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上緊鑼密鼓的電話會議,杜嘉文與tbv公司的發言人一輪脣槍舌戰下來,雙方都獲得了自己滿意的答覆。
公事上的遊刃有餘,卻並沒有調動他的積極性,和父母的一夜“溝通”,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進展。看着手裡資料上秀麗的筆跡,誰敢說項曉窗不是合格的總裁助理?
可是這一切,父親看不到,母親也看不到。幾十年的相濡以沫,母親還是以父親爲天的想法,所有父親要求的,她都會在最後的關頭支持到底。
杜嘉文突然恨起母親這樣的“賢惠”。
父親甚至沒有深入瞭解,就直接對他的感情說“no”。難道在父親的眼裡,一段婚姻,就是一場商業利益嗎?
不管怎麼說,先解決與陳思嘉的婚約,纔是當務之急。眼睛瞟向門邊,雖然不能穿透厚厚的牆壁,可是隻要想到項曉窗就坐在一廊之隔的對面,心裡就踏實了下來。
“鈴……”
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杜嘉文皺着眉,按下了免提鍵。
“總裁,美國唐先生的電話,需要接進來嗎?”劉東的聲音很清亮。
“好。”杜嘉文一邊答應,一邊把手指抵在了太陽穴。唐翔天的電話,基本上沒有什麼好事。
“杜嘉文!”果然,唐翔天一上來就火氣很旺,似乎吃錯了炸藥似的。
“嗯,是我。”
“你的父親回來了?”唐翔天一點都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就切中了扣上了問題的中心。
“你的消息,倒很靈通。”杜嘉文笑着敷衍。
“聽着,我知道你父親和陳家的關係……”唐翔天的聲音有些冷,“他早年並不是完全純白的,有把柄落在陳家手裡。”
杜嘉文呆了一呆:“胡說!”
“如果不是這樣,爲什麼陳家對你們分公司那樣大的動作,他都隱忍下來?他雖然不是黑道出身,但早年的發家,陳家可幫他背上了好幾條人命,這筆債,不是那麼容易還的!”
“不可能的,我父親他……”杜嘉文本能地反駁,杜康對黑道深惡痛絕的態度,怎麼可能他自己也沾手黑道?
“你以爲杜康的手上很乾淨麼?就是他和你母親劉沁芝的婚姻,恐怕中間還牽涉了不止一條人命呢!”
“不會的,怎麼可能!”杜嘉文反駁。
“我言盡於此,最後警告一句,如果讓項曉窗受了委屈,到時候我會把你們整個杜氏都拆了!記住,一個月的期限,你抓緊一點找助理吧,到時候我親自來接她回紐約。”
唐翔天干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杜嘉文“喂”了兩聲,卻只留下了“嘟嘟嘟”的忙音。
下午,杜康又坐進了塵封了大半年的董事長辦公室,項曉窗總覺得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帶着幾分不善。
接連一週,杜嘉文都被拉回了杜宅吃晚飯,不知哪裡多出來的許多應酬,一下子讓他分身乏術。
項曉窗一天比一天更沉默,只是認真細緻地做好自己的工作。即使挑剔如杜康,也對她經手的資料,幾乎挑不出什麼錯。
杜嘉文旁敲側擊:“爸爸,這個助理,我沒有挑錯吧?”
杜康冷着臉點頭:“從工作能力上來說,是沒有什麼問題。不過,你現在是跟我討論總裁助理,還是討論你要的女人?”
“助理可以另外找人,但我要的女人,爸爸,我長這麼大,還真的只瞧中了這麼一個。”
“不行。”杜康的拒絕,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
“爸爸是覺得曉窗不能爲杜氏帶來商業利益?可是,我並不覺得今時今日的杜氏,非要用一個女人,來錦上添花。”
“唐老大的女兒……絕對不行!就算你不能在錦上添花,也絕對不允許自找麻煩。唐老大是什麼人?在紐約算不上翻手爲雲、覆手爲雨,但綁架個把人,還是綽綽有餘。以後哪兒出了差錯,說不定就惹禍上身。”
“曉窗不同的!”
“不要以爲找到了唐老大做靠山,就能得到我杜康的承認。”杜康的態度,絲毫沒有轉寰的餘地,斬釘截鐵得近乎冷酷。
“爸爸,你當時爲什麼要娶媽媽?”杜嘉文忽然轉換了話題。
“我和你媽媽……門當戶對,這段婚姻是順理成章的。”杜康愣了一愣,才輕描淡寫地回答。
“我聽說……媽媽當年另有戀人?”杜嘉文只是從唐翔天的隻言片語裡猜測,這樣小心地問出來,卻看到杜康的臉色驟然一變。
“是不是沁芝告訴你的?”
杜康的劇烈反應,讓杜嘉文心裡一沉,對唐翔天的話,頓時信了九分。
“我……”杜嘉文遲疑着,決定不把唐翔天“供”供出來。對於項曉窗的弟弟,恐怕杜康更有惡感吧?
“不管怎麼說,我和你母親的這段婚姻,還是美滿的!”杜康匆匆地下了結論,“不要把話題扯到我們上一輩的身上,現在是你和項曉窗!如果你不想限陳思嘉結婚,你自己去解決,我不會插手。但是娶項曉窗,那是絕對不行的!如果你有意思,不如把眼光放在本城的淑女名媛身上。你和陳思嘉的婚約雖然還在,不過……明眼人大概都看得出來,遲早會……”
杜嘉文和杜康最終還是話不投機,不歡而散。
公司的運營蒸蒸日上,可是與項曉窗的關係,卻因爲杜康夫婦的突然回城,而越拉越遠。
項曉窗沒有表示出任何不滿,但已經讓人事部請獵頭公司尋找總裁助理的人員。杜嘉文聽到人事部經理的彙報,心情更是鬱悶得不行。
但對着項曉窗,卻又不忍責怪。
“對不起,我近來陪你的時間少了。因爲……你也知道,父母畢竟剛剛回來,家裡隔三差五地有客人需要應酬。”
“我明白。”項曉窗溫婉而笑,“你不用擔心,我最近很好。”
“小寶貝兒……還好吧?”杜嘉文的目光落到她的小腹上,“聽說你在找助理?”
“是啊,不管我去不去美國,都不能再留在翊鑫。再過一個月,就遮不住了。”項曉窗淡淡地笑着,似乎只是和他閒話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