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雨紛紛。
從前天開始,雨就下個不停,不大,淅淅瀝瀝的。
後天就是清明,何蔚藍早已把該準備的東西準備齊全,今年清明,她要看望的人又增加了兩個,想着,心就像外面飄着雨絲涼颼颼的。
陸承佑清明那天要出去,這兩天就加緊工作,很晚纔回來。
午飯過後,何蔚藍在*上躺了會兒,但總覺得睡得不踏實,便起身坐到窗前的躺椅上看着窗外的雨出神。
不知道過來多久,張媽進來,說聞鬱歆來了,她心喜,應了一聲,換換衣服便下樓了。
聞鬱歆也是閒着無聊,在家裡又被牧晟鬧得心煩,便偷偷溜了出來,兩人來到何蔚藍的房間,又叫張媽端上些茶水點心,坐在地毯上隨便聊着。
聞鬱歆說的最多的就是兒子怎麼調皮搗蛋,父子倆怎麼惹她生氣,而何蔚藍只是靜靜的聽,偶爾還替牧晟辯護幾句。
“孩子嘛,那是天性。”
聞鬱歆無奈的翻白眼,乾脆轉移話題,不知道怎麼地,就扯到了陸承佑和何蔚藍身上。聞鬱歆說話和邡昀陌笙一個調調都是直言不諱。
“藍藍,既然你這麼喜歡孩子,爲什麼不要一個?”
這句話她早就想問了,可是話到嘴邊了,硬是被嚥了下去。
何蔚藍愣住,眼睛裡閃過一絲痛苦,但立即又被掩飾掉了,她笑着嗔怪。
“還沒結婚呢,要什麼孩子。”
“這和結婚沒關係,未婚先孕的多了去了,你之前不是也懷過兩個孩子嗎?”
何蔚藍半響沒有說話,只是低頭慢慢的削着蘋果,頭髮垂下來遮住她的臉,但是周身散發的悲痛是怎麼也無法遮掩的。“所以我才害怕,害怕擁有了再失去。”
她的聲音輕得像是窗外的雨絲,聞鬱歆聽了,心裡生生感到悲涼,又想哭。
她忍忍,還是沒讓淚流下來,坐過去一點,將她摟進懷裡,聲音卻哽咽了。
“傻丫頭,想什麼呢,誰敢動你的孩子,先不說佑,我就不饒他。”
何蔚藍沉默着不說話,聞鬱歆拉她起來,果然她又哭了。
“你怎麼了?”
“聞姐姐,我知道我不該這麼想,可是,我害怕,真的害怕,那個孩子……我,我無法忘記當時他是怎樣的狠心……聞姐姐,我也不想這樣。”
聞鬱歆看她哭得厲害,心想,是不是一想起那個孩子,她就會這樣悲痛得心如刀絞?
“藍,看着我,聽我說,”聞鬱歆忽然說,眼睛裡閃爍着堅定,何蔚藍看着她,還在抽噎着。
“不是佑的錯。”
一聲抽噎就卡在喉嚨裡再也發不出來了,何蔚藍呆掉了。
“爺爺給佑的兩個選擇:一是把你趕出陸家,二是打掉你肚子裡的孩子。佑肯定不會讓你離開,就忍痛選擇了第二個,是你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他心裡的痛可以想象。可最痛不是這個,是沒了孩子,他還是沒有保住你。”
“這件事本來只有爸爸爺爺和佑知道,但是在佑離開的那三年裡,爺爺悔恨不已,有一
天晚上喝得有些醉,我們就知道了。佑不准我們將事實告訴你,擔心的全部的罪過。”
那個下午,聞鬱歆說了很多,走的時候,何蔚藍還是那個姿勢,那個表情,聞鬱歆不放心將她扶到*上躺下,又叫張媽熬了些湯,看着她喝下,聞鬱歆才放心的離開。
陸承佑回來就發現何蔚藍有些不對勁,眼睛紅紅的,他以爲逢至清明,她心情不好所致,勸慰了幾句也沒多想。
何蔚藍見他滿臉疲憊,心裡覺得難受,陪他吃過晚餐,又幫他放好洗澡水,他洗完澡,又要去書房,被何蔚藍拉了回來。
“今晚上早點休息,你看你都瘦了。”
她說着,眼圈就慢慢的紅起來,陸承佑知道她心情糟糕,便順着她的心意尚了*。
雖到了四月份,因爲下了雨,夜間還是很涼的,何蔚藍感到冷,縮着個身子打顫,忽然整個身子被抱進一個懷抱裡,她本就睡得不熟,這下全醒了,睜開眼睛看到黑夜裡一雙明亮的眼眸。
“冷嗎?”
何蔚藍點點頭,往他懷裡縮縮,感覺暖和了很多。
兩人睡不着了,便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話。
“你說爺爺現在怎麼樣了?”
何蔚藍趴在他懷裡悠悠說道,自從陸老爺子離開後,就沒再和他們聯繫過,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陸承佑想起兩天前的越洋電話,杜遠的沉痛的聲音裡難掩哽咽。
“少爺,手術進行得很順利,但是老爺畢竟年齡大了,身體的各項機能衰弱了,目前處在重度昏迷中,能不能醒過來全看老爺的意志了。”
陸承佑嘆息一聲,呼出的氣熱熱的,溼溼的,她的臉頰先是熱,一會兒就冰涼冰涼的。
“爺爺一定會挺過去的。”
兩人沉默着,這樣的雨夜裡,不是靜謐,卻也是一份安適。耳邊是雨拍打窗戶的劈啪聲。
“佑,我以前錯怪你了。”
陸承佑挑眉看了她一眼,她柔順的模樣,真讓他心憐,大手撫上她的長髮撫摸着。
“嗯?”
他只發了一個單音節的字,醇厚濃重像是雨幕下的夜色。
何蔚藍咬咬脣,忍了忍,要不,她一定會被他看穿的,咧咧嘴,擡頭笑道:“因爲我罵你是個不孝子啊!”
她的眼睛清亮得很,眉眼彎彎的,很是高興,只是長長的睫毛上的一點水光,讓陸承佑心裡一縮一縮的疼。
“其實,你比誰都愛他們。”
陸承佑忍不住去吻她的眼睛,她順從的閉上眼睛,今夜她特別渴望他的懷抱,他的溫暖。
他一路吻下去,在她纖白的脖頸裡流連吸允,何蔚藍微微帶喘,手指緊緊抵着他的胸膛。
“佑,我……今天不是安全期。”
她艱難的說,身體裡躥升起一股股燥熱。
陸承佑一把扯掉她的睡衣,埋在她胸前肆意起來,含糊的說着:“用套子。”
何蔚藍聽了心裡閃過一絲異樣的滋味,還來不及辨別,就被一bobo的情潮淹沒了。
何蔚藍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中午,陸承佑已經走了,昨晚上太激烈了,現在她動一下就全身痠痛,看外面還下着雨,起來也沒什麼事做,索性就裹着被子窩在*上。
她的思緒飛過來飛過去,慢慢的就飛到了昨晚上,也慢慢體會到了那份異樣滋味是什麼了。
失望----淡淡的,像蠶絲一般輕輕繞在心尖上。
如果那時沒有套子,她會拒絕嗎?
問完自己,何蔚藍不知道怎麼回答了,既煩躁又難受,心裡憋得慌,整個房間裡的空氣,好像全部被雨給浸潤了一般,沉重潮溼得膩成一片,都呼吸不到肺裡了。
她又勉強在*上呆了一會兒,洗洗,換好衣服,下樓。
已經準備好午餐了,她連着兩頓沒吃,昨晚又做了激烈運動,看到食物食慾就上來了,坐到餐桌前。都是她愛吃的菜,手邊還有剛煲好的熱雞湯,她舀了一勺,香濃美味,不淡不膩,恰到好處。
張媽見她喝得高興,就在一旁笑道:“小姐,湯是少爺親自煲的。少爺走之前,特意交代我放在鍋裡熱着呢。”
何蔚藍笑笑點點頭,心裡卻比喝了雞湯還溫暖。
清明這天,早晨的時候停了會兒雨,車行到半路上,又下起了雨,開始的那陣下得挺大,雨滴落在車頂上劈啪作響,何蔚藍都擔心這樣的雨不停的話,他們要怎樣上山,還好,雨下得大,走得也快,慢慢的又變成了*的細細春雨了。
剛纔雨大,路況又不好,陸承佑要專心的開車,這會兒雨小了,他扭頭望右邊看了看,
何蔚藍已經靠着椅背睡着了。
他們想晚上就趕回來的,早上就起得早些,她一定沒有睡好。
陸承佑找到一個開闊的地方把車停下,將外套脫下,給她蓋上,才發動車子繼續前進。
到達西陵山的時候已近中午,他們不得不將車停在腳下,特意的換上那些專用的軍用車
上去。
何蔚藍早就見識過山路的崎嶇,一坐上車,還沒開,就抱着陸承佑的腰不放,一路顛簸,一路晃盪着,終於到達了山頂,何蔚藍的身子都快散架了,陸承佑呢,雖然被晃得也有些不舒服,不過,美人在懷,他最多的還是享受。
何蔚藍想一鼓作氣爬到心圓寺的,陸承佑看她死撐的模樣,將她拽到了酒店,吃過飯,又好好的休息了一番,下午兩點左右,開始由酒店出發去心圓寺。
同樣的路,同樣的景色,身邊還是同樣的人,心境卻和上次完全不同,何蔚藍緊跟着陸承佑身後,披着雨衣,煙雨濛濛的,她冷得很,全身上下只有右手是暖的,被他緊緊的攥着。
又行駛了大約兩個時辰,他們終於到達了心圓寺,何蔚藍心裡鬆下一口,腿就不由得鬆
軟下來,差點歪倒。
陸承佑扶着她,發現她胳膊冰涼,嘴脣也青得發紫,連忙將她附近屋裡,對立在一旁的小師傅道:“師傅,麻煩去準備些熱水來。”
等到何蔚藍好了些,他們纔去拜見韓叔雪姨,和上次一樣,陸承佑也只是默默的上了根香,又停了一會兒,便出來了。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順着屋檐嘩啦啦的潑水似地往下倒,方丈走過來,叫了聲:“陸施主。”
陸承佑想着何蔚藍一時不會是出不來的,便和方丈進了屋,屋裡已經備好了茶水,他們坐下來。
“小寺多虧又施主這樣的好心人給予幫助,不然是很難存活下去的。”
方丈由衷的感激陸承佑,自陸承佑將他們父母的骨灰送來,他就幫了心圓寺很多。
“方丈客氣了,我只是做了該做了,我父母託你們照顧,纔有個安靜的休憩之地。”
陸承佑喝了一口清茶,淡淡說道。
“心圓寺的香火越來越旺了,只是上來的這路太難走了,所以我想想重新整修一下。”
方丈當然樂意了,笑得見牙不見眼,滿臉的皺紋折成一條條的埂子,活像一個個核桃皮鋪開了連在一起。
何蔚藍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不出陸承佑所料,眼睛腫得像胡桃,腳步虛浮,陸承佑扶着她,外面還在嘩啦啦下着雨。
“雨下得好大。我們怎麼回去?”
陸承佑還沒有說話,方丈已經上前一步了。
“兩位施主,如果不嫌棄的話,就留宿一宿,老衲命人收拾房間。”
“那就麻煩方丈了。”
寺裡不比酒店,又加上山風急雨,裹了兩層被子,何蔚藍還是覺得寒氣直往皮膚裡滲,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的。
陸承佑在外面聽電話,已經差不多一個多小時了,一定又是工作的事情,何蔚藍這樣想着,心裡不禁起了一絲埋怨,在家不陪她就算了,出來了還是工作,待會趁他不注意的時候,要把他的手機關掉。
她這樣想,其實也就是冷得受不了了,因爲如果陸承佑不去接電話,一定會抱着她,他的身體就像個大火爐,和他平日裡的冷淡表情完全相反,可能是習慣了那份溫暖,一冷,她就下意識的想起他的懷抱。
何蔚藍翻來覆去幾圈,身子縮得都可達成縮骨功的效果了,還是冷,乾脆一掀被子不睡了,穿上外套下*。
沒有燈,他們的照明只能靠燭火,房間裡點了兩個紅紅的燭火,風從窗櫺縫隙裡刮進來,吹得燭火來回的翻騰,她擔心燭火滅了,便走過去,用手捂着,燭臺在窗臺下,她一擡頭就透過窗櫺縫隙看到屋外的陸承佑。
寺裡的客房是個環形建築,陸承佑就站在與該房間相對的屋檐下,他的表情看上去很生氣,還時不時的怒喝幾聲,不過她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麼,說了差不多一刻鐘,陸承佑掛斷電話,之後的第一個動作就是狠狠的捶在柱子上,一臉的憤怒。
何蔚藍見他走過來,趕緊跑到*上裝睡。
陸承佑*的時候,呼吸還有些不平,和何蔚藍預料的一樣,他將她摟在懷裡,溫暖就密密實實的從他身體裡向她度過來,她假裝不經意的翻了一下身子,面向他,他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
好久,他的呼吸漸漸平穩,何蔚藍從眼縫隙裡看到他閉上眼睛了,纔敢睜開眼睛。
許是累了,他睡得很沉,以前他的呼吸都是輕而淺的,此刻卻略顯得粗重,她的手指在他臉上滑動,最後停留在額頭上,那裡淡淡的印着一個川字。
什麼事讓他這麼憂愁?他很少因爲公事煩心,更別說憤怒了,難道是因爲別的事,她不知道的事?
她看到桌案上他隨手放的手機,又看了看他,便小心的挪開他的手,翻身下*,她拿起手機,找到通話記錄,一個熟悉的名字。
秦煬。
何蔚藍回頭看了沉睡的陸承佑一眼,心裡納悶,難道真的是因爲公司裡的事情?
因爲下雨折騰,他們回到韓家已經是下午五點了,今天是沒有辦法掃墓了,只好明天去了。
吃過飯,洗洗,何蔚藍就趴在*上了胡亂的翻着書,忽然手機響了,她下意識的去拿自己的手機,才發現不是自己的,順着聲音,看到*尾陸承佑的手機,信號燈亮個不停。
陸承佑還在浴室,她拿起電話,叫了他兩聲,許是淋雨開得太大,他沒有應,何蔚藍見電話好像催得很急,便自行接下,還沒等她開口,秦煬的聲音驚慌的傳來過來。
“陸先生,出事了,方智傑逃了。”
秦煬見對方一直不說話,就叫了兩聲:“陸先生?陸先生?”還是沒反應,他感覺不對勁,心裡同時打了一個咯噔。
“何,何小姐?!”
何蔚藍愣了半天哦了一聲,又等了一會兒,有些結巴的解釋道:“佑他,他在洗澡,我,我叫他。”
何蔚藍正要去拍門,陸承佑從裡面走出來,見她一臉驚慌緊張樣,問:“怎麼了?”
何蔚藍把電話給他,笑了笑。
“沒,沒有,你的電話,是,是秦煬。”
陸承佑疑惑的接過電話,又問了一句:“你真的沒事?”
“快接吧,他找你好像有急事,響好一會兒了。”
何蔚藍爬*,假裝什麼也不知道的繼續翻書,陸承佑拿着電話走進書房,關上房門。
“什麼事?”陸承佑邊擦着頭髮,邊問。
“陸先生,方智傑逃走了,目前不知所蹤。”
陸承佑停下動作,又一個大力甩,毛巾被狠狠的仍在地上,他的目光立即變得陰寒可怕。
“嚴把各個關口,即使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給我找出來。”
“是。”
“另外,我要見一見那個叫葉涼的,你安排一下。”
“是。”
切斷電話,又撥了一通電話給宋雨農。
“於,替我去辦件事,小心着點,別讓絳姑娘知道。”
那頭笑得春風拂面一般,溫潤如玉:“二哥難得求人,這份人情我記下了。”
陸承佑說有事,何蔚藍便自己一人來到墓園,其實,她心裡明白,有事可能只是藉口,不想來或許是真的。聽他說不能來的時候,她心裡難免有些失落,她本來想借這個機會介紹他給媽媽認識呢,看來,又不知道拖到什麼時候了。
天還在下着雨,她打着傘走在墓園裡的小道上,一路上走過,幾乎每個墓碑的前面都放有花,水果之類的。轉了兩個彎,來到媽媽的墓前,草長得很茂盛,幾乎都爬到墓碑上了,與其他的墓碑相比,這裡要先得荒涼寂寞得多。
媽媽的照片在雨霧中有些模糊,她蹲下去,細細的看,可是越看越模糊,最後,抹了一把臉,低下頭開始拔草,和媽媽說了會兒話,又待了一會兒,才把花放下。
她又來到林楠的墓前,墓前有兩束花,應該是小蕃和陌笙的,她把花放下。
看看天色有些暗,可能雨要下大了,便轉身疾步離開。
走到墓園門口的時候,雨下大了,她趕快躲在門口一個可以遮蔽雨的地方待着,想等雨小了點再走。
遠遠的看到一輛車駛過來,豪華的轎車,來者的身份應該很尊貴。
車在墓園門口停下,先下來幾個黑衣打扮的保鏢,打開車門,然後一個老人下車。
隔的有些遠,又個這厚重的雨霧,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何蔚藍覺得那人熟悉,想要看清楚,忍不住就往前走了幾步,只顧朝前看,沒注意到腳下,一腳踩到了臺階下,沒穩住,摔倒下去。
黑衣人朝這邊看,目光狠厲,何蔚藍嚇得一個哆嗦,連忙站起來就要走。
“等等!”
聽到身後有人叫她,何蔚藍站住,然後轉身。
“小姐,我們是不是見過?”
孔道賢?!
何止是見過,而且不止一次。
何蔚藍說不出話,是驚的,也不排除害怕這一項,他們在陸家見過一次面,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如果還記得的話,就現在他和陸承佑幹得如火如荼的當頭,不會對她出手吧!
何蔚藍這樣想着,腳步忍不住想往後退,面上強裝着笑容,點點頭,也不說話。
孔道賢似乎沒有看出她的好怕,上前一步又仔細的打量打量她,忽而笑道:“我記起來了,我們真的見過,就在這墓園裡。”
何蔚藍還能怎麼說,扯扯嘴角,禮貌的笑道:“孔先生,您好!”
“你認識我?”
孔道賢有些吃驚,心裡竟然還升出一絲很久不曾體會的隱秘的喜悅。
這個女孩,第一眼看上去他竟然覺得莫名的熟悉,好像很久以前他們就認識。
何蔚藍一愣,真想拍碎自己這笨腦袋!
“哦,我,我有看財經雜誌,孔先生是個名人。”
孔道賢呵呵笑着,何蔚藍擡眼看他一眼,雖然歲月的風霜在他的臉上無情的留下印記,但眉目間依稀可見年輕時的輪廓,應該是個英俊的男人。
“請問小姐……”
就是因爲那莫名的熟悉親切感,孔道賢竟然就在雨中和何蔚藍攀談起來,等在一邊的手下心裡不無納悶,不要說是和陌生人了,就算是熟人,也不見老闆這麼熱心的,今個是怎麼了?不會是被鬼魂附上身了吧?
何蔚藍知道他要問什麼,接道:“我姓何。”
然後,她有些緊張的等待着,她等待着他說:“哦,何小姐,我們在陸家見過的,你是陸家的養女。”
可是,他沒說,像是第一次聽到似地點點頭,她心裡不由鬆一口氣,她是瞎操心了,也許他根本就不記得了。
雨勢不見小,但何蔚藍侷促很要命,不好意思的說道:“對不起,我還有事,要先離開了。”
她說完,也不知道是她眼花,還是這雨下得太大,她竟然在孔道賢的眼神裡捕捉到一絲失望,她略微一怔,再仔細瞅時,孔道賢已經恢復成剛纔的樣子,笑笑道:“我們應該早認識的,我覺得跟你聊天很舒服。”
他說完,便轉身朝墓園裡走去,幾個黑衣人也緊隨其後,何蔚藍站在門口,想着他臨走前的眼神笑容,覺得很慈愛。
那是他們口中狡猾殲詐狠毒陰險的孔道賢嗎?她怎麼覺得不太像呢?
她迷糊了,也困惑了。
臨走前,她又回頭看了一眼,孔道賢一行人已經走到墓園深處,茫茫的雨霧中,黑色的身影在一片白色的墓碑裡,竟生出一抹悲涼哀慼來。
她一定是瘋了!何蔚藍暗自罵了一句,竟然爲陸家的仇敵感到悲傷和難過,若是讓佑知道了,那個彆扭的男人指不定幾天不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