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太痛了,所以昏迷。怎麼這時候才送來?她是你的女人?”艾文一邊檢查,一邊調侃,“你可沒有照顧好她,大概不止一頓沒有用餐了吧?不知道胃潰瘍病人最忌飲食不定嗎?”
“這兩天我很忙,沒有注意到……”杜嘉文說起來,居然有幾分心虛。他與她冷戰了兩天,還真的不知道她是否按時就餐。但是看到這樣的後果,大概也能猜得到項曉窗的用餐情況了。
這身體明明是她的,爲什麼卻一點都不知道注意呢?
“她的額頭怎麼回事?包紮得真夠難看。”艾文也不動手,指導了護士把毛巾解了下來,“哇,你們吵架到了動刀耍槍了嗎?看着你是個斯文人,原來也……”
杜嘉文的臉有些微微的脹紅:“這是她從沙發上摔下去的,我怎麼可能……”難道他的臉上,寫着自己的“暴力分子”這四個字嗎?
“嗯,摔到了茶几的角上,所以割破了。哦,傷口還很深,處理一下吧。”最後一句,是對着護士說的,杜嘉文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終於只是嘆了口氣。
“怎麼會弄到這樣?看來這位小姐的心思很重,壓力很大。”艾文下了結論,一手勾住了杜嘉文,“怎麼,最近幾天都在陪女人?到了紐約,幾步之遙都吝於來看一下老朋友!”
杜嘉文“嗯”了一聲:“你還不是一樣?距離對於我們來說,是等同的。”
艾文朗聲大笑,但杜嘉文還是聽到了項曉客的一聲呻吟。
“她醒了!”他說。
“嗯,應該醒了,以後小心一點,胃潰瘍這種病本來就是容易反覆,所以平時的飲食要特別的注意。”艾文露出了一個笑容,轉而對上了項曉窗的臉,“如果杜不能照顧好你的話,你就直接到我的診所來,我可是專業人士。”
杜嘉文悶哼了一聲,走了過去。四目相對,卻一時都說不出話來。
艾文在一旁看得有趣,想也知道這兩人之間絕對出了問題,作爲外人,一時也不好多嘴。他重新拿了聽筒,又檢查了一遍。
“有幾頓沒吃了?”他問。
“兩頓吧……不,是三頓。”項曉窗老實地回答。
“你天天在酒店做什麼……”杜嘉文忍不住插口,恨不能再捏住她的肩膀把她搖醒。身體是她自己的,怎麼一點都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
“除了胃部疼痛,還有什麼感覺?”
“就是疼痛,很久……沒痛了。”項曉窗悄悄地瞥了一眼杜嘉文,他臉色嚴肅,站在一邊凝神地聽着。
“其他的反應呢?比如嘔吐……反胃……之類的。”
項曉窗沉默了一下,剛要搖頭,杜嘉文已經接了口:“是有嘔吐,可是沒有吐出什麼東西來。”
“她幾頓沒有吃,能吐出什麼來纔怪呢!”艾文站起了身,看來檢查已經初步完成。
杜嘉文心裡發緊:“怎麼了?你還查出有別的毛病嗎?”
“沒有,只是化驗一下,大概二十分鐘就可以知道結果。”艾文輕鬆地吹了一個口哨,“怎麼,是不是你應付不來了?”
杜嘉文沒有心思和他開玩笑:“什麼應付不來?”
艾文看到項曉窗閉上了眼睛,睫羽微顫,交代了護士兩句,就把他拉到了門口:“還不是你和陳的事?怎麼,婚事臨近,被她知道?”
他的目光似笑非笑地瞥過項曉窗,杜嘉文沒好氣地白了一眼:“我和陳的事,還有誰不知道?這也值得大動干戈嗎?只不過這兩天飲食不正常,你別瞎想!”
“嘿嘿。”艾文的嘴角微微往上勾了一下,“她的問題,不光是胃吧?”
杜嘉文立刻緊張起來:“還有什麼?”
“你沒有注意到嗎?她的情緒很不好,可能有什麼問題困擾着,大概是你的婚事了。”
“我結婚還早,至少兩年以後。”杜嘉文皺着眉反駁。
“陳願意等你?”艾文不以爲然,“放着這樣一個未婚妻在紐約,你也真是捨得。”
杜嘉文斜睨了他一眼:“有什麼捨不得?項怎麼樣?我希望她沒有事。”
“這一個似乎和以前的那幾個都不同,病什麼的?你們古代有一個美女,就是經常生病的那種,喜歡捧着心。”
“西施,病西施,但她不是,就是胃不好。”杜嘉文本能地替項曉窗辯解,“她到底怎麼樣了?你好像還有什麼話沒有說出來,是不是很嚴重?她在中國的時候,曾經也昏迷過一次。”
“她的胃潰瘍相當嚴重了,你以後注意。”
“嗯。”杜嘉文悶悶地答應了一聲,“其他問題呢?”
“別急,一會兒結果就出來了,我不知道是該恭喜還是該 ……”
杜嘉文正要動問,護士已經把一張化驗單遞給了艾文。
屈起食指,艾文用力地彈了一下:“哦也,我就知道自己的判斷不會錯。你的小女人,怕是有了身孕,兩個月不到一點的樣子。”
“懷孕?”杜嘉文整個人一下子就呆若木雞,“怎麼可能,不會!”
艾文好笑地看着他的臉:“你以爲所有的避孕措施都是萬無一失嗎?不,幾乎沒有一種避孕措施可以保證百分之一百。”
“不是,我……”杜嘉文有些狼狽,他其實甚至沒有想過避孕的問題。
“好啦,我知道你並不想留下這個孩子,現在有微管技術,很方便。”
杜嘉文忽然一陣心悸,忍不住反駁:“你是個醫生,也對一條生命這樣的漠視嗎?”
艾文聳了聳肩:“不要對我講那些人道主義之類的大問題,我只知道,如果我們不幫着把那個不成形的胎兒取掉,可能會把一個婦女一輩子都陷身在悲慘裡面。”
杜嘉文當然並不想跟他討論關於人權的問題,他只是震驚而帶着不可思議。仔細審視一下與項曉窗的交往,其實她有身孕是一件最自然不過的事,他們甚至沒有采取任何一種措施,來阻止小生命的誕生。
如果項曉窗還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那麼他爲什麼也選擇了漠視呢?
也許,從一開始,項曉窗對於他來說,就是不同的。他之所以沒有選用避孕套,是因爲他知道她很乾淨,還是……別的什麼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