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佑沉默,祁雨露也識趣的不再說話,兩人靜靜的喝着酒,對於周圍人的目光和笑臉,只有祁雨露點頭表示謝意。
眼睛轉到某處時,驀地一亮,放下酒杯,拉着陸承佑就往那邊走去。
“幹什麼?”
“帶你去見一個人。”
“誰?”他疑惑。
“一個可以成就你野心的人。”祁雨露笑着回答。
陸承佑隱隱猜到她口中的那個人是誰,只是這個想法還沒在腦海裡鮮明起來,耳邊響起一聲清脆的叫聲——
“爸爸。”
正在和人談話的祁正雄擡頭,女兒已經站在他面前,明媚的眼裡笑意盈盈,手挽着一個男人的胳膊,那男人一張俊美的臉如冰雕一般,尤其是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眸,看不到,卻泛着連他都不忍直視的寒光。
“爸爸,他就是陸承佑。”
祁雨露慢慢的說着,仔細的觀察着他的反應,在察覺到他眼裡驀地閃過的一絲驚異時,笑了笑,附耳在他耳邊低語。
“怎麼樣?爸爸,是不是,很帥,很有魅力?”
祁正雄一愣,看到女兒眼底的調皮時,哈哈哈大笑着點頭。
陸氏企業的繼承人,陸承佑,他怎麼可能沒有聽說過,不過見倒是第一次見到。
“是,是,我女兒的眼光,哪有差的。”
“佑,這位是我爸爸。”
陸承佑看着他,目光捉摸不定,好久,伸出手,禮貌笑道:“祁總您好,久仰大名!”
祁總?而不是伯父。
陸承佑話裡的禮貌讓祁雨露不悅的皺皺眉頭。
“佑,怎麼這麼見外呢?應該叫伯父的!”
祁雨露一時覺得臉上無光,手暗地裡拉了拉他的手,不料,卻被他甩掉,走到酒桌前拿了兩杯酒。
“祁總,初次見面,我敬您!”
剛纔的那一幕絲毫不漏的落在了他的眼裡,他的寶貝女兒那麼卑微的求他,他竟然當着他的面讓她難堪,分明就是給他一個下馬威啊!
他不喜歡這種人,可以說是極其憤恨,對於這種人,他向來就是徹底毀滅。
祁正雄看着他,精光閃爍的眼看不出在想些什麼,直到袖口傳來拉扯,他下意識的看去,祁雨露正哀求的看着他。
“爸爸,佑敬您酒呢!”
祁雨露心裡不忍,呵呵笑着接過來,一口喝下。
“露露邀請你來出席這個宴會,說明你對她很重要。她是我最愛的女兒,她所希望的就是我希望的,所以,以後還
是叫我伯父吧!”
陸承佑點點頭,“是,伯父。”
即便是晚上,機場也是熱熱鬧鬧的。
何蔚藍和姜明沉默的坐着,時間一點點流逝走,眼看着登機的時間要到了。
“姜明,祝你一切安好。”
姜明看着她清研的微笑,心裡卻似塞了一團棉花似的,堵得難受。
他微微一笑,遲疑了片刻,忽然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沒有陸承佑,沒有凌昊澤,我是不是有可能?”
一時間,何蔚藍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可又不能這麼僵着,登機的時間越來越近了。
想了想,她柔柔一笑。
“不知道,因爲從來沒想過。世間有太多的事,不是我們可以預料的,也許那就是宿命。”
何蔚藍握住他的手:“不管怎麼樣,你都是我的好朋友,好哥哥。”
姜明扯扯嘴角,轉身走向登機口的,他的身材消瘦,挺直的脊背透着一股悲涼和寂寞。
宿命,她說是宿命。
即使沒有陸承佑,沒有凌昊澤,他也沒有可能,不是他不夠好,也不是她太殘忍,一切只是因爲宿命。
是啊,因爲宿命,她遇見了陸承佑,於是,便有了後來的種種。
陸承佑趁空走出來,外面的新鮮空氣讓他沉悶的心情好了一些。
看看時間,估計今晚上是回不去了,就給何蔚藍打了一個電話,剛掛了電話,就聽到一聲響,似是酒瓶破裂的聲
音,他順着聲音找過去,只見一個人正坐在假山上喝悶酒,看樣子心情是極其的差。
因爲是背對着的,陸承佑看不清他的臉,正猜疑着,一個侍者匆匆忙忙的跑過來。
“三少爺,您怎麼在這裡喝酒呢?快點進去吧,就差你一個人了。”
三少爺?祁紹山?!
“大哥二哥都在了,缺不缺我一個有什麼問題,不就是一個生日宴會嘛,有必要搞得這麼隆重嗎?”
祁紹山嘴裡盡是不滿,說完又狠狠的灌了一口酒。
“三少爺,您就別耍小孩子性子了,您就是不爲自己着想,也要爲三夫人着想啊!”
祁紹山身上的冷氣壓緩了些,卻還是帶着怒氣。
“我就是爲我媽着想,纔出席這勞什子生日宴會的!”
“是是,三少爺有孝心,看不得三夫人受委屈,我們快些進去吧!”
祁紹山彆彆扭扭的進去了。
祁紹山剛走不多久,祁雨露就找了過來。
“佑,你怎麼出來了?”
“出來透透氣。”
祁雨露挽住他的胳膊,笑道:“等宴會結束了,我陪你散步,現在我們先進去吧!”
何蔚藍到家已是十一點,李嫂正急巴巴的站在門口等着,看到她,明顯放鬆下來,幾乎要感激涕零了,忍不住的又是幾句嘮叨,何蔚藍笑而不答,只覺得全身疲憊,只想躺下來休息,趁她歇口氣的檔,插嘴道:“我累了,先去睡了。”
“哦,是,是。”
李嫂看她眉目間的疲憊,又擔心的問了句。
“要不要喝杯牛奶再睡,有助睡眠。”
“不用了。哦,對了,哥剛打電話說,他今晚有些事要處理,不回來了,李嫂,你不用等了,洗洗休息吧!”
何蔚藍隨便的洗了洗,就倒在了*上,什麼也沒有做,就是無端的覺得疲憊,想來是因爲心理的問題。
說疲憊當然也不是一閉眼就睡着的,腦子裡亂哄哄的閃過一些人和事後,昏昏沉沉的就睡着了,這一覺就睡到了天亮,睜開眼時,太陽已經透光窗簾灑了進來。
樓下陸承佑正坐在餐桌旁看報紙,見她下來,放下報紙,爲她拉開椅子。
“睡得好嗎?”
“嗯。”
何蔚藍笑着走過去,越靠近,眉頭皺得越緊,陸承佑發現她的異樣,以爲她是不舒服,撫上她的額頭,輕聲問
道:“不舒服嗎?”
“你喝酒了?”
陸承佑微愣一下,知道她沒事,放下心來,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嗯,喝了點紅酒。”
“就算是紅酒也不能常喝的。”
何蔚藍的聲音不由得厲起來,爲什麼他就是這麼不懂得愛惜自己的身體?
“只喝了一點,別擔心。吃飯吧,再不吃,就要涼了。”
陸承佑開動,何蔚藍沒法,也只好沉默着吃飯。
早飯後,陸承佑出門,何蔚藍見太陽晴好,便來到花園裡曬太陽。邊走邊甩動着胳膊,以放鬆僵硬的肌肉,減輕它的痠痛,走到草坪前,看到那座假山,想起她剛來時看到的情景,假山裡有一個水池,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腳步一轉,何蔚藍朝假山走去。
潺潺的水流聲叮咚作響,她推開石門,走進去,裡面的溫度明顯比外面低了好幾度,只着長裙的何蔚藍忍不住打了
個冷顫,水池的水依然清亮透澈,用手感觸一下,冰涼砸手。
忍受不了裡面的潮氣,只待了一會兒,她便出來了,出來了,才知道李嫂正在找他。
“什麼事?”
何蔚藍也被她慌張的樣子弄得心神不寧。
“夫人,夫人暈倒住院了!”
“什麼?”
何蔚藍只覺得天地亂轉,一時站不穩,癱在地上。
“小姐。”
李嫂趕緊扶起她,何蔚藍慌張着就要朝外面跑。
“快,快,去醫院!”
醫院裡。
一行人焦急的等在房外,半個小時後,孫醫生走了出來,陸子宵立即走上前。
“孫醫生,文琴……”
“沒什麼大礙,只是受了很大的刺激,氣血攻心導致一時的昏迷而已,休息一會就好了。”
衆人一聽,長舒一口氣。
孫醫生又看了看陸子宵,嘆道:“先生,夫人有心臟病,不能讓她受到這麼大的刺激,這次沒事也是萬幸,但也不
能存在僥倖心理,以後一定要萬分小心,”
“知道了。辛苦你了,孫醫生。”
何蔚藍在眼眶裡打轉的眼淚,終於因爲放鬆而流了下來,弄得陪在身邊的李嫂有些不知所措,輕聲的安慰着她。
杜宴楓走過來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對李嫂道:“李嫂,先帶小姐先回去。”
“我不要,我要在這裡陪琴姨。”
何蔚藍斷然拒絕,站起身,走到病房門口,靜靜的望着裡面。
杜宴楓還想上前去勸,被陸子宵攔住,看着她,彷彿透時間空間,看到了那個整天在病房門口等待的小女孩,最
後,嘆了一聲,朝杜宴楓搖搖頭。
“隨她吧!”
杜宴楓不再吭聲,跟着陸子宵走過去,在走廊的長椅上坐下。
“陸叔,發生什麼事了?”
猶豫躊躇了半天,他還是問了出來,心裡不由得緊張起來,可別是他猜想的那般!
陸子宵似乎陷入自己的沉思裡沒有聽到他的問題,聽到他又叫了一聲,才惶惶然得回神,哦了一聲,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問:
“佑呢?”
杜宴楓不知道他是不想回答還是真的沒有聽到,但看他的表情應該是前者吧!
“這個時候應該在公司吧。”
“是嗎?”
陸子宵笑笑,是欣慰也是自嘲。
“他會過來的。放心吧!”
沉默期間,陸子宵給大宅撥了個電話,大意就是告知陸老爺子,文琴無礙,要他放心。
杜宴楓想他這會兒應該不想談論琴姨的病,也想緩解一下他沉重的心思,突然笑着問:“陸叔,你如何看待當今的建築業的?”
陸子宵一愣,笑了。
“怎麼?想改行在建築業發展?”
“最近跟了個案子,和建築有些關聯,突發奇想的,陸叔不想回答也沒關係。”
“楓兒,我們很久沒在一起喝酒了,什麼時候一起喝一杯!”
杜宴楓看着他,總覺得那略顯疲憊的眼神裡有他看不到的東西,好久,才笑着點點頭。
“好,有空的時候給我打電話吧!”
陸子宵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來,“既然你琴姨沒事,你沒就沒必要守在這裡了,做自己的事情去吧,有我和藍藍就
行了。”
“那好吧,晚上我再過來。”
五點多的時候,文琴才悠悠轉醒,眼珠無神無焦,一張臉蒼白堪比脖子下的枕頭,可能是還沒從恍惚中回神,何蔚
藍叫了幾聲,才轉轉眼珠,看向她。
“琴姨。”
何蔚藍哽咽着哭了出來,等待時的焦灼不安,此刻的激動興奮,無論如何她是把持不住流出的淚水了,緊握着文琴
的手,傻了一般的哭着笑着。
文琴也握握她,虛弱的笑笑。
“我都醒了,怎麼還哭啊?”
何蔚藍說不出話來,也沒停止哭泣,身後的陸子宵見妻子的眼裡也漸漸涌滿淚水,她剛醒,情緒還是不要這麼激動
的好,便連忙扶起何蔚藍。
“藍藍啊,既然琴姨醒了,就放心了,先回家吧!”
何蔚藍擦擦眼淚,“我想陪琴姨。”
陸子宵這次不再聽她的了,將她拉出房外,交給等在外面的李嫂。
“帶小姐回麗璟苑。”
“陸叔。”
李嫂勸道:“小姐,你不要再堅持了,可能先生和夫人想單獨處會兒,你在這裡反而不方便,我們還是先回去吧!明天再過來吧!”
何蔚藍只得隨李嫂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不知是李嫂有意還是無意,說了一句話。
“夫人暈倒了,怎麼都不見少爺過來瞧瞧啊?”
何蔚藍這才猛然驚醒,是啊,她太關注於琴姨,竟然沒注意到陸承佑不在!琴姨在醒來時,沒看到他,心裡一定很
多難受吧!
一時間,心裡躥起了一團小怒火,何蔚藍快速的翻着包包,拿出手機。手機在枯燥的幾聲嘀後,被人接起。
“嗯。”鼻音沉沉一聲。
“你在哪裡?”語氣不佳,可以想象此刻她的表情也不會多好。
陸承佑愣了一下,隨即又嗯了一聲,他知道她生氣的原因。
何蔚藍氣結,聲音大了幾分。
“你在哪裡?”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才道:
“公司。”
嘟的一聲,電話被掛斷。陸承佑不敢置信的看着手機,手機屏幕上,清晰的寫着“通話結束”四個字。
高大的身影佇立在落地窗前,城市夜景盡收眼底,深邃的眼睛裡閃爍着星光點點,冷冷淡淡的,卻同樣璀璨奪目,
不自覺的性感的脣角勾起一抹弧度。
她是在向他發火嗎?
一定是,不過,感覺真好!
“去公司。”
何蔚藍臉色不佳的吩咐着,小王二話不說,立即轉方向盤,朝公司開去。
半個小時後,何蔚藍來到他的辦公室前,隱約聽到裡面有人在說話,知道這樣闖進去不禮貌,便象徵性的敲了敲門,但沒人應。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用力的推開門,辦公室裡只有辦公桌上一盞燈亮着,雖然有落地窗映照過來的耳光,但整個辦公室還是昏昏暗暗的。
相對而坐在沙發上的兩人顯然被她近似粗魯的行爲震住了,任是再無可畏懼,此刻也像是石化般的愣愣的望着直衝他們而來的女子。
何蔚藍走到一個人面前,剛要張嘴說話,又猛地剎住,繼而轉向另一個,一手奪過他手裡的杯子。
“說過不能喝酒了,爲什麼還喝?你的身子是鐵打的嗎?還有,爲什麼不去醫院,琴姨暈倒了,你不知道嗎?爲什麼你做什麼事情,只考慮自己從來不爲他人考慮,琴姨是你母親,即使她有千錯萬錯,但是她一手把你帶大,單就這一點你就應該感激她。而且我從來也不覺得雪姨做錯過什麼。你告訴我,看到琴姨傷心難受,你的心裡會好受嗎?明知道傷害是相互的,爲什麼還要這麼做?”
噼裡啪啦一通說完,屋裡靜得可怕,只聽得到何蔚藍急促的呼吸聲,那呼吸聲也隨着這令人窒息般的沉默的蔓延而
漸漸變慢,直至屏息。
何蔚藍忽地就回過神來了,神色很是尷尬。
天吶,她做了什麼?她,她剛纔罵,罵了陸承佑了嗎?
看着情景,一定是了,而且是在另一個人面前,如果那個人是他的下屬,那怎麼辦?
噢,她腦筋一定是發燒了,纔會做這麼荒唐衝動的事!
沉默仍在延續着,何蔚藍卻堅持不住了,全身都在顫抖,覺得自己就要窒息了,逃吧,趕在他未有行動之前逃走吧!
想法一出,腳步已經邁出,只是一隻胳膊比她更迅速,抓住她的手腕,略微一使力,她就倒在了他懷裡,驚呼聲被
他一根手指堵在喉嚨裡,左手腕火辣辣的疼,斷了一般。
“精彩,精彩,精彩!”
笑聲伴隨着巴掌聲響起,另一個男人站起身,走過來。
何蔚藍大驚,“楓哥哥!”
她沒想到那個人是杜宴楓!
“看不出來,我們藍藍的口才這麼好,真實字字珠璣,一針見血啊!”
杜宴楓瞟了一眼臉色難看至極的陸承佑,心裡爽快極了。
何蔚藍則羞窘得要命,尤其是此刻還被他抱在懷裡,又掙脫不了,心裡急,卻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哀求的看着他。
“楓哥哥,你不要說了,好丟臉。”
“丟臉?哪裡丟臉啊?我覺得很光榮啊!藍藍啊,以後你就得這個樣子,也讓他見識見識你的厲害。”
“事情改天咱們再議,不送了。”
陸承佑冷冷的下着逐客令,杜宴楓也識趣,看了看錶,道:“那好吧,我還要去趟醫院,先走了。”
“藍藍,”剛走沒幾步的杜宴楓又折回來,賊兮兮的笑着,“屋裡這麼暗,不靠近的話,你一定看不清我們的臉,
可是剛纔,你是怎麼分清我們的?”
何蔚藍一愣,這一愣的空當,陸承佑已經將他扯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