,不能讓他被壞女人搶走。
“小恆……”
“爹地送你回房間好不好?”
小恆用力點頭,又開心起來。“嗯!小恆還要聽爹地講故事哦!小恆最喜歡爹地了……”他甜甜地親了他一口,偷偷朝楊采薇扮了個鬼臉。看她氣得快跳腳的樣子,心裡開心極了。哼!誰叫她跟他搶爹地!
“小恆……”喬斯很是擔心。楊采薇這個人錙銖必較,記仇得很,她怕她又做出什麼傷害小恆的事。
“走吧!”莫少凌牽起她的手。感覺到她的不安和掙扎,仍用力握住。她不敢再看背後那兩道幾乎要將她刺穿的陰毒目光。
有些事情她越想要逃避,就越躲不開。印證了那句話,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的總會來,順其自然吧!
難得爹地和媽咪一起照顧他,小恆顯得特別興奮。一會纏着莫少凌講故事故事,一會又要喝喬斯親手煲的粥,一直折騰到後半夜。
莫少凌和喬斯臉上都露出了些許倦態,但看到小恆恬靜的笑容,所有疲倦一掃而光。喬斯撫摸着他的小臉,心柔軟得像雲朵。她的小恆,真是個天使。她好想永遠這麼看着他,親吻他。
“走吧!”莫少凌用口型說,喬斯無聲點頭,關掉吊燈,只留下一盞小小的奧特曼壁燈。
走出房間,喬斯猶豫着叫住莫少凌。“剛纔那樣……好像不太好……”
“哪樣?”
“采薇是你的未婚妻,剛搬來,你應該多陪她。把她一個人丟在那……始終……”
“小恆是我的孩子,過去五年我都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更該照顧他。”
“我知道……可是……”
“傻丫頭,你就是太替別人着想了。”莫少凌嘆了口氣,真不知該怎麼說她。善良是一種美德,但太善良難免顯得軟弱。他不喜歡她這樣子,總是把他讓給別人,從不爭取。
“我不是替她着想,只是……她是你的未婚妻,你牽着其他女人的手,對她是一種傷害。”
“這是她自找的。”莫少凌嗤之以鼻,語氣之中滿是不屑。“她愛的是我,還是我的身份,她心裡清楚。她明知道我討厭她,還要黏上來,就要做好心理準備,我不可能給她好臉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