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一步之遙

宿命 023一步之遙

飛機上四哥開始沉默無言,伸過來握緊的手上我深深的明白他懂我的心,也讓我更加的愧疚,所以我下了飛機之後再沒有露出過我想過蔣天送的表情。

二哥已經在美國安排好了腦外科的專家,下了飛機我休息了三天就做了又一次全身檢查,而腦部是這一次檢查的重中之重。

專家會診結束後二哥他們全都聽了專家的初步報告,雖然我早就聽過了,結果也早就心中有數,但還是在病牀上聽了專家的初步報告。

確診是良性腫瘤,但腫瘤的位置靠近我的中樞神經,周圍還牽連着很多神經組織,如果做手術手術的成功率微乎其微,只有百分之十五的成功機率,而且專家們不敢保證手術後的恢復情況。

最壞的預計就是死亡,但還有更可怕的後果,就是腦癱,中樞神經一旦癱瘓我將會沒有預計的全身性癱瘓,也有可能是癡呆,甚至是更嚴重的全身抽搐不止等……

初步報告出來之後大哥一直保持着以往的沉默,就連三哥都比往日安靜許多,沉默着一句話都不願意說,只有二哥不肯死心的問專家們手術是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

“這個我們不敢保證,也不能肯定,但是我們還是希望你們做手術,當然,我們會盡力。”說話的人應該是個外國男人,說着一口流利的英文,聲線比較寬廣,但說起話還是缺少了男人該有的陽剛之氣。

“我們不需要盡力,我們需要的是保證,萬無一失的保證。”二哥的話讓專家們唏噓不語,許久才聽見那麼一聲:“如果你們想要保證,我們只能和你們說抱歉,不過如果可以你們可以去找一個人試試,或許他能給你們保證!”

專家的話讓二哥他們一陣沉默,沉默之後是有關於那個世界權威級腦科專家的人,一個讓我驀然想起的人。

他是個中國人,一個有着美國國籍的中國男人,三十二歲,他姓秦叫秦文,一個頂着企業家頭銜,曾經名震海內外的腦科專家。

“你說的是亞洲富豪榜上的秦文?”二哥沉默之後問那個專家。

“我不知道什麼亞洲富豪榜,我只是知道他是一個值得我尊重脾氣古怪的中國醫學博士,權威的腦科專家,多年前我們曾有過一面之緣,我親眼見過他爲一個女人做過這種手術,雖然他很年輕,但他是醫學界的驕傲,只是很遺憾他在那之後退出了醫學界。

如果你們請得到他,或許他能給你們保證。”專家的話讓二哥他們沉默了,沉默之後是絲毫不曾猶豫的肯定。

“既然是秦文,我親自去請他,都留下照顧小夕。”二哥離開之前只留下了一句話,但二哥走後四哥和我說二哥這輩子最不願意見的人就是秦文,還說當年二哥和秦文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但後來因爲一個女人再也不來往了。

從沒想過會有這種事情,更不知道二哥心裡也有過女人,更加不敢相信的是當年二哥喜歡的女孩喜歡秦文,而秦文卻不喜歡那個女孩。

二哥走後我一直睡不安穩,每天都要四哥他們帶着我去樓下散步,也開始學習用一根導盲棒代替眼睛。

三哥說不急着學習這些,有他在我就不用擔心看不見路,他能做我的一雙腳,可每次三哥說這種話的時候又都握着我的手教我怎麼用導盲棒。

四哥不經常的說話,但也一直都陪着我在醫院裡適應沒有雙眼的生活,大哥就負責我們三個人的飲食起居,或許是覺得畢竟是男女有別,大哥還給我找了一個年輕的女護理,聽說還是個碩士生畢業的特別護理,很喜歡說話,也很善解人意。

爲了方便照顧我,女助理就住在我的病房裡,都叫她李特護,至於她叫什麼我沒問過。

隨着日曆的翻過,二哥去了二十幾天都還沒有回來,我都已經適應了沒有光明的世界,然而二哥還沒有回來,但我們又都閉口不提二哥去請秦文的事情,就算是心裡再怎麼明白這一趟二哥會徒勞無功,也都隻言片語不提。

因爲了解,所以才懂得,二哥從來不做無功而返的事情,所以這一次我們寧可相信也不願意面對,即便心裡有多清楚明白,這麼久不回來就預示着秦文不會來了,可還是等着二哥的好消息,而這個好消息經真的在又過了十幾天之後來了。

二哥回來的當天我正在醫院的樓下仰着頭望天,三哥在一旁逗弄着一隻剛剛買來不久的小狗。

醫院裡不準養狗,但三哥還是整天偷偷摸摸的弄了一隻小狗過來,還總是沒事的放在我懷裡要我抱着它,雖然三哥嘴上不說,但就算是三哥不說我也心裡清楚,三哥是想我有一隻導盲犬在身邊。

四哥一直陪着我,告訴我秋天來了,我就擡頭望着天,雖然看不見什麼,可還是一個人很陶醉的想象着昨天的那些光景,想象着天空有許多的葉子飛舞着。

就是那個時候我聽見四哥在一旁動了一步又頓住了腳步,讓正假想着整個秋天的我回神慢慢的望向了傳來熟悉腳步的聲音。

腳步在離我不遠的地方頓了一下,但我能確定是兩個以上的人,而其中的一個就是我二哥,還有一個是似曾相識的腳步,至於最後的一個就很陌生了。

“天涼了,怎麼不多穿點?”走來的二哥將我摟在了懷裡,輕輕的拍着我的肩,說起話輕輕的吹拂着我耳邊的髮絲,嗅着我發間的香氣,我搖着頭鬆開了手裡的導盲棒,緊緊的摟着二哥,聲音突然的就啞了:“二哥。”

喉嚨裡溢出的聲音突然就沙啞的泣不成聲了,讓二哥緊緊的將我摟在懷裡,很久才沉悶的答應了一聲,用鼻子很含糊的一聲,是我這輩子聽見最好聽的聲音,那麼的暖,那麼的柔軟。

“很榮幸再次見到你,希望我來的不晚!”就在二哥放開我的時候,迎面走來了說起話不疾不徐的男人,那個叫秦文的男人。

有些人的聲音聽過一次就會永遠的記住,而有些人的聲音就算是聽上了一輩子,也不一定會記住一次,而秦文明顯就是前面的一種,說起話不疾不徐,低沉的帶着一絲不多不少的磁性,是那種很容易給人留下印象的好嗓音,所以我一下就聽出是秦文的聲音了。

二哥閃開了身體,我驀然的朝着秦文說話的地方看去,秦文卻腳步從容的到了我的面前,直到我一步之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