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千乘默點名,江衡倒是不急不燥。他視線沿着周遭環顧一眼,方纔不顧段紫熒那伸手一攔,跨了步往着舞臺上走了過來。
這一場鬧劇,總歸是要有結局的。
俞秋織看着男人靠近,心臟有些抽痛,她不曉得江衡會如何做決擇。便正當她憂心忡忡之時,只聽得旁側的伊森卻以輕淡的聲音緩緩地提醒她:“俞秋織,你敢連累他,我會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這濃郁的警告聲線,帶着一絲難以察覺的緊繃感!
“殿下真是好興致,這時候還顧得上去管別人。”俞秋織對伊森於江衡的維護態度暗自吃驚,表面上卻是冷靜自持。她雙眸凝向伊森的眉眼,瞳仁裡透露出一絲冷意,淡而無味道:“如果我把你曝出來,我們就抱着一起死吧!”
話雖如此,心裡卻是一聲嘆息。
誰說伊森便真絕了情呢?他對江衡,總是那樣的執着!這樣的情義,並非每個站在政-治高峰的人都能夠做得到的。可是,他掣肘他人採用的方法,永遠都是極端的。就拿今天晚上這事情來說,無論結局是喜是悲,都必須要有人作出犧牲的!
伊森低低地冷哼一聲,眸子看着江衡越發靠近,聲音自然變小,冷漠道:“抱着我一起死?你配嗎?”
“殿下,你的計劃總的來說其實並不算太過成功的!”俞秋織忽視他話語裡的譏誚成分,淡淡道:“畢竟,現在所有的事情已經變質了。”
“我只知道,中國有句古話叫做‘失敗乃成功之母’。”伊森臉色平和,鎮定自若地道:“而且,你真的覺得我已經輸了嗎?”
你沒輸,在這場遊戲裡,你絕對算得上是那個最大的贏家。即使這一切不是原原本本地按着你的計劃在走,那途中出的一點小小的意外也無損你在這場鬧劇中的收穫。只是,就算你真的已經在這次的事件中獲利,也不過只是最小的利罷了。這對心高氣傲的你來說,也必定算是一個不小的打擊吧!
俞秋織沒有應答,只因爲江衡此刻已經置身於她眼前。他的掌心,輕搭在她的肩膀上,詢問出一句淡淡的話語:“秋織,你沒事吧?”
沒有任何的質問意思,反倒是一種溫柔的諮詢,那眉眼裡懇切的關懷,不言而喻。
俞秋織爲此一愣,機械xing地搖頭答道:“沒事!”
“你沒事就好。”江衡淺淡一笑,這才轉過臉,面向那淡薄地凝視着他的千乘默,幽然道:“默少覺得,我雲來酒店雖然負什麼樣的責任?這不過只是一場意外罷了,不是嗎?”
“意外?”千乘默輕嗤,眸色深深,那如同銀星般的瞳孔散射出來的光芒,悉數落於藍伯特身上:“這個我可做不了主,要聽聽藍伯特殿下的意思了。”
“默少這便是要把所有的事都壓到我身上來了?”藍伯特眉宇一凝,臉上難得地浮出一抹冷沉的戾氣:“總體而言,今天能夠阻止悲劇的發生,不就是默少與唐先生的功勞嗎?我有什麼資格對此發表意見?”
他的眸光,掠過了站到伊森旁邊的菲爾斯,又淡聲補充道:“當然了,這件事情,似乎更多的是影響了荷蘭與剛果共和國的友誼,只怕這些,是任何人都沒有辦法彌補起來的吧?我們,不妨來聽聽菲爾斯先生有什麼樣的看法。”
藍伯特果然是不打算就此善罷甘休!
更重要的是,這個男人的外交能力的確強大。到了此時此刻,竟把所有的決定權都交由菲爾斯來處理,不僅把剛纔推拒那男侍應衝向他的事兒給淡化了,還想借此來拉攏菲爾斯站到他那端!這個面子他既然給了菲爾斯,那麼便無論後悔心裡有多痛恨他,表面上還是會表現出來感激不盡的!
只是,令俞秋織覺得壓抑的是,此刻她看到了四周那圍堵着的人羣把目光都往着旁邊掃射過來,大多數人眼裡積聚着的光芒都是帶着責備的。好像,她是這一場宴會裡所有人都仇視的罪人一樣!
“既然藍伯特殿下這麼給我菲爾斯面子,我便卻之不恭了。”菲爾斯推開了那扶他從地板上站起來的保安,滿臉的怒容在一陣沉澱以後顯得平靜了些許。畢竟也是見慣了大場面的人,在生死危難關口過後很快便打起了精神。他眸色有些沉冷,漠漠地盯着俞秋織道:“俞小姐,剛纔你是不是故意而爲之的?”
若是換了他人,任憑是誰,在這個時刻都會立即便蹦出一聲“不是”。
可偏偏,回他話語的人卻是俞秋織。
她早便已經衡量過眼前局勢,倘若如今她一口否認,倒是給了機會別人來打壓她的機會了!
因此,她只是輕輕地抿了一下脣瓣,在衆目睽睽之下淡淡地道:“菲爾斯先生,現在這個時刻我若說不是,有多少人會相信我的話呢?所以,我只有這麼一句……”
她頓了聲,眸子輕輕一凝,沿着四周環顧過去,微昂起了頭顱,驕傲而淡薄地道:“清者自清!”
菲爾斯的臉色頗爲陰沉,似乎想發作,但鑑於周遭似乎有幾道冷漠的目光遽地往他的臉頰上折射過去,幾乎出口的話語便被硬生生的吞嚥了回去。
對他發出警告目光的,不是千乘默與江衡還會是誰?
那兩個男人相互對望一眼,均是蹙了眉,瞳仁裡,暗光四散。
“我一直都堅信,謠言止於智者。我想俞小姐會往前摔倒,原因很簡單。”便在此刻,某道溫雅的聲音輕輕地傳了過來:“如果大家不相信的話,我可以向大家做出證明!”
所有人的目光都往着聲源處看了過去,但見舞臺後方的位置,一道修-長的剪影慢慢地跨步踏了出來,那一身雪色的衣裳,把他整個人都襯托得長身玉立,宛若從夢境裡踏步出來的王子,高貴迷人。
場內,一陣噓唏的嘆息聲音響起,都爲之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