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別忘了，那是因爲你強暴了我！”
夜寒軒眼裡掠過一抹刺痛，那段不堪的回憶他不願去想。“不管怎麼樣，小恩是我的孩子，這一點無可否認。改姓、一半撫養權，這是我的底線。”
“怎麼？你知道我不可能再和你在一起，就把目標轉到小恩身上了？夜寒軒，你跟強盜有什麼區別！你以爲所有的人或事都是你能搶過去的嗎？”
“我不想和你多說什麼，你自己考慮清楚！”最後說完這句話，夜寒軒離開了。
姚夢琪氣得坐在原地半天都沒緩過神來，他怎麼能這麼無恥！
什麼她都能夠忍讓，唯獨小恩不行！
……
晚上，姚夢琪陪小俊恩睡覺，見他話比平時少，好像有什麼心事，便問：“小恩怎麼了？不開心嗎？告訴麻麻！”
小恩猶豫了一下，搖搖頭。“小恩沒有不開心，小恩只是……有點想拔拔，爲什麼拔拔最近沒有來找小恩，是不喜歡小恩嗎？”
姚夢琪怔了怔，沒想到他這麼在乎夜寒軒，不知該做何回答，只說，“沒有！小恩別多想。”
“那拔拔是生麻麻的氣嗎？因爲麻麻要嫁給越叔叔。”
“小孩子，別管大人的事，乖！”
小俊恩不高興地嘟起嘴吧。“可小恩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小恩都知道！麻麻一定要嫁給越叔叔嗎？不能再給拔拔一個機會嗎？”
姚夢琪默認。
“小恩這麼說，麻麻一定會生氣，可小恩真的好喜歡拔拔，好希望好希望拔拔和麻麻在一起。”
“小恩爲什麼這麼喜歡拔拔？”
“因爲拔拔對小恩好，而且，拔拔也很愛麻麻！”
愛？姚夢琪苦笑。她曾經也一度這麼以爲，可如果他愛她，就不會對她那麼殘忍。
大概真的有骨肉連心這個說法吧，雖然顧絕對小恩很好，但畢竟夜寒軒纔是小恩的親生父親，這是其他人怎麼努力都比不上的。
小孩看待這個世界，總是很單純。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怎麼能理解成人世界那麼多苦惱與無奈。
或許，小恩確實該由她和夜寒軒一起撫養，她能答應給他一半的撫養權，但小恩絕不能跟他姓。
“麻麻在想什麼？是不是生小恩的氣了？對不起，小恩不是故意的！小恩再也不說了，麻麻別生氣。”
“小傻瓜，麻麻沒有生氣。麻麻只是覺得，對不起小恩。”
姚俊恩用力搖頭，“麻麻沒有錯，是小恩不好！”
“乖！已經很晚了，我們明天再談，好嗎？”
“嗯！”
在姚夢琪懷中，姚俊恩很快就睡着了，她卻久久不能寐。一直想着小恩的話，她是否真的不該那麼自私，因爲自己討厭夜寒軒，就阻斷他們父子聯繫。甚至希望，他們這輩子都不要再見面。
如果她繼續單獨撫養小恩，其實倒不至於那麼煩惱。只是現在，牽扯到另一個人，顧絕。
讓他撫養小恩，她已經很過意不去了，再讓小恩改姓薄，對越家而言是一種莫大的恥辱，她不能這麼對他。
好苦惱，自己究竟該怎麼辦纔好。
第二天和顧絕一起吃完飯時，姚夢琪猶豫再三，選擇向他坦白。
“夜寒軒同意離婚，條件是小恩一半的撫養權和改姓。”
顧絕先是愣了愣，隨後很不屑地冷笑。“他又想耍什麼花樣？跟他姓，他配嗎？”
但他並沒有像姚夢琪想的那般狂怒，反而很冷靜地說。“如果你是詢問我的態度，很明確，決不讓步。但在這件事上，我沒有發言權，我尊重你的決定。”
“你有發言權。是你一路陪伴小恩成長，你比夜寒軒更有資格稱爲他的父親。”
“有時候資格，比不上血緣來得直接，不是嗎？”他笑得無奈又苦澀，“看得出，小恩很喜歡夜寒軒。”
姚夢琪沒否認，她不想說謊。“這也是我猶豫的原因！我之前絲毫沒動搖過，直到小恩跟我說，他希望夜寒軒當他爸爸，我不想那麼自私，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其實你心裡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你已經屈服了。”不想給她壓力，顧絕假裝輕鬆地笑道：“如果小恩喜歡他，那就跟他姓吧，大不了，我們再生一個。”
“我不是這個意思！在我心裡，你纔是小恩的爸爸，我只是……不想讓小恩委屈。所以，我想到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姚夢琪把想法說了出來，顧絕猶豫了很久，“如果這是你的決定，那麼，我尊重你！”
……
有了顧絕的支持，當日下午，姚夢琪就帶着離婚協議進了寰球。
夜寒軒早就準備好接待她，還是一臉勝券在握的笑容，令她覺得很刺眼。
語氣平淡，卻囂張得很。“怎麼？考慮清楚了？”
“是！我同意小恩由我們共同撫養，既你有他一半的撫養權。但是，關於他改姓的事情，等到他16歲成年後，由他自己決定。”
夜寒軒摸着下巴忖度片刻，“聽上去，我很吃虧，至少還要等十一年。你覺得，一個商人會做這麼虧的買賣？”
姚夢琪也料到他不會同意，這無疑等同於一場硬仗，但她一定會支撐到底。她勇敢直視他的雙眼，道：“你既然能收買小恩的心，難道沒信心他在十一年後會選擇你？”
“激將法這招，一向對我沒用。”夜寒軒笑得很冷靜，“不過，六年前，你是第一個敢和我談條件的女人。六年後，你也是唯一一個！光是看在這一點，我也不得不考慮，不是嗎？”
“所以……你同意了？”
“我可沒這麼說！如果我答應你了，我能得到什麼好處？”
“小恩的心！”
“我不是已經得到了嗎？”
“小恩是很喜歡你，但對他最重要的人，是我，你覺得他在我和你之間會選擇誰？如果你不同意，那麼，我會把你過去如何對我毫無保留地告訴他。你覺得，那樣他還可能把你當做父親一樣尊敬？”
他眉峰一蹙，咬牙。“你在威脅我？”
“你可以這麼認爲。”
“如果你想說，早就說了，何必等到現在。”
“那是我不想讓小恩知道你有多麼醜惡，不想讓他從小就恨你。但爲了自保，有些時候，不得不做一些犧牲。”
“包括小恩？”
“是！”
夜寒軒怔了片刻，爾後大笑起來，“看來我之前真是看錯你了，爲了和顧絕結婚，你真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連小恩都能犧牲。看來，最自私的人，是你！”
“隨便你怎麼說，我不在乎你的看法。你考慮清楚，要不要簽名。”
“考慮？”夜寒軒譏諷一笑，“你根本沒有留給我考慮的餘地，不是嗎？我不像你那麼自私，我還在乎自己在兒子心裡的形象。”
“少把自己說得那麼偉大，如果你沒做過哪些無恥的事情，也不至於到這一步。”姚夢琪尖刻地反擊，但事已至此，再爭吵，似乎也沒有任何異議了。既然已經要離婚，也沒必要撕破臉皮，讓彼此難堪。
她偃旗息鼓，把離婚協議推到他面前。“如果你考慮好了，就簽字吧！”
“姚夢琪，你越來越厲害了，堪稱我見過最厲害的女人。”
“謝謝誇獎！”
夜寒軒結接過離婚協議，翻到簽名那一頁。緩慢地拿起筆，筆尖停在上面，擡眼問她。“你確定，這是你想要的？”
姚夢琪以爲自己會毫不猶豫地說是，但令她意外的是，那一剎那，許許多多的回憶一起涌了上來，他們在姚家第一次見面、結婚、別墅裡的折磨，以及巴黎那段美好的時光……
他們之間，竟有過一段如此漫長的回憶。
夜寒軒也想到了同樣的畫面，他有一千萬個不願意以這樣的方式結束他們的關係。但，她堅持……他無從選擇。
姚夢琪在腦中掐斷那些回憶，鼓起勇氣擠出一個字。“是！”
那剎那，夜寒軒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心痛，但他還是在協議上飛快地簽下自己的名字，丟還給她。“如你所願！”
但如果，她以爲他們之間的關係，會因爲這一頁廢紙畫上句號，那就太天真了。
這不過，是另一個新的開端。
走出寰球，姚夢琪才發現自己腿都軟了，手中的離婚協議沉甸甸的，並沒有如她想的那般輕鬆。
她轉頭，望向寰球頂層，突然覺得遙不可及。她和夜寒軒之間，不再有任何牽扯。
可爲什麼感覺那麼不真實？還是感覺不到想象的自由。想來也可笑，一段長達七年的婚姻，到頭來卻換得一張輕飄飄的廢紙。一場商政交易，以荒誕倉促開始，以廢紙結束，還真是讓人無語。
但爲了這張廢紙，她也耗費了很多心血。
顧絕在車裡等她，一看到她的身影，忙走了出來。看她面色沉重，不由得擔心。“怎麼？他沒答應？沒關係，我還有其他辦法。”
“不是！他簽字了。”
顧絕起初不信，以爲他會在簽名上耍詐，但接過再三檢查，才確定他沒動任何手腳，眉宇舒展開。“傻瓜，那應該開心纔對，幹嘛愁眉不展！該不會捨不得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