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你就是穿上了婚紗,也不像個新娘!
晨曦的光芒耀眼而奪目,照射在聚滿露珠的葉子上,將空氣中的冰晶染成極好看的顏色。
昨天的那場大雨一直蔓延到今日清晨,到現在總算是停了,於是不管走到哪兒,鼻尖都溢滿了清新的泥土氣息。
儘管陽光終於不甘寂寞地跑來湊熱鬧,但伸出手輕輕一撩,那份黏膩的潮溼感仍是會如影隨形,尤其是在冬日裡,讓人極不舒服。
林依恬然地坐在空無一人的化妝間裡,正對着面前的鏡子,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自己。
她穿着純白的婚紗,性感的低胸設計,襯托着她瘦削的身段,腰部以下的褶皺處掩去了她稍顯圓潤的小腹攴。
然後林依站起了身子,曳地的裙襬像是在地上鋪了一層聖潔的雪花,她一手撥弄着脖子上掛着的祖母綠項鍊,側了側身子,一手捧着自己的臉頰,潤紅的脣瓣微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完全不敢相信,今天,就是今天——
自己真的能如願嫁給項慕川,成爲名正言順的項太太彘!
這一切太過順利了,順利到就彷彿是一場美夢一般……
不,不會是美夢,這是現實啊!
她等了整整三年,熬到了現在,終於所有的堅持都沒有白費——是她的東西,終究還是她的,不管是男人,或者是地位,就算曾經被搶走過,那又怎麼樣?!
兜兜轉轉,自己纔是最後的贏家……
呵,夏溫暖是有本事,有手段,說到底自己根本鬥不過她,可到頭來,她還不是照樣輸得一敗塗地!
昨天看到夏溫暖像是喪家之犬一般在雨裡走着,那副狼狽的模樣,肯定是知道了項慕川這麼快又再娶的消息,而且娶的還是一直被她視爲眼中釘肉中刺的自己,受不了打擊就自暴自棄了,也正常!
不可否認的是,想到那一幕,林依心裡就無比的暢快,這種情緒像是噴發的火山一般,你越是遏制,它便越是來勁,洶涌澎湃的……
她壓抑得太久了,從今往後,再沒有人能從她手中搶走一絲一毫的幸福!
林依勾起脣笑着,將桌上放着的頭紗抱緊在胸口,開心地在原地轉起了圈。
她深知自己並不是什麼絕頂的美女,做起這樣的動作來還有些害羞,但是這一刻,作爲項慕川的新娘,穿着這一身婚紗,林依覺得,自己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美、最幸福的女人!
與此同時,化妝間的門被人推開,林依笑靨如花地叫了聲“慕川”,卻在看清來人是誰之後平地踉蹌了一步,要不是扶住了旁邊的椅子,她整個人非摔下去不可!
殷司!
竟然會是殷司!
是她最不願記起的那個噩夢!
因爲太過驚訝,林依的臉瞬間慘白,就算抹着腮紅,也遮掩不住那駭人的蒼白。
她的腦中一片混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林依本能地屏住呼吸往後褪去,手指緊緊地攥住婚紗,將衣料扯得變了形。
俊朗的男人應該有刻意搭配過着裝,熨得筆挺的西裝,精緻的領帶,還有鋥亮的皮鞋,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就是新郎呢!
抹着髮膠的後背頭,以及那露出來的飽滿的額頭,顯得殷司整個人非常的精神,可是就算他再有魅力,再迷人,都掩飾不了他身上那一股特有的鬼畜氣息。
他在笑,是比微笑還要燦爛得多的笑容,牙齒白淨,可是,卻看得人心裡直發毛。
“喲,我是不是該敲個門再進來啊?看你開心成這副樣子,我還真不忍心打擾呢……”殷司一邊說,一邊將門關上,然後懶洋洋地靠在了上面,他從頭到腳掃了林依一眼,然後搖着頭,輕輕地“嘖”了一聲,“真可惜啊林依,你就是穿上了婚紗,也不像個新娘……”
林依被他這一句話嚇住了,立刻瞪大了眼睛反問,“殷司,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呵,你說呢?”
看着他邪氣的目光投向自己,林依趕緊躲開了視線,擔心會被別人撞見,她指着門緊張地低聲喊道,“你……你到底怎麼進來的?!要是讓其他人看見了怎麼辦?給我出去!”
“怎麼進來的?走進來的啊……”殷司隨口答了一句,也不知道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他像是站累了,坐在了林依之前坐着的椅子上,大爺似的翹起腿,“真絕情啊……好歹,我和你,還有過一夜吧?”
聽他竟然有臉提起她這輩子最想忘記的污點,林依氣急敗壞地抓過化妝臺上的小鏡子,想也不想便往男人的身上砸去,“殷司,你住嘴!你到底想要做什麼?你不是回意大利了嗎?爲什麼還要出現在我的面前?我告訴你,我今天要結婚了,如果你敢攪局,我就……”
“你就怎麼樣?”殷司把玩着剛纔林依丟過來的小鏡子,看着她撐着桌子不斷顫抖的身軀,不笑了,眸光漸漸地泛冷,“呵,我倒想知道,你能怎麼樣啊……林依,你最好搞清楚,沒有我,你根本不可能穿成這樣站在這裡!而且,我有說過,我回一趟意大利,就永遠不會出現在T市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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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依怔怔地吸了口涼氣,然而,殷司接下來的話,讓她更加的害怕。
“別以爲我不知道,我飛意大利的那天,你就迫不及待地和項老太婆敲定了結婚的日子吧?是想趁着我不在的時候,風風光光地嫁進項家?想法倒是不錯啊……”
殷司晃着腿,下一秒立刻不屑地扭過話鋒,“林依,你的腦子呢?這如意算盤,是不是打得太響了?當我是死的麼?”
林依咬住下脣,蓄在眼眶中的眼淚終於淌了下來,自己已經離幸福這麼近了,爲什麼?爲什麼這個可惡的男人要出現,他還要毀了自己幾次才甘心?!
“所以,你到底要怎麼樣啊?殷司,你快把我逼瘋了你知不知道!你和慕川的恩怨,爲什麼要發泄到我身上來?有本事,你就堂堂正正和慕川去對決啊!”
殷司沒有說話,擺弄着小鏡子的手指停了下來。林依越發的激動,她的妝哭花了,可是這種時候她已經沒有餘裕去管,“不要忘記,是你強、暴了我,做出這種沒人性的事情來的人是你而不是我!而作爲受害者,我還要事事聽你的吩咐,像個玩偶一樣任你擺弄,你到底要鬧到什麼地步,才肯罷手?!”
“我是不會罷手的……在你記起我之前。”
殷司看着她,聲音冰冷,表情漸漸變得殘忍起來——強、暴?呵,或許對林依來說,是這樣子的吧……
但……他不過是用了最極端的方式,去洗清她身上,別的男人的氣息罷了!
這個女人,是自己的所有物。
早在三年前,她就是屬於他的了!
林依的第一次,並不是爲了救項慕川所奉獻出去的,她當時昏迷,根本看不見和她纏綿一夜的男人是誰。
夏溫暖,纔是那個救了項慕川的人。
這是殷司設的局,他們三個人,只是不明真相的棋子罷了……
他只要林依記起自己,即便是,恨他!
林依含着淚,不解地吐出一句,“你說什麼?”
殷司這纔將思緒扯回,他攤開手,聳了聳肩膀,道,“因爲好像好好地對你,你永遠都記不住我呢……沒關係啊,反正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嘛……”
“你爲什麼老愛說這句話?到底什麼意思?我不明白!我們以前有見過面麼?你難道真不是認錯人了?我從來沒有去過意大利,怎麼可能會認識你呢……”
“呵,認錯人?”殷司的腦中一閃而過自己身受重傷的時候,還是少女的林依小心翼翼地照顧自己的情景,越憧憬,臉上的表情便越玩味,越事不關己,“你真的想知道?”
見林依用力地點了點頭,殷司朝她勾了勾指頭,“好啊,那我告訴你……”
林依竟然天真地湊近了一些,就聽得男人殘酷而低啞的嗓音像是錐子一般刺向自己的耳膜,“我告訴你——除非你自己想起來,否則,我就是把你折磨到死,也不會告訴你的!”
“殷司你……你……”
男人眉頭輕蹙,輕鬆地接下林依砸過來的粉拳,冷冷地甩開了,“是不是又要罵我變態,噁心,不是人?拜託……”殷司掏了掏耳朵,吹了口氣,“我都聽膩了啊,就不能換些臺詞麼?”
林依無力地伏在桌子上,指着大門,“滾出去!不管你要做什麼,現在都給我消失,我不想看見你!”
殷司起身,輕輕笑了一下,“你放心,我會走,我更加不會堂而皇之地搞破壞。你和項慕川的婚禮會變成什麼樣子,就讓所有人拭目以待好了……”
林依擡起淚眼轉過頭,殷司已經帶上了門,連個背影都沒有留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