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圖你審一下,沒問題就可以發了。”林美月突然走到她身邊,拿資料遞給她的同時指着她眼底下的一輪發黑突然說,“你眼底的黑眼圈是怎麼回事?”
“啊?”她下意識拿着杯子去擋住。
“不會是忙活了一整夜吧。”
“不是。”
她不由得雙頰發燒。
林美月詭譎一笑:“我知道,我懂,我懂。”
“真的不是的!”她真是百口莫辯,她和顧彥和如今關係雖是解了凍,關係比起以前可算是突飛猛進,但他們並沒有像林美月想的那樣,因爲分隔多年而難以剋制激情,相反,除了那夜她流了那麼多的淚,顧彥和心痛的吻她之外,他們之間並沒有後續動作。蕭鐵有點不願意承認,但她心中確實有點小失落。按理來說,不是男方會相對更加衝動麼,她沒有屈從於身體慾望的叫囂,但她也會想,他們現如今的關係,這段彼此在努力修復的關係,會走向何方?
“你看現在多好,五桐每天都很開心,你不用每天着急忙慌的趕回家,洗衣做飯收拾屋子還要工作……看,輕鬆了很多了吧。”
的確是輕鬆了不少。
早上醒來進浴室,看到牙膏擠好放在牙杯上,水溫正好。早餐已做好,牛奶和麪包正擺在餐桌上,他做了煎蛋。最早的時候,她顧彥和在給五桐換衣服,整理他的小書包,然後牽着他的手下樓來到餐桌前,三人一起吃早餐。以前怎麼看不出,他如此具備居家氣質,且做起家務來毫無違和感,依舊是帥氣逼人。
此情此景,相對而坐的他們真的很像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蕭鐵怎麼也沒有想到,她和顧彥和會有丟棄了爭鋒相對、冷漠如冰的時候。原來他們也可以有這樣溫情脈脈且居家平常的時刻。
“顧彥和,你的工作怎麼辦?”想了很久,她還是問出來了,“你已經在這裡待了很長時間了,你那邊應該不能放手太久吧。”
她知道他有時候夜裡都會悄然起來到客廳裡去,拿着他的筆記本工作,偶爾還會打電話,披着衣服到屋外去,遇到一些棘手的難題,他還會吼出聲音來。但即便是這樣,他都沒有想回去的意思。
工作再晚他還是還回來和她擠一鋪牀。他恢復了之前的睡覺習慣,將她擁入懷中。好像只有這樣做,他纔會心安一樣。
他這樣進進出出,她也會不耐煩:“你索性去小屋裡住好了。”
“不要!”他厚臉皮至極。
即便是有得力助手,他這樣只靠郵件來指示一家上市公司的工作運營,中間必然會有很多難以預料的部分。蕭鐵並不想他因爲她們母子而耗在此處,以犧牲他苦心多年的事業作爲代價。
“即使我待在星星糖的總部,也不會有人隨意進出我的辦公室,我直接接觸到的也不會是下面的員工,我永遠面對的是那幾個人,我只要和他們保持聯繫就好了。所以不用擔心。”
“話是如此……”她還想說什麼。
顧彥和突然神秘一笑:“今天會有客人來哦。”
“誰?”她心下一動。
“晚上就知道了。”他不願多談,故作神秘。
晚上如約而至。她剛出樓,就看到顧彥和牽着五桐的手在樓下等她了。兩人似乎是永穿不膩味的親子裝,只是今天兩人都換上了白色的襯衫,顧彥和的襯衣有整排的鋼琴邊。五桐也踩着一雙小皮鞋。
兩個人都很帥氣。
“走,我們去輪渡口。”
海風帶着溼鹹的味道,這島的碼頭是座白色的小樓,造型十分別致而聞名。多年前,她獨自一人就是從這樓裡穿過來。她在這裡,從只有唯一的大學好友越如笙,到有了五桐,有了工作,現在,她幾乎認得島上大部分的人家。她在這裡重新站起來。這是她全新的世界,無人涉足。而今天,也是第一次,站在這輪渡口迎接來自她過往世界的客人。
是誰?千里迢迢而來?
她想到很多人,也不敢想那些人,她靜默地等在原地。
“媽媽。船靠岸了!”五桐最先喊出來。
渡輪緩緩靠岸,人羣魚貫而出。他們緊盯着着接連涌出的人羣。
然後一眼就看到他們,第一眼是他們的衣着,從偏冷的城市抵達溫熱的南方,他們身上和這裡季節不相符的厚實使得他們在人羣裡很特別,其實是他們的面貌,都是長相十分優越的人,男的英俊、女的美麗、外貌如此出衆扎眼,會讓人不由得多看兩眼。
來的人正是蕭烈和李清衡。
“烈哥……”她眼睛不知不覺有些溼潤了。
五桐最爲尤爲興奮,四個大人相見之後,他就嘴巴甜甜地叫:“舅舅,舅媽好。”
這孩子眼睛又大又亮,結合了蕭鐵和顧彥和兩人的特色五官,十分漂亮。蕭烈喜歡得不得了,一彎腰說:“讓舅舅抱抱!”,然後就抱着不撒手,蕭鐵說:“哥,這小傢伙還挺重的呢,擱地上讓他自個兒走吧。”“不重不重,五桐,舅舅把之前的四年都抱回來好不好?”
五桐討好的在蕭烈臉頰上一親。
顧彥和立刻吃味地說:“小傢伙變心可真快。”
而兩個久未見面的女友相擁一起,然後挽着手往家的方向走,幾年不見,清衡變了很多,最直觀的當然是來自外貌上的不同,她不再是利落的短髮,頭髮留長了,柔柔的披在肩上,尾部做了些微的小卷,英氣中帶着女性的柔媚。
“我在來的船上,想象了你現在的模樣。”清衡說。
“怎麼樣?沒讓你失望吧。”蕭鐵笑着緊了緊手心裡清衡的手。
“你長大了。”
清衡總是一語就能抵到她心裡最軟的地方,雖然她們多年未見,但因爲相互掛念,所以只需一言一眼,彼此就能瞭解。
“你的禮物我收到了,很喜歡。謝謝。”
蕭烈終於娶了清衡終於點頭答應嫁給蕭烈,今年是他們新婚的第二年。遺憾的是,她並未參加他們的婚禮。因爲離開之前,她留了一份禮物。她想,如果蕭烈真的有幸能夠娶到清衡爲妻,這禮物就是她送的新婚祝福,在蕭家的遠在市郊的一所別墅,屬於別墅範圍內林子裡,她親手搭建了一座樹屋。她親自畫的設計圖,大部分的釘子都是她親自釘上去的。她送這棟意味幸福和浪漫的樹屋給他們,願他們永遠相愛,幸福。並原諒她屆時無法參加他們的婚禮。
“我很高興它派上了用場。”
蕭鐵覺得自己有點偏心,如果她的嫂子是別人,這樹屋她就收回了。
兩人邊走邊聊,說起很多以前的事情,這些回憶把蕭鐵說得哭哭笑笑好幾回。
蕭鐵結婚時,清衡當伴娘去背誦他們家親戚長長的名單,誰能想到兩年之後,她嫁給蕭烈,同樣的名單又背了一遍,還好親戚還是那些親戚,長輩也還是那些長輩,第二遍還真省了不少力氣。蕭父這幾年身體每況愈下,現如今工作都是交予蕭烈處理的,幾輪起起落落,波折不斷,盛室猶如一個奇蹟般存在的長跑者,再一次在它的跑道上煥發光彩。
李清衡還是有所保留,她沒有說起蕭父這些年來,常常抓人就:“蕭鐵找到了嗎?她在哪裡,我再也不逼她了。”
他已經老了,沒有力氣再去怨恨子女不懂事,不孝,居然撇下父母逃走這些對於他來說無關緊要的事情了。
因爲只要平安回來,他就什麼也不求了。顧彥和找到蕭鐵之後,第一個通知的就是蕭家。當蕭烈在大家面前宣佈:“彥和說,他找到蕭鐵了,母子健康。”的時候,李清恆看到蕭父立刻背過身去,但她依然看到了老人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