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曲淺溪跟連慕然說的話,連家的所有人都聽到了,神色各異。
連慕年真的是被驚訝到了,只是他垂下的俊臉神色難辨,嘴角勾起一記苦笑,失魂般沉默的上樓。
老爺子嘆了口氣,想着什麼時候約曲淺溪出來談一談,但是很快的他就抹去了這個念頭。
他們的事,他出面的次數不少了,要是他真的能起什麼作用,他們早就恩愛和睦了,還等到現在?思及此,曲淺溪跟連慕年的事他是管不了了,眼下還有一個連慕然需要他操心呢。
這件事過後,連慕年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聯繫曲淺溪,就算是曲淺溪公司有什麼事,連慕年都是叫王天鳴去處理,他不出面,應該是避免跟曲淺溪見面吧。
而曲淺溪也沒有聯繫他,無論是工作上還是私生活上,她都沒有過問他的處理方式。或許是之前跟念念說過她有一段時間不能回來見她,所以念念也沒有吵着要見媽媽,而連慕年也沒有主動的在念念面前主動提起過她。
曲淺溪沒有主動的聯繫連慕年,同樣的,也沒有主動的聯繫凌彥楠,凌彥楠亦然。除了連慕然那件事,他們兩個都很守信用,一如他們三年前彼此的口頭承諾一樣,貫徹到底。
所以,日子就這麼的安靜的過了一個多月,接近兩個月了,新曆年已經過去了,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又是中國慣例的一年一度是新年了。
曲淺溪不知道連慕然的事情怎麼樣了,只知道,她今天下班回到家的時候,家裡的保姆告訴她,今天早上有人送來了一張請帖。
曲淺溪不用想,都知道是連慕然跟凌彥楠的,她將包包遞給保姆放好,她脫掉鞋子拿起那張紅色的請帖,即使有了心理準備,但是在打開請帖時,看到上面的新郎跟新娘的名字時,她還是驚訝了一番,隨後輕輕的笑了笑,拿着請帖上樓,放在了抽屜裡。
她看了下時間,距離婚禮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
她知道請帖只可能是連慕然或者是凌彥楠兩人其中之一送過來的,而連家跟凌家任何一個長輩,都不可能發請帖給她,即使是對她疼愛有加的連家老爺子也一樣。
她不知道兩家的長輩知不知道她跟凌彥楠真實的事,但據她所瞭解的連慕然,她既然知道了,肯定不會藏着掖着,一定會告訴連家的,置於連家的人怎麼想,那就是別人的事了,曲淺溪管不着。
曲淺溪收到了請帖的第二天,就去了服飾店買了一套衣服,準備參加婚禮時用的。想着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念念了,她也買了許多禮物給女兒,逛了幾個小時,買好了女兒的新年禮物,她才滿載而歸。
只是,她回到家時,保姆告訴她,今天下午,又有人送了請帖過來。
曲淺溪皺眉,是在是想不出什麼人會再度送請帖過來。
腦海一閃,一個俊朗的身影劃過腦海,她渾身一震,頓住了腳步,倚在玄關處,一動不動的。
“小姐?”保姆有些擔心的看着她刷白的小臉。
曲淺溪掩飾的扯了扯嘴角,進屋去愣愣的看着請帖,並沒有打開。
半天后,保姆已經做好了飯菜端出來,曲淺溪纔打開請帖,上面的新郎新娘的名字映入眼瞼,連她自己都不容擦覺的鬆了一口氣。
新郎新娘的名字跟還是一樣的。
這下子,她總算是明白是什麼意思了,其實就是她想的那樣子。請帖百分百是連慕然跟凌彥楠兩人各自送來的,只是不知道他們送這個請帖時,廢了多少腦力才做這個決定,畢竟,就算他們本人不在意,但還是要在意外人的眼光的,畢竟她的身份異常的特殊,無論是跟新郎的還是新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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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連慕然婚禮的前兩天,曲淺溪忽然接到了連慕年的電話,說念念想要見她。
說實話,曲淺溪對於連慕年的這個電話,並不感到驚訝,因爲就算連慕年不找她,她也會找他的,只是連慕年比她快一步罷了。她相信連慕年找她並不是什麼念念想見她的理由,因爲她一個星期跟念念通話至少兩次,如果念念真的這麼想她的話,她早就打電話給她,撒嬌要她回來見她了,因爲念念以爲她還在國外。
而連慕年這麼說,只是一個藉口而已,無非是他有話想要對她說。
眼看着婚禮的時間越來越逼近,曲淺溪忽然發現自己在上班時間神色恍惚的時間也多了,而當她注意到這一點的時候,她就決定想要見連慕年一面,而連慕年來得比她快一些的電話,讓她的心情莫名的就好了很多,提前下班的到了約定的地點。
曲淺溪以爲連慕年即使是藉口,也會帶念念過來的,但是她到達的時候,包廂裡直坐着連慕年一個人,曲淺溪吃驚,倚在門邊沒有立刻進來,只是連慕年。
兩個月不見,他好像瘦了不少。
以前的他習慣把自己梳理得一絲不苟,當然,現在他的衣着依舊一絲不苟,整齊高雅,但是現在他的下巴多了層細碎的隱隱可見的鬍渣,看起來成熟之餘,還多了一抹滄桑的男人味。
注意到她的視線,他擡眸扭頭,視線對上她的,就這麼看着,好久都沒有說話。
見曲淺溪還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以爲她生氣了,連慕年垂眸淺笑,“我以爲你早該想到,念念只是一個藉口。”
曲淺溪坐了下來,不言不語的端起連慕年替她點好的咖啡輕抿一下口,隨後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心想:嗯,是她喜歡的味道,連甜澀度都把握得很好。
曲淺溪不語,連慕年也沒有再說話了,只是偶爾的擡眸看了她幾眼,沉默中用完餐後,曲淺溪纔開口,“你過來找我,是因爲彥楠跟小然的婚事,對嗎?”
連慕年點頭,“我知道他們發了請帖給你。”
曲淺溪挑眉看他,“所以呢?你想說什麼?”讓她不要去?
連慕年不說話。難道說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叫她出來是爲何?他只是想見她一面而已。
他知道連慕然有發請帖給她,而他也知道她會過來的,而婚禮那天,他不可能不出席,所以他們一定會碰面。
想到這這一點,他當時就像一個青春期情竇初開的少年,暗暗竊喜,但隨着婚期將至,他的心也越來越緊張,想着希望可以見到她。
迫不及待的心情,他很難形容,他只知道,他忍不了,所以想來見她,也就大了電話了。在見到她的那一刻,他在想,他當初爲什麼決定不見她呢?爲什麼要忍得這麼辛苦呢?
直到他們都吃完飯了,連慕年纔想起,他爲什麼決定不再去見曲淺溪。
就算見到了又怎麼樣?又能怎麼樣?
她不愛凌彥楠,都能跟他結婚,甚至一直對他忠誠,卻未告訴過他一絲一毫這件事,直至他們完全沒有關係了,她還是不肯說一句話。他明白,要不是當時連慕然跟凌彥楠的情況特殊,她跟凌彥楠的關係,她是一個字都不會告訴任何人,當然也包括了他。
既然她能做到這個份上,心裡從來就沒有想過要跟他複合,跟他在一起,那他還能做什麼?他自認做的不少了,她卻一點動搖之心都沒有,寧願一個人,除了順着她的想法來,他還有什麼話好說的?
“連慕年?”曲淺溪皺眉,連慕年沒了聲音,不知道在想什麼。
連慕年搖搖頭,不說話。
曲淺溪蹙眉,放下杯子,緩緩的拿起包包起身,“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連慕年頓了下,垂着眼眸道:“嗯,好,路上小心點。”
曲淺溪點頭,看了眼連慕年,覺得他神色奇異,但是他情緒還算穩定,想着他不可能有什麼事,她才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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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連家的家底在南城,但是連家的影響力卻不止在南城,更何況這兩年連慕年在c市的投資也引起了不少的轟動,所以連氏在c市也算是赫赫有名的了,在加上早就紮根c市的凌家,他們兩家的聯姻,對外界的影響可是不少的。
沒有當事人同意,媒體自然不敢擅自報道,但是商業上混跡的都是一些人精,老狐狸,什麼能瞞得過他們?
他們除了關心他們聯姻後自己日後的利益,還喜歡八卦,尤其是曲淺溪站在這麼特殊的位置上。她是凌彥楠的妻子,自然是受到別樣的“關注”了。
各種緋色八卦四面八方的涌來,都在會繪聲繪色的說着她是怎麼被凌彥楠拋棄的,她當初又是怎麼不要臉的爬上凌彥楠的*的,除此之外,知道了她跟凌彥楠掰了,又幾個合作商甚至到公司耍潑辣,要求降低合作資金,否則,撤資。
曲淺溪挑眉笑了笑,直接叫律師過來,談判的談判,談判不成就解約,她公司還不缺這幾個牆頭草。
連慕年是沒有親自到曲氏集團來了,但是公司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眼皮底下看着呢,出了這樣的事,在第二天在那些耍潑辣的人到來之前,他就在辦公室穩當當的坐着了。
連慕年沒有對那幾位老闆說什麼只是對王天鳴下命令,“既然各位老闆看不上我們曲氏集團,我們也不強求,我們沒有做錯什麼,你們忽然提出解約,既然你們去意已決,那我們也沒有理由挽留,只是該賠償的,希望各位做好準備就是了。”
幾位老闆沒想到連慕年在這裡,還沒來得及說話,連慕年已經將話說死了,他們這能苦着臉離開了,心裡卻是憤憤不平的,到底是誰說因凌家和連家聯姻,連家將拋掉手裡的曲氏集團的股份,曲氏集團將失去了兩個最大的支撐,不久或許即將倒閉的事的?
曲淺溪知道這件事,很快就到了連慕年的辦公室,淡淡的看着他,“你倒是瀟灑。”
距離上次見面才一天的時間又見到了她,連慕年感覺心情不錯,“那些人你想挽留?”
“這種小事,犯得着讓連老闆出馬嗎?”曲淺溪輕哼,端起他沏好的茶水,輕輕的吹了吹昂頭就喝,一點客氣的樣子的沒有。
連慕年笑看着她,“我出馬事情的效率好像高一點,雖然過程都是一樣的。”他昨天才發現,不見還好,還能忍着,但是一旦見面了,想再見她的念頭就開始瘋長了,忍不住找各種藉口來見她。
曲淺溪睨了他一眼,冷冷的看着他,“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爲什麼他們一個二個的都來鬧。”拋股這件事,要不是他連慕年親自下的命令,誰敢亂說?
連慕年但笑不語。沒錯,是他趁着凌彥楠跟連慕年的婚禮,放出的合理的消息。不過,他自認沒錯,那些牆頭草,就算他不怎麼做,他們也已經沉不住氣的想要趁機給曲淺溪一個下馬威了,既然都是牆頭草,留着有什麼用?還不如一次性找個理由都剷除了。
曲淺溪冷冷的說:“我希望不要有下次了,要是在又下次,我還真的希望你能拋股。”被他這麼弄下去,整個公司都弄得雞犬不寧了,都以爲她是棄婦,不但被凌彥楠拋棄,還被他這個前夫給拋棄了,她會公司來,大部分的人都可憐兮兮的看着她,就像看着一個路邊的乞丐一般,想到這一點她就火大。
連慕年心情好,也不管她黑着漂亮的小臉,冷着漂亮的眼眸,自顧自的說:“明天就是小然的婚禮,小然說她想見你,所以希望你明天能早點到,直接去我家,先不去酒店。”
曲淺溪捧着杯子的手一頓,“小然她……跟彥楠怎麼了?”連慕年當時的態度她是看在眼裡的,她有些擔心連慕然婚後的生活。
連慕年眼眸一沉,沒有說話,但曲淺溪一看他的表情就有了答案,“我明天到之前,給你個電話。”
連慕年扯了下嘴角,算笑了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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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淺溪早上很早就醒了,也早早的就開車,往連家出發,到了門口就給連慕年打電話,連慕年很快就出來了。
老爺子見到他們兩人相攜着進來,很高興,以爲他們終於從新在一起了,而在他身邊,已經穿着潔白高貴的婚紗的連慕然不忍心的說,“嫂子是我請過來的。”
一席話,將老爺子的喜悅打得七零八落的。
連慕然看着曲淺溪,神色複雜,卻還是上前去迎接她,“嫂子,您來了?”
曲淺溪看着連慕然,愣了下,手去撥了撥她額頭上的劉海,“慕然,你真漂亮。”
連慕然笑,“謝謝。”說着,剛想拉着她的手單獨聊一聊,念念就從樓上跑下來,媽媽,媽媽的叫着,非常心急,甚至帶着哭音。
曲淺溪笑,知道念念是太久沒有見她,想她了,她對連慕然說:“等一下我就過去。”
連慕然點頭,曲淺溪才轉身,念念就像一陣風一樣撲進了她的懷裡,曲淺溪險些後退了一步,才抱緊了衝過來的念念。
念念抱着她在她的臉上亂親,親完了還抱着她的脖頸不肯撒手,小腦袋撒嬌的在她的脖頸處蹭啊蹭的,“媽媽,你回來了怎麼都不告訴念念,剛纔爸爸說你回來了,還以爲他騙我呢。”
“今天是姑姑的大喜之日,媽媽當然要回來囉。”曲淺溪自然也是想念着念念的,只是她得忍,忍了這麼久,好不容易見到念念,她也一樣捨不得放開她,將她的小身板抱在懷裡。
連慕年在樓上看着,勾着脣角,沒有說下,等她們母女聊得差不多了,時間也不早了,他才下樓來,一手搭在曲淺溪坐着的倚在上,保護親暱的姿勢不言而喻。
念念見到他,給了他一記甜笑,連慕年捏捏她的小臉蛋,伸手去抱她,念念不肯,躲在曲淺溪的懷裡不肯出來。
連家的其他幾位都看着這一幕,笑了下,畫面美好自然,沒有一絲的唐突,因爲他們本來就該是一家人。
見姐姐臉上帶笑,卻好像有些焦急,連慕楓才走了過去,青春期的少年聲音開始變得沉了些,“念念,跟叔叔上樓去準備好,要不然你等一下做不來姑姑的花童了。”
“啊,我忘記了啦。”到底是一起玩的時間最長,念念立刻就轉移了注意力,跳下曲淺溪的腿,拉着連慕楓的手巴登巴登的上樓了,急切的小模樣惹得老爺子呵呵直笑,頓時大廳的氣氛很好,連曲淺溪也不忍的笑着搖搖頭,頓了下才向連慕然走去,“小然,你想跟我說什麼?”
“嫂子,我發了請帖給你,你介意嗎?”即使沒有感情,她擔心曲淺溪會介意外人亂說,畢竟嘴巴是長在別人的身上的。但是她卻覺得曲淺溪會真心的誠心誠意的祝福她的人,而她也相信曲淺溪是想來參加她的婚禮的,所以她纔給她發了請帖,即使家裡的長輩們都叫她三思。
曲淺溪笑,“怎麼會?你能發請帖過來,我高興都來不及呢。”她能發請帖過來,是尊重她的表現,她其實是挺高興的,她的心情和立場很奇妙,但是她都是真的希望她跟凌彥楠能過得幸福。
連慕然笑,鬆了一口氣,“那就好,我還想着,要是你介意的話,酒店那邊你可以不必勉強。”
曲淺溪沒有再說話,她才明白連慕然的意思,明白她是在照顧她的情緒,她暗暗的嘆了口氣,希望凌彥楠能好好的珍惜她。
而她也知道,連家的長輩們,甚至連連慕然都知道凌彥楠對她的心,擔心婚禮有變故,而連慕然卻依然的將她請過來,所以這一份心,她曲淺溪怎麼能不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