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醫生一臉凝重,看得張媽眼皮突突的跳,剛纔小姐疼得那麼厲害,再看醫生着表情,不會真出什麼事情吧?
“孫醫生,怎麼樣?”
何蔚藍也笑望着他,等着他的回答。經過一系列的處理後,雖然還很疼,不過也不再是剛纔那種鑽心的疼了。
“小姐,不是早就告訴過你,不要傷到膝蓋,這,這怎麼又傷到了?還好,處理得及時,不然這條腿恐怕。。。”
孫醫生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不過從他的表情,她已經猜到他要說的話了,張媽更是嚇得說不出話。
“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
“不能怪小姐,是少爺。。。”
張媽想爲她辯解,被何蔚藍打斷,“張媽,時間不早了,送孫醫生下樓吧!孫醫生,不好意思,麻煩你跑了一趟。”
孫醫生上樓的時候,看到陸承佑房間的門是開着的,就看了一眼,滿室的狼藉,再看何蔚藍的傷,他就隱約猜到怎麼回事了,這會何蔚藍又打斷張媽的話,無非也更證實了他心中的想法。
“少爺走的時候,爲什麼你不攔着?小姐受這麼大的傷,要是有什麼意外,信不信他第一個拿你開刀?”
“我當然相信,可是我當時扶着小姐,走不開,再說,就算走開,我也沒那個膽量去攔少爺啊!”
張媽說的話不假,孫醫生也不想就這事在爭執下去,回頭又交代了一些事情,才離開。
杜宴楓還在院長辦公室裡等,見孫醫生回來,忙站起來,詢問情況。
“藍藍怎麼樣?有沒有大礙?”
杜宴楓和陸老爺子一行人是昨天晚上十一點抵達Z市的,差不多十來個小時的飛行,害怕陸老爺子的身體會受不了,所以直接就來到了醫院,來的路上給孫醫生通過電話,所以一切都準備妥當,陸老爺子被推進去,就開始了各項檢查。還好,陸老爺子的身子骨硬朗,這期間恢復得又好,沒出現什麼異常,出現昏睡情況,也是因爲過於疲乏引起的,衆人這才放心下來。
之後,孫醫生邊和杜遠父子商量討論一些關於陸老爺子的康復治療,也是在討論的過程中,張媽的電話打了進來。
孫醫生長嘆一口氣,頗有有驚無險的感慨。
“如果小姐的腿再受傷一次,那小姐的後半輩子就只能靠柺杖或是在輪椅上度過了。”
杜宴楓聽了心裡也一時說不出什麼感覺,有後怕,有難過,不過最多還是慶幸吧!
孫醫生說的是再受傷一次,也就是說,這次雖然危險,但,無礙。
“楓少爺,少爺不知道老爺回來嗎?”
昨晚上的電話是杜遠打的,他說要有一個重要病人需要住院,要他即可準備一間病房,且不可對外泄露,他就猜到重要病人可能是陸老爺子,畢竟能讓杜遠擔心成這樣的,也只有一個人了。他並沒有看到陸承佑,這點到讓他挺意外,之後,他又去了韓家,韓家的人,包括陸承佑在內,好像都不知道陸老爺子已經回來了。
杜宴楓知道他遲早會猜到的,也不隱瞞,點點頭。
“我自會和他說。”
陸承佑去了‘夜色’,他雖然是這裡的老闆,但是知道的人很少,除了帶客戶談生意,他自己一人很少來這裡,今天來,明顯是帶着怒氣來的,來到後就徑直到了頂層的套房。
成非隨後跟上,老闆心情不好,他肯定也心境膽顫的,把酒和點心準備好,也迅速的撤離。
陸承佑來的時候,陌笙看到了,見成非一遍擦汗一遍回頭看的走過來。
“你老闆怎麼了?你瞧瞧那臉色,慾求不滿啊?”
慾求不滿?他想了會兒,別有深意的笑了。
“你笑什麼?”陌笙不滿的捅捅他。
“很有可能,你知道的,何小姐那身子骨是有點弱,老闆又那麼疼她,肯定不捨得。。。”成非正嘿嘿笑着,一個爆慄打在了他的腦瓜門上,“給我停止你腦子裡那噁心的想法!”陌笙可能也覺得自己說錯了話,不等他回過神,便閃開了。
成非相當委屈,“是你先說的,怎麼到最後是我的錯了?”
轉身見到門口有個人影,以爲是客人,成非閒來無事,上去迎接,當看到來人的臉時,他悔得死的心都有了,他沒事他可是經理啊,可以喝酒,可以連天,幹嘛要去迎接客人啊!
可是再怎麼後悔,他還是得笑着臉迎上去,因爲這個人也不是他能得罪的。
“杜先生,今晚上怎麼有空來?”
杜宴楓也笑,甚至笑得比他都明亮,看了看四周,搭上他的肩膀道:“想你了,過來看看。”
成非嘴角抽搐,呵呵笑着,“杜先生真會開玩笑!”
杜宴楓漫不經心的看着四周,隨手拿過一杯酒,淡淡道:“我是愛開玩笑,但有時候也會很認真。”
成非沒來由的抖了一下,面上依然維持着快要癱瘓的笑容,此刻,他深切感受到自己命運的悲哀。
“知道,知道。”
杜宴楓也不拐彎抹角了,“馬來西亞有一個叫ABC的公司加入G市商業開發項目,注入了大量了資金,使得項目提前運行啓動,這個ABC公司的來歷,你知道嗎?”
成非明顯的一臉迷茫,搖搖頭。
“不知道,只知道是個很大公司。”
杜宴楓看了他一會兒,在他臉上沒發現什麼可疑的表情,遂笑着放開了他。
“是很大,我也聽人這樣說。”隨後他手指了指上面,“我約了人,失陪了。”
成非恨不得他趕快走,立即笑顏即開。
“杜先生慢走!”
杜宴楓進來的時候,陸承佑着實愣了一下,接着繼續喝酒。杜宴楓也不客氣,走過去倒了一杯。
“你好像不驚訝我回來?早料到了?”
陸承佑冷冷一哼,“腿長在你身上,我還能整天拴着你不成。”
杜宴楓鐺的一聲碰上他的杯子,笑道:“這話我喜歡。既然這樣,爲什麼不能以同樣的心態對待藍藍?”
陸承佑微微冷笑,就知道你回來是爲了她。
“怎麼不一樣,我同樣沒有綁着她的雙腿。”
“但是你限制了她的自由,這和幫着她的雙腿有什麼區別。”
陸承佑不說話,目光已經變沉。
“折磨她你心裡同樣不好受,爲什麼還要這麼做?”
“誰說我心裡不好受,她是誰,她是孔道賢的女兒,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我告訴你,看着她痛苦,我心裡爽極了。”
陸承佑驀地站起來,喊,彷彿不這麼喊着,就不能證明他的說的是真話一般。
“那你還來這裡喝酒?”杜宴楓也站起來喊。
“我高興,過來喝酒不成嗎?”陸承佑繼續喊,接着再到一杯,繼續灌。
“成,當然成,那你就喝吧,等哪天藍藍被你折磨死了,我看你能不能爽得直接成仙!”
杜宴楓準備走,陸承佑準備仰頭繼續灌時,一個房間的門打開了,走出來一個清俊的男子。
杜宴楓立即轉身過來,陸承佑也放下酒杯,兩人臉色俱一愣,隨即齊齊低頭,恭敬道:“盟主。”
清俊男子淡淡一笑,擺擺手,示意二人坐下,
“還好她喝了點酒,睡得沉,沒聽到你們在外面大聲嚷嚷,要是把她吵醒了,你們有的苦頭吃了。”
兩人低頭不說話,心裡卻暗自慶幸。
盟主嘴裡的她當然是絳姑娘。
“盟主什麼時候回來的?”
“意大利那邊的事情處理好後就回來了,在美國呆了兩天,她說無聊,就過來了,昨晚上剛到的,她就喝醉了。”
男子的聲音淡淡的,一如他的容顏給人的感覺,清雅冷淡。
“你們剛纔的話我都聽到了,你們做事都有自己的原則,我不便干涉。父債子還,早在很久以前就有了,你現在用這種方法進行報復,我沒什麼可說,不過,我還是想提醒你,仇恨歸仇恨,但不能因爲仇恨抹殺了一切美好的東西。”
陸承佑低下頭不說話,手卻握緊了。
男子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淡淡道:“你一定在想,爲什麼我們知道真相,卻沒有早一點告訴你。其實她更希望的是你不知道真相。她好像很喜歡那個女人。”
“藍藍的確是個招人喜歡的人,溫柔善良,又善解人意。”
有絳姑娘撐腰,杜宴楓不忘在旁邊誇上幾句。
男子笑笑,沒說什麼,站起來走到窗前,側身看着窗外,朦朧的光正照在他的臉上,使得那天上難尋,人間絕無的容顏更增添了幾分月華之美。
“馬來西亞那邊的事情那你考慮得怎麼樣了?”男子忽然問。
“我已經讓秦煬去了,很快就可以解決的。”
男子點點頭,想到什麼似地,回頭笑道:“回去的時候,代我向陸老爺子問好。”
陸承佑愣了片刻,點頭說是,餘光已經狠狠的掃向了杜宴楓。
杜宴楓自知理虧,摸摸鼻子不說話,他還想着該怎麼向陸承佑解釋這件事呢,這次竟然被蒙族誤打誤撞上了,不過早知道也好,省得他整天的糾結鬱悶。
出了門,上了車,杜宴楓一直在向他解釋這一件事,畢竟是律師,條條框框都列得清清楚楚,好處壞處也講得明明白白,到最後,陸承佑不得不承認,把陸老爺子接回來是明智之舉,更加確信的是當了律師真是沒有白瞎了他那張嘴。
“盟主要你考慮的什麼事?秦煬去馬來西亞做什麼?”
陸承佑略顯疲憊的往後靠了靠,停了一會兒,才道:“盟主看中了那裡一個小島,不過那個小島的擁有者很難纏,處理起來很棘手,叫葉志豪。”
杜宴楓大驚,然後笑:“葉家!有錢有權的,當然不好搞定。在馬來西亞,你隨便拉一個人問,他可能不知道馬來西亞的總統是誰,但絕對不會不知道葉志豪是誰的。這樣一個人物,盟主就爲了一個小島去硬碰硬,盟主的想法拖欠考慮。”
“還沒到硬碰硬的地步,不過,如果真到那個時候,盟主不會手軟的。”
“盟主這麼做是圖的什麼?難道就只是因爲喜歡?”
杜宴楓十分不理解。
陸承佑也不理解,這不奇怪,想必與盟主親密如絳姑娘,恐怕也猜不透那清俊男子清冷寡淡的笑意下隱藏的到底是什麼吧?
陸承佑二人到達醫院的時候,陸老爺子已經醒了,見自己孫子一臉不高興,陸老爺子害怕他又會責怪別人,便率先把事情攬了下來。
“既然你不帶我回來,我就只有強迫俊楓了。”
反正人已經平安的回來了,陸承佑也不想再說什麼,正好趕上孫醫生進來,就問了一下病情,之後又坐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杜宴楓跟出去,對着他的背影喊:“你不回家嗎?”
陸承佑頭也不回,擺擺手,“我沒空。”
只是摔了一下,若是擱在別人身上,也就是蹭掉一塊皮,站起來拍拍膝蓋繼續走路,但是擱在何蔚藍身上就不同了。孫醫生幾乎每天都來,臉色都沒見喜色,每天說的也差不多都是同樣的話,張媽不得不承認,小姐這次傷得很重,以前小姐也受過腿傷,她以爲這一次也是,在*上躺個兩三天就好了。
送走孫醫生,張媽上去給何蔚藍換藥,張媽看着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既心焦又心疼,連着四天一動不動的躺在*上,想一想也知道那滋味有多難受,何況她的膝蓋還疼着呢。
換完藥,見她又習慣性的朝窗外望,張媽嘆息一聲,搖着頭出去了。
除了有人來看她,她會陪他們說說話,其餘的大部分時間就是望着窗外發呆,有時候晚上張媽離開的時候,她還在看,早上進門的時候,她的眼睛依然悠遠盯着那個方向,也難怪張媽會懷疑她是不是這*都沒有睡。
張媽知道自己問,肯定問不出什麼,所以杜宴楓來的時候,在杜宴楓面前有意無意的提了一下,誰知,當天晚上,陸承佑就回來了。看到陸承佑回來,張媽心裡當然高興,不過她的高興,甚至沒有持續十二個小時,因爲陸承佑天不亮又出門了,臉色當然不好,她趕緊跑到樓上,到門口的時候,就聽見裡面傳來的嗚咽聲。
汽笛聲打擾了張媽的思緒,她站起來,走出去,見到來人,便笑着走出去。
“杜夫人,牧晟少爺。”
牧晟一下車,就往屋裡鑽,聞鬱歆將東西交給張媽,在後面一邊跟着,一邊喊。
“牧晟,你慢點,藍阿姨受傷了,不能再往她身上撲了。”
“媽,你一路上都說多少次了,我知道了,聽到了,記住了。”
牧晟不耐不悅的聲音消失在拐角處。
先是彭的一聲,何蔚藍正在發呆,還沒從這巨響中回神,又一道聲音響起,同時向她砸來的還有一個身影。
“藍阿姨,你怎麼受傷了?”
何蔚藍見他呃架勢,下意思的想要挪挪身子,誰知扯動了腿上的繃帶,疼得她當即倒抽一口氣,牧晟趕緊剎住腳步,一臉擔憂的磨過去,“藍阿姨,你很疼嗎?我沒有壓到你啊!”
他的童言童語,逗得何蔚藍微微一笑,她朝他搖搖頭,“不怪你,是阿姨不小心碰到的。”
有牧晟在,何蔚藍的心情好了很多,感覺也就過了一個小時而已,張媽已經說晚飯做好了。
聞鬱歆讓張媽把牧晟帶下去,自己端着飯菜上來,何蔚藍的飯量本就不大,吃了幾口,喝了一點稀粥,便吃不下了,聞鬱歆也不勉強,瓶子裡的藥水滴完了,她又拿起一瓶去換。
“聞姐姐,你爲什麼能和楓哥哥在一起?”
何蔚藍突然問,聞鬱歆愣了一下,笑了笑,回頭看她,“那還不簡單,因爲我們相愛啊!”
何蔚藍盯着滴滴落下的藥水看,好一會兒,才扯扯嘴角,笑容淡得幾乎看不出痕跡。
“相愛?我們也相愛啊,可爲什麼我們會變成這樣?互相猜忌,互不相信,就像是仇人一般。”說完,她又呵呵笑出聲來,“說不定我們真有深仇大恨也說不定。”帶着些開玩笑的語氣。
“藍藍。”
聞鬱歆只能說出這兩個字,覺得鼻子心裡一陣酸,她迅速的扭過頭去,不敢看她的眼,那眼裡有太多的悲傷和痛苦,她真怕自己一個忍不住就說出來了。
聞鬱歆走的時候,何蔚藍已經睡着了,小小的身軀埋在被褥裡,更顯得脆弱蒼白。
她什麼還不知道都已經這樣了,若是知道了,她要怎麼撐下去啊!
聞鬱歆又看了一眼,便匆匆離開了。
牧晟睡着了,已經被張媽抱在後座上了,她打開車門進去,一坐下去,就忍不住了,眼淚斷珠子似地往下落,她是律師,又是教師,性格自然是好強的,自打生下來,哭的次數一個手也能數過來。現在她也想忍啊,可是她實在忍不住,她心裡是真的難受啊!
可能是因爲受傷的緣故,她很容易困,但是也很容易醒。隱約聽到了車響聲,她睜開了眼睛,從窗外望去,可以看到天空裡掛着即可稀疏的星星,很暗淡,一明一滅的,好像馬上就要消失了。
那天夜裡,天上好像也是像這樣掛着幾個星星,她記得很清楚,他摔門離開的時候,她正望着其中最亮的一顆。
她受傷的第二天夜裡,剛吃過藥沒多久,她昏昏沉沉的想睡着,可膝蓋上還火燒火燎的疼着,所以睡得也不是很熟,門推開的聲音,她聽到了,卻沒動。
等了很久,那人一直沒有說話,何蔚藍已經猜到是誰了。剎那間,她頓覺無力,連胸口都悶悶的,酸酸的。
她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身體顫抖,還好她是背對着門的,他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又等了很久,像是有一個世紀那麼長。
那股她熟悉到骨髓裡的氣味越來越近,雖然很淡,很淡,她還是問到了清冽的菸酒味。
身邊的*鋪凹下去了,她以爲他會說話,他沒有,她以爲他會扳過她的身子看她的臉,他也沒有,時間像是在他們之間靜止了,一切都靜得很,她只聽得見他清淺的呼吸聲。
她望着窗簾,白色的窗簾輕輕隨風動着,因爲外面的光有些許照進來,牆上就投下了一些斑駁的樹影,被風吹得來回的晃,看上去卻更像是窗簾無意間將它們撥動了。
他一直沒有說話,她也一直沒有吭聲,沉默在他們之間蔓延着,直到藥效發作,何蔚藍再也控制不住的合上眼睛。合上眼睛前還在想,她剛纔應該偷偷瞄他一眼的,不知道醒來後,他還在不在。
何蔚藍再醒的時候,就看到立在窗前的那抹身影,不知道在看着什麼,頭微微擡着,俊美的側臉隱在半明半暗的光裡。她看着他,在他轉過身的時候,又迅速的閉上眼睛。
陸承佑回頭,她還在睡,小小的臉以看得見的速度迅速的瘦下去,尖細的下巴感覺好像輕輕一用力便會碎掉一般,本就細白的膚色染上了病態的孱弱,蒼白得讓人心疼,豐潤飽滿的紅脣也生出許多細小的白色死皮,依稀還可以見咬破的傷痕。
他拿過*邊桌上的棉籤,沾了點水,輕輕的擦着,眼睛裡盡是心疼。擦完嘴脣,他的手就落在她的臉上,手一摸上去,他是真切的感覺到她手了多少,心像是被人忽的用力一刺,疼痛便如某種動物的觸角細細的爬滿了他的經脈,他留戀的大掌,最終停在了她微微蹙着的眉頭上,像她曾經爲他做過的那樣,輕柔的揉着。
何蔚藍想掙脫他的手,先給一巴掌,再賞個甜棗,他總是喜歡把她當小孩子一樣的哄着。
可是,她更想哭,所以她沒有掙開他的手,她害怕,她一睜開眼睛,就抑制不住的哭出來。
陸承佑當然不知道她心裡的掙扎,他的手往下移,抓住了她的手,白希的手背上佈滿了因爲扎針而產生的青痕,他不敢太用力,害怕弄疼了她。可是她的手又那麼冰涼,他就雙手輕輕捧起來,將她的手放在自己頰邊。
“我不想傷害你,一點也不想。”
何蔚藍無法形容她在聽到這句話時的心情,憤怒,感動,還是心痛?
他逼她的時候,一邊說着狠話,一邊說着我不想傷害你,可是到底他還是傷害了她。而像這次,她甚至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被他傷得遍體鱗傷,他幾天不露面,回來了卻對他說我不想傷害你,一點也不想。
她應該相信他嗎?當然應該,因爲他們相愛,他們就應該彼此信任。
可是他們彼此信任嗎?如果信任,那他的隱瞞,她的傷痕又該作何解釋?
“至於你問我的那些話,我要怎麼回答你,如果你相信我,或許根本就不會問出口,那如果你不相信我,我說什麼,對你來講答案也只有一個。”
陸承佑的思緒回答吵架的那天晚上,他的眼眸裡有着太深看不見的情緒,就像他的聲音一樣,幽幽的,沉沉的。
他的手摸到了她的手鐲,那色澤在這暗色裡顯得格外的亮,映得他的眼睛也很亮,他摩挲那手鐲,輕輕印下一吻。
手鐲上突來的灼燙讓她猛的一顫。
“爲什麼我們會變成這個樣子?”
何蔚藍輕輕抽出手,陸承佑一愣,顯然沒料到她會醒,看向她時,她已經睜開眼睛望着他,那眼睛清明,像是很早就醒了。
“這也是我要問你的話,爲什麼我們會變這個樣子?你應該比我更清楚的原因的。”
她的聲音是很久不說話的沙啞,帶着些顫抖,看着他,是詢問,更像是指責。
“你不總喜歡掌控一切嗎?我們之間變成這個樣子,不會不知道爲什麼麼?”
像是所有鬱積的怨憤在此刻一鬨上來了,她的語氣裡多了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陸承佑在她醒的那刻,已經站起來,臉也恢復到了冷酷了,好像剛纔他所有的心疼都是假的,都是她的幻覺一般。
“你知道就好,那以後就乖乖的,記住,我能順你一次兩次,不代表就會次次順着你。”
他的聲音冷淡疏離,沒有一絲溫情,眼睛也是居高臨下的,帶着冷冷的嘲笑。
何蔚藍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抄起一個枕頭扔過去,“出去!”她咬牙切齒的喊,枕頭落在他的腳邊,她也疼得要命,趴在*上,不停的抖動着。
“你是我的女人,我當然會不捨得傷害你,不過,換做是別人,那就不一樣了。”
陸承佑冷笑着說完,嘴角牽出一抹陰狠的笑,拉開門,頭也不回的離開。
何蔚藍咬牙忍了很久,最終還是放聲哭了出來,天上那一顆最亮的星子在她的淚眼裡也漸漸朦朧。
半個月的時間,會發生什麼事情?毫無疑問,不同的人肯定會有不同的說法。
因爲ABC公司的加入,使得G市商業開發項目順利啓動,ABC公司可以說是這個項目的最大投入者,按理說應該是最大的負責人,但是ABC公司的老闆似乎完全看不上這類小項目,卻以馬來西亞事務繁重,無法派出人手過來,只是希望得到應得的利益就行了,於是這事就全權落在了項目的第二大投資人的淩氏手裡。凌昊澤當然不會這麼輕易的就接下了,但是馬來西亞一行後,便欣然答應了,於是項目便如火如荼的進行了。
邡昀很是奇怪,但也沒從他嘴裡打聽出什麼來,倒是魏海寧,在某一天晚上給他送咖啡的時候,聽到他打電話,在談項目進展,中間好像還聽他叫什麼葉先生。馬來西亞姓葉的很多,但是一出手就這麼大手筆的可不多,她是個聰明的女子,念頭轉一轉就猜出個七八/九了。
凌昊澤G市W市來回跑,魏海寧當然心疼,有時候便勸他,晚了就不要回來了。凌昊澤就會抱起女兒,*溺的親着她的小臉蛋,笑着說:“我想寶貝女兒啊!”
詩詩這時候也會抱着他的脖子,笑得咯咯直叫:“我也想爸爸。”
魏海寧看着他們,她的女兒和丈夫,心裡是滿足的。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凌昊澤竟然也開始關注起家庭來了,她不確定他會不會真的改變,但至少他現在正在努力。
他說是想女兒,沒有提到她,她心裡多少有些失落,不過,這樣已經很好了,她不能要求誰一口吃成個胖子,當然也不能要求他*之間就改變。
她相信時間會慢慢掩埋一些事情,一些記憶,甚至一些感情,她也相信時間會慢慢滋生出另一種感情出來。
她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嗎?
孔道賢這半個月來可以說是喜憂參半。
他派去跟蹤何蔚藍的人被陸承佑抓了個正着,雖然最後這人也被他悄悄解決了,陸承佑也沒有過來問罪,但多少讓他心裡不平,這一戰他沒有可以說沒什麼損失,但也的的確確的輸了。他之所以被人叫做老狐狸當然有其原因,那人被他解決後,他依然可以源源不斷的知道何蔚藍的消息,爲什麼會這麼在意那個女人,除了因爲她是陸承佑的女人外,也可能是因爲那種隱秘的熟悉感覺吧?
杜宴楓自從孔家離開,也被一路跟蹤,他才知道,原來陸老爺子早就飛往美國去治療了,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他恨得幾乎捶桌,他一直被陸承佑愚弄着,甚至是何蔚藍。
可能是料到返程的路上一定危機四伏,杜宴楓便移花接木,使得他佈置周密的刺殺行動成爲一場笑話。
刺殺行動失敗,孔道賢便知道最近不能再有任何動作,否則一定會被警察盯上的,他沉靜下來,也開始思考了,發現是,自己太過心急,太過急於求成了。
可能是因爲自己真的老了,怕是以後的日子不多了。
他有這個想法的時候,他正坐在書房的寬大的椅子裡,斜陽由窗外照過來,卻獨留書桌後那一片陰影,好像是死亡的陰影。
城中城計劃,可以說是亨晉自成立以來承接開發的最大項目,此項目的成敗直接關係着亨晉的未來,所花費的心血當然不用多說。那麼大的一個工程,所需的財力物力自是不必說,任他亨晉實力在雄厚,也不可能再在前一日企劃案提上日程,明天就開始發動工人動工。雖然也有不少的公司加入,但也解決不了多少財力問題,銀行的貸款遲遲未能撥下,使得項目就此擱淺,着實令孔道賢鬱悶鬱結了好一陣子。
而事情的轉機就發生三天前,孔道賢一如既往的散步回來吃早飯,祥叔匆匆的在他耳邊說了什麼,他神色變了變,想了一會兒,對祥叔說了聲請他到會客廳,便轉身上樓了。
來的男人和孔道賢的年齡差不多,應該是和孔道賢很熟了,見了面就喊:“賢老弟。”中國話說得很是拗口。身邊跟着一個年輕的男子,大約二十七八歲,臉上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
“我未來女婿。”
中年男人介紹道,孔道賢看了眼年輕男子,後者禮貌的點頭致敬,孔道賢心想,這個男子絕對時那種看一眼就
忘不掉的人,尤其是那笑容,看上去溫柔如春風,看得久了,便漸漸的變生出了寒意。
“不知道老哥大老遠的跑來有什麼事需要小弟幫忙?”
中年男人是個爽朗的人,聽後哈哈哈大笑,說話更是直言不諱。
“找你還能做什麼,當然是找你一起發財了。”
孔道賢神色一凜,下意識的看了那年輕男人一眼,後者正眼觀鼻,鼻觀心,他笑笑,“老哥,這麼多年沒見了,不如單獨喝一杯?已經命人備好了酒菜。”
中年男人看出他的擔心,本來想說沒關係,都是自己人的,那年輕男子先他一步說話了。
“泰叔,我去外面守着。”
說完又朝孔道賢點點頭才走出去,中年男子嘖嘖有聲,連連讚歎:“年輕人,我喜歡,爲了救我差點死去,夠義氣!”
“那你知道他的來歷嗎?”
“大發那邊的人,說是因爲偷了包粉拿出去賣,被發現了,被大發打了個半死丟在了森林裡。還好丟在了森林裡,要不然,我也不會坐在這裡和你討論發財大計了。”
說起了發財,中年男子的語氣由嘆息立即變得高昂起來。
孔道賢笑笑,伸手做了個請得姿勢,倆人一同走進去。
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兩人走出來,孔道賢的笑容滿面,看似對這個發財大計很是滿意,揮手笑着送走了財神爺。
年輕男子看着後視鏡裡,那抹越來越遠的身影,嘴角的笑意加深。
“恭喜泰叔,這批貨一定會大賺的。”
祥叔當然知道那個中年男子是誰,又是做什麼的,看着孔道賢一臉的輕鬆,他問:“老爺,這麼說您是答應了?”
“爲什麼不答應,有錢不賺那是傻瓜才做的事。”
祥叔依然吞吞吐吐的,“是,理是這個理沒錯,不過,現在風聲這麼緊,您看能不能再等等?”
“祥叔,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
孔道賢沒有說完,祥叔已經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也不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