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安珏用衣服給安若擦拭着眼淚和鼻涕。
安若的眼睛裡目光閃爍着,微微的低下頭,手指輕顫着,到底是沒有像是這麼多天以來那樣抗拒的推開。
就當是這是她最後對自己的放縱,允許她此時在他的溫柔下沉浸。
因爲龍安珏剛纔問了那番話,放了她以後,她想要的生活,其實就是已經動了要放了她的心思吧。
他以前從來都不會問她這樣的話。
或者他是想要給被他放掉的女人鋪路,專門給她想要的,以此用這些來補償她,就好比“分手費”之類的,即使可笑的是……他們從來都不是正常的男女關係,不是情人。
安若甚至都可以確定,假如她說,她想要在他放了她以後,想要一所很大的豪宅,想要每天都過着奢侈的生活的話,這個男人也一定會給的吧。
但是偏偏她內心深處,只想要在離開後,獨自一個人過着這世界上千千萬萬普普通通的女人的生活。
平凡如同砂礫一般,被人海所掩埋,再也找不到她曾經留在龍安珏身邊那被高高捧起的痕跡。
此時安若努力的忽視掉她內心處的痠疼,最終……她還是很快就要如常所願了。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龍安珏卻是從口袋裡拿出了兩隻膏藥,一隻是白天因爲她皮膚過敏,臉上都腫了,紅得一塊一塊的,醫生給她開的治療膏藥,另外一隻卻是綠色的外殼包裝。
龍安珏先是給她抹上白色的藥。
安若突然覺得這時間就像是靜止了一般。
即使她低着頭不去看他,但是卻就是因爲這種靜,而讓她整個人都可以清清楚楚的深刻感受到這個男人在她臉上,用手指蘸着膏藥一點點的塗抹着她的臉頰的觸感,每一筆,每一塗,每一點那麼的輕,但卻是深深的觸碰着她心。
竟然……她竟然沒有覺得噁心,不像是其他人碰她那般不適。
他的手指很涼,一向都是如此,但是當他觸碰她的皮膚的時候卻是就像是能夠在心尖上點了一把火似的。
他的手指是粗糙的,磨蹭她的臉卻是溫柔的。
這是最後的時間了吧……
很快,他應該就會開口放了她吧。
安若的手指揪着她的衣服,努力的不去看龍安珏的眼睛。
但是她卻因爲……此時太過於安靜了,不再掙扎,反而是更加敏銳的可以感受到他的目光正在看着她。
龍安珏看着她的臉因爲哭花了,都將已經紅腫的臉上皮膚上原本塗抹的藥膏都給哭花了,又加上他剛纔的擦拭,所以爲了讓她的臉不會發癢,因此他這纔要給她重新的上乳白色的治療臉部發炎的過敏。
而再給她塗抹完乳白色的膏藥的時候,他這才用上了另外一隻綠色外殼包裝的膏藥,他擠出一點綠色的膏藥,然後這次竟然是……摸上了她的眼眶周圍。
安若因爲驚訝,總算是擡眼看着他。
之後當這層綠色的膏藥被他輕輕的塗抹上她的眼底部後,絲絲涼滲透到皮膚的感覺,竟然讓她原本哭腫了眼睛周圍的酸澀感消失了。
那麼這種綠色的藥膏實際上的作用是……
安若的目光不禁的看向了他的口袋,就是從那裡,他伸手拿出了兩隻藥膏。
一隻藥膏用來給她治皮膚過敏,那裡這一隻卻是給她消眼眶周圍因爲哭而痠疼的腫痛。
他這是……隨身就攜帶着的嗎?
一直都爲她專門準備着,就是爲了在這個時候用上。
“哭包……”他的聲音淡淡的,卻並不冷硬,只是這個時
候卻就像是穿透靈魂一樣,讓安若的靈魂顫抖着。
安若咬着嘴脣,爲什麼……他還是沒有接着她剛纔的話題說下去,如果要繼續的話,那麼他一定是會是答應她吧,放了她。
但是她卻還是弄不懂這個男人的心思,爲什麼他卻是首先給她塗抹藥膏!
然而就在她還沒有理清楚思緒的時候,他卻是將她給抱起來。
她的身體就在他的懷抱裡面僵硬得就像是木頭一般,然後她就被他抱着橫躺在軟軟的沙發上。
就這樣,安若驚訝的看着龍安珏回到已經被他揭開的牀那裡。
他將牀重新的擡起來,然後拼接完整好,然後從角落裡面的大櫃子裡面拿出了一套嶄新的牀單,牀墊和被子。
安若的眼睛驚訝的看着,他就這樣的親自動手開始……笨手笨腳的整理着牀。
他將自己抱到沙發上,就是爲了能夠先親自來動手整理牀?
只是,安若哪裡看不出來,他應該是從來都沒有幹過這樣的活。
手生,甚至是一開始都將牀單鋪成橫豎相反了。
說得也是……他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帝少,哪裡幹過家務活!
只是安若的心這個時候卻是一酸,控制不住的在顫抖着,因爲他看到這個男人在燈光的照耀下,手指在笨拙的鋪着牀單,拉扯平整,然後一層層的鋪乾淨,直到最後將被子放上。
他是背對着她的,而她只能是看着他是彎着腰時,低頭整理的背影。
那樣的暖,那樣的……不再是高高在上,就像只是個普通的男人。
牀鋪好了,只是那個在地上躺在的超級大熊仔並沒有被放回到牀上,而是又被扔回到角落裡去了。
這個時候,龍安珏才走到了她的面前。
安若可以感受到男人的呼吸有些急促,說得是……他因爲是第一次整理牀,所以花了幾乎半個小時來完成。
龍安珏將她抱着,一直到將她放在了牀上,給她蓋上了被子。
只是他卻並沒有和她一樣躺在牀上,而是坐在牀邊看着她,說道:“乖,不怕了……我就在你的身邊。時間太晚了,閉眼睡覺。我不會走,就陪着你。”
安若的心一顫,爲什麼……他的反應會是這樣?就像是跳過了剛纔的話題,卻不再繼續了,反而是這樣的連續做着其他的事情。
“你……不是要放了我嗎?”安若還是問出了口,“剛纔你那樣的問我……不是已經是想要放了我嗎?你問我……如果放了我,我希望的生活是什麼樣的!我回答了我想要的生活。”
他剛纔的話難道不是他已經鬆動了嗎?
而龍安珏給她正整理蓋在她身上的被子的手頓了。
他的眼睛看着安若,而這個時候安若才發現他的眼眸裡面的墨色即使是在燈光的照耀下,或者說是因爲她的錯覺感,竟然是濃得化不開一樣,更像是要將她整個人都吞噬了一般,即使他沒有任何其他的多餘的動作,但是現在他看着她的目光卻是要將她緊緊的用目光纏繞着,甚至是此時他的嘴角處都是露出微妙的弧度,“傻瓜,我說過了吧……我不會放過你!我從來都沒有說過……我會放了你!”
在這瞬間,安若因爲太驚訝了而睜大了眼睛,她的心跳得太快,被放在被子裡面的手指都緊緊的纏繞着,“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說過……”
難道是她想得偏差錯了!
但是明明是他……是他先問起如果放了她的話,她想要什麼樣的生活。
對了——
是如果!
龍安珏
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傻瓜,我現在已經知道你想要的生活是什麼了。你說了……只要是你有這種生活,你就會開心,就會快樂,那麼是不是就……不再痛苦了。那麼我給你,你想要的生活。只是你所希望的生活我還是會奉陪到底……你安若不會是一個人。留在我的身邊,你要的生活我給你。”
安若的心臟劇烈的收緊着,她看着這個現在用霸道的目光看着她的男人,從剛剛的給她塗抹藥,鋪牀,她一直以來的任性他都縱容的態度,都讓她差點忘記了……他的霸道而專制性子。
她以爲他問她那些話,是爲放了她,給他鋪路!
但是他現在卻是告訴她,他要的是……陪着她過着她想要的生活。
她說不出話來。
龍安珏的手摸着她的頭,突然的說道:“安若,你一向是幼稚……”
安若心裡一梗,是……她的確是一向幼稚。
幼稚的思想,幼稚的內心,所以膽怯,所以退縮,更是想出要通過任性來讓他厭惡自己,讓他對她放手。
她低下了眼眸,只是酸澀的滋味還沒有來得及擴散到她的整個心臟口的時候,她卻是聽到了他卻是繼續說道:“但我龍安珏對你奉陪到底!”
瞬間,安若的腦袋就像炸開了一樣,或者說是她的心跟着炸開了,她的身體是酥麻的,甚至是在這瞬間因爲震驚而就像是通了電一樣,迷迷糊糊的,但她卻是可以清清楚楚的聽龍安珏說的每一個字。
“我會一直都包容你,所以就算是你一直都幼稚下去也罷好,因爲我會給你,你想要的生活。你想要上學,你想要畢業工作,你想要努力的存錢,你想要老了以後旅行……這些我會給你,但是永遠不是你一個人,我都會奉陪到底。只要是你開心,快樂……,而我要的是,你留在我身邊開心快樂的過着你想要的生活。我給你!安若,我都給你。”
是!
他是偏執狂!
他霸道,專制,恨不得將他的寶貝藏起來,藏着只能他一個人去擁有,任何人都不可以覬覦。
因此三年以來,他剝奪了她可以和外界有着過多溝通和接觸的生活,讓她的生活只能有他!
因爲他忍受不了,安若只要是一離開他的身邊,會過多的和其他男性去接觸。
他要的是她的全部,所以寧願將她禁錮在家裡,給她全世界最美好的。
最昂貴的衣服,最昂貴的鑽石珠寶,最華麗的住宅,所有的一切都會是最好的……
而現在,他是……強行壓抑住他內心的霸道和佔有慾,第一次答應了讓他的寶貝走出去。
因爲——
是不是隻要是她過着她想要的生活,她就會開心了!
是不是這樣,她留在他的身邊就不會痛苦了!
因此他答應了。
安若永遠不會知道,他再次爲了她打破了他的規矩,即使他的內心欲。望在強烈的告訴他自己,他只想要讓她的世界被他一個人獨佔,他只想要珍藏她一輩子!
但他還是退步了,只是從頭到尾一直都不會變的是……
就像是那天他握住安若的手,拿着匕首對準了他的身體一樣,告訴她,放了她的唯一方式就是讓他死,除此以外他絕對不會放開。
安若的心劇烈的顫抖着,有什麼東西……就快要壓制不住的似的從身體裡面衝出來一樣,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的手蓋住了她的眼睛,讓她的眼睛閉上了,她的耳邊是他的聲音,“睡吧,天太晚了……不怕,我就在你的身邊。你一睜開眼睛就會看到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