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涵淡淡地說着那些話,已經長大成人的他,已經過了需要母親的年紀,語氣裡沒有一絲漣漪,只剩下淡漠和冷靜,但周妍卻依然可以感覺到裡面的沉重,她捂着嘴,簡直不敢想象,那是一個怎麼恐怖的記憶。
張子涵輕輕握着周妍的手,明明該憤怒難過的是他,他卻安撫着周妍的情緒,又道:“那時候,在綁匪送來麪包的時候,你知道我媽是怎麼做的嗎?我媽沒有分一點給我,整整三天時間,我沒有吃的喝的,奄奄一息躺在地上,還要被她虐打,我甚至以爲我會死去。”
兒時的記憶太過慘烈,也是那一次,他纔會變的那麼冷漠,再也無法像曾經那麼笑的天真,那一刻,他甚至在懷疑,他不是穆婷的兒子,而是她不小心抱錯的,又或者是根本就是從外面抱來的孩子。
發生那件事情之後,張子涵一度那麼認爲,可惜的是現實就是那麼殘酷,當他已經認定這個事實,並且原諒了穆婷的作爲時,神使鬼差的,他去做了一份DNA檢驗報告,檢驗的結果告訴他。
他確實是穆婷的兒子,多麼諷刺的事實,從那以後,張子涵就再也沒有把穆婷真正放在心上過,因爲他無法去想象,穆婷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到底把他看做什麼,若不是他真的是穆婷的兒子,他寧願自己其實是撿來的,這樣,他就不會再難過。
“我發誓出來之後就好好增強實力,再也不受任何人的威脅,可是我太虛弱了,就在我已經絕望的時候,是爺爺及時趕來救了我,要不然的話,我大概沒有被綁匪虐待,也已經被她折磨死了。”
以前想起來的時候,還會覺得難過,覺得心痛,現在再想起來的時候,卻只有無限的冷漠,張子涵扯了扯嘴角,見周妍一副被嚇呆了的樣子,將她擁在懷裡,腦袋放在周妍的頸窩處。
“嚇到了,別怕,事情已經過去了。”
他輕柔的聲音非但沒有安慰到周妍,反而讓周妍哭了出來,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從她的眼眶裡滑落,一滴一滴,不斷的掉下來,周妍抱着張子涵放聲大哭起來,爲張子涵傷心,爲張子涵難過。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狠心的母親,竟然可以那麼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周妍簡直不敢想象,張子涵輕輕拍打着周妍的背,想起穆婷做的那些事情,眼裡泛起一絲譏諷的笑。
這麼多年都沒有回憶過那些事情,再次想起來,依然清晰的猶如昨天發生的,八歲的他,躺在狹窄的地下室裡,耳邊是穆婷罵咧咧的叫聲和虐打,身上疼的已經麻木,沒有一絲感覺。
一個綁匪走進來,見他鼻青臉腫倒在地上,吃驚地扶起他,像是驚訝到極點,“你竟然這麼對自己的兒子?”
那時候那個女人是怎麼說的呢,他想起來了,她的聲音平靜又漠然,沒有一絲愧疚和顫抖,像是在敘述一件今天下午要吃什麼一樣的平凡事情。
“我的兒子我想怎麼做跟你們沒關係吧,想要贖金就趕緊給我拿吃的來!”
病房的門忽然被打開,穆婷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張子涵看到她,嘴角微微上揚,扯出一個詭異的弧度,周妍見來的是穆婷,險些沒有忍住去質問她。
穆婷不知道張子涵跟周妍說了什麼,只覺得病房裡氣氛怪怪的,她一手提着保溫桶,身後跟着趙欣茹,笑着對張子涵說:“子涵啊,你也忙了一天,這裡交給媽就好,我帶了湯來,我弄一點給周小姐喝,你跟小茹回去吃飯吧。”
“不用了,湯交給我就好。”張子涵似笑非笑地看看穆婷,接過她手裡的湯,卻並沒有立刻給周妍喝,在事情沒有查清楚的時候,他誰都不相信,尤其是穆婷和趙欣茹。
“那怎麼行?你也沒吃飯,快去休息一下吧,難道媽在這裡你還不放心。”穆婷朝趙欣茹使了個眼色。
趙欣茹進門就看到周妍和張子涵抱在一起,眼裡都快噴出火來,一直瞪着周妍,被穆婷拽了下手才反應過來,立刻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對張子涵說:“是啊子涵哥,周小姐有阿姨照顧就好,我們先回去吃飯吧,等吃了飯再回來就行。”
張子涵在牀頭上放了兩個枕頭,扶着周妍靠在牀上,淡聲道:“妍妍需要休息,你們要是沒事的話,就回去吧。”
“子涵!”穆婷眼裡閃過一絲不贊同,原本想要強硬地跟張子涵說話,但一想到現在還需要穩住張子涵來吊着趙欣茹,語氣又和緩下來,“那你總是要吃飯的,半個小時你都離不開周小姐啊,再恩愛也不能當飯吃不是。”
張子涵揚揚手機道:“我已經跟助理吩咐過,飯菜馬上就送來,至於讓你來照顧,媽,我真怕我一回頭,再來醫院我這老婆孩子都沒了,這事真的很不好說,媽,你說是不是?”
穆婷面色一變,張子涵已有所指的話立刻讓穆婷明白,她做的事情被張子涵發現了,她還要再說什麼,趙欣茹卻先尖叫起來,“子涵哥,你怎麼能這麼跟阿姨說話,阿姨可是你的母親,你可千萬不要被周妍那個賤人說的話給矇蔽了。”
趙欣茹指着周妍高聲道:“這個女人心思太歹毒了,居然敢挑撥你和阿姨的關係,你可千萬不要被她迷惑了,要知道阿姨可是你的媽媽。”
趙欣茹這話一出,穆婷就知道要遭了,張子涵最討厭別人說他對自己的態度,因爲當年她做錯的事情,她連忙扯了下趙欣茹的衣角,企圖讓她住嘴。
果然,張子涵面色一冷,渾身都散發出一股駭人的氣勢,冷哼一聲,嘴角卻泛起一絲笑容,“立刻滾出病房,三秒鐘不離開,我就讓保鏢把你扔出去!”
穆婷第一次有些想放棄趙家那條線,趙世軍確實可以給他們貸款,但是這個趙欣茹實在是太蠢了,真不知道趙世軍是怎麼教女兒的,這麼一個腦袋裡全是稻草的女人,就算做她張家的媳婦,她都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