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上說的客氣,可是表情,眼神,還有那高高在上的姿態卻半點也沒有客氣的意思。
夏冰傾扶額,想要用頭髮把臉全部給捂起來。
季教授會生氣吧,一定會的!
嗚~~~~,這課是補不成了。
不過顯然她是低估季修的肚量。
“慕先生的意思我知道了,你可以進去。”季修面色平靜無波,稍頓,他又說:“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季教授有什麼要求儘管提,我想不管是什麼,我都會答應的!”慕月森很是自信。
“很好,”季修點頭,口吻依然平靜穩定:“我的要求很簡單,就是到了裡面不能大聲喧譁,不能亂碰裡面的任何一樣東西,在我授課期間你要保證絕對的安靜。”
“沒問題。”
“那一起來吧!”季修對慕月森客氣的擺了一下手,便徑直往前走。
夏冰傾提起的心總算安穩的放回肚子裡了,抹了抹額頭,吐了一口氣。
慕月森拉起她的手,跟上去。
夏冰傾難爲情的抽了抽自己的手,要是被季教授看到,這多不好意思啊!
“別動!”
慕月森傾身到她耳邊說了一句,將她的手握的更是緊。
夏冰傾耳朵熱熱的,心裡麻麻的,看走在前頭的季教授應該也不會突然回頭的,她放鬆了下來,悄悄的往他身上靠了靠。
專屬於他的氣息鑽入了她的呼吸,滲透到身體的每個角落,溫柔的滋養着她。
臉頰有點紅。
她垂下腦袋,好奇怪,儘管跟他已經很熟悉了,可她依然會很害羞,止不住的心跳加速,但這種感覺真的很美好,讓人留戀。
感應到她的主動,慕月森眼底有柔情的微光,臉上也有溫柔的笑。
兩個人就這麼膩膩歪歪的跟着走進了實驗大樓。
這個實驗樓,大門的門卡只有三張,季修持有其中的一張。
他帶着慕月森跟夏冰傾走上二樓。
夜晚的實驗樓陰寒徹骨,溫度比外面似乎還要低,整棟樓,靜的沒有一點聲音。
而這種安靜,不僅不會讓人感覺心安,反而更加忐忑不安,行走在其中會讓人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幽白色的走廊燈照的四周都透一股子陰氣,每一扇門後面,走廊的兩個盡頭,彷彿都隱着什麼東西似的,越是緊盯,越是壓迫神經。
“鬼地方!”慕月森低聲在夏冰傾耳邊說。
“噓——”夏冰傾對他搖搖頭,這裡太靜了,要是讓季教授聽到這話那就不好了。
季修在前面走的不緊不慢的,步伐規律,他來到走廊盡頭的一扇門前,按了上面的密碼,門應聲而開。
他走進去,裡面的燈是開着的。
稍愣,他回過神來,淡淡的開口道:“進來吧!”
慕月森跟夏冰傾走進去,手也自然的鬆開。
裡面的空間很大,東西擺放也很整潔,不過“恐怖”程度,也讓第一次接觸的人感到有點吃不消。
在手術檯上跟擔架上蓋着白布的顯然是屍體,而靠牆的一排櫃子上放着瓶瓶罐罐,裡面裝的是各種人體器官,在一個寫字檯旁放在一副骨肉架子。
其實這些在學醫的人眼裡是很正常。
可是對於普通人而言,乍然間看到會被嚇死。
沒被嚇的尿褲子,拔腿就跑已經算是心理素質很強悍了。
夏冰傾雖然立志要學醫,可她大一的新生,平時最多就是看書上的知識,真實看到還只是第一次,不,嚴格來說是第二次,上次發燒,她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
這會清醒着,說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那是騙人的。
慕月森看這小妮子杵着不動,知道她是怕了,他走到她的背後,彎腰,附在她的耳邊說:“有的人不是要堅持理想不放棄嘛,喏,眼前就是你的理想之地啊,這麼精彩絕倫的地方,你不好好的參觀參觀嗎?”
他是巴不得她怕了。
夏冰傾扭頭瞪他。
季修在那邊泡了一杯咖啡過來,遞給慕月森:“慕先生,隨便找個地方坐一下吧,從現在起你要保持安靜,在我的課上,我希望我的學生是全神貫注的。”
慕月森接過咖啡,用手勢做了個拉上嘴巴的動作,他往後退開。
他踱步無意間走到櫃子旁。
拿起杯子正要喝咖啡,眼睛瞄到一個玻璃罐裡裝着的腸子,看了看咖啡,還是從嘴邊拿開了。
算了,他還是沒有盯着腸子喝咖啡的特殊癖好。
“季教授,這不是上次的教室吧。”夏冰傾記得不是這裡。
“嗯,這是我的私人實驗室,跟我來換衣服。”季修簡潔明瞭的回答她,往左邊走去。
夏冰傾連忙跟上去。
季修拿了一套衣服給她穿,自己也換上了綠色的手術衣。
“今天我們不動刀子,就只是簡單看看人體的構造。”季修一邊繫着帶着,一邊走。
“嗯,好的。”夏冰傾繫好了自己的,看季修背後還有幾條沒繫好,很懂事的過去幫他系。
在她眼中,季修就是自己的導師!
慕月森在那邊看的眼珠子都快爆出來了。
偏偏,他答應過季修,不能在他這裡大聲的喧譁。
好在,他們很快就分開了。
他這才冷靜下來。
夏冰傾跟着季修來到手術檯邊,季修掀開了白布,是一具女人的屍體,年紀還很輕,已經開膛破肚了。
“啊——”掀開的一剎那,夏冰傾低呼了一聲,可很快就穩住了,她歉意低頭:“抱歉,季教授。”
“很正常,我第一次還不如你呢,多看看就習慣了!”季修平和的說。
“謝謝季教授,我會努力克服的。”
季修看她臉色有點白:“能堅持嗎?”
“可以,我沒問題!”夏冰傾堅定的點頭,不讓自己有退縮的機會。
她呼了呼氣,讓自己鎮定下來。
季修對她的表現感到意外,能在這麼短時間裡克服心理障礙,恢復到冷靜,足可以顯示她的膽大,這個女孩,還不錯!
慕月森看他們開始上課了,搬了張椅子在不遠處坐下來。
他真是不明白,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喜歡做這個行當的人,明明還有那麼多光鮮又舒適的職業供人選擇,就算是當個小白領也比干這個強吧。
百無聊賴的,他拿起手裡的咖啡勉強喝了一口,在擡起眼皮的一剎那,他忽而看到擔架上的屍體——它的手指好像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