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雨茜對她只有憐憫,但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和紀晨希的聯合可謂是讓葉雨茜和葉家吃盡了不少的苦頭。
楚輕語沒有說話,這倒是讓葉雨茜有些驚訝,難道真的被自己猜對了?她來這裡並沒有別的事情,只是這家醫院恰好有一個朋友在這邊,聽到楚家的老爺子住院的消息,有些驚訝不已,所以這才趕來特意看看的。雖然消息封鎖的很好,可世上本就沒有不透風的牆。
等她確認完畢之後,也沒了心思,說實話他們最忌憚的並不是這個黃土埋了半截的人,而是一向心狠手辣的紀晨希。要是裡面躺着的是紀晨希,說不定她已經提着幾瓶啤酒出去慶祝了。不過現在那個老爺子還是提不起她的興趣,所以便在天台吹吹風,順便想想心事。
只是一晃神的功夫,楚輕語已經下來了,她可不想當着楚家對手的面做這麼懦弱的事情。
不過擦肩而過的同時,葉雨茜卻是直接按住了她的肩膀,接者便聽到她好聽的生意傳了過來。
“你要真想死,就找一個風水好一點的地方,這裡是醫院,萬一你跳下去命大沒有死,這棟樓就是醫院,到時候把你救活之後,半死不活的樣子,恐怕會讓楚家更加難堪吧?難道你真的甘心,讓楚家落入到紀晨希的手裡?”
楚輕語緊咬着脣瓣,從她發白的嘴脣就能看出她此時有多憤怒。不過她心裡同時還有一個聲音再提醒着她,楚家……楚家遲早是她的!
“你還有一個失散多年的弟弟吧?你們家老爺子一直在找他對嗎?”葉雨茜漫不經心的說道。
而這次,楚輕語的表情便由憤怒轉爲驚訝了,冷聲道:“你還知道什麼?”
“我知道的可多了呢,我還知道現在楚家之所以讓紀晨希來管,正是想拖延時間,等你弟弟回來了,這個家還是他的,而你也是爲了留住這個家產,想讓自己的弟弟接手,纔會和這樣的人渣結婚的吧?”
葉雨茜鬆開了手,可是楚輕語並沒有離開,只是苦笑着說道:“我以爲所有事情都只有楚家的人知道,但是你一個外人都已經看的這麼透徹了,那紀晨希肯定也早就知道了吧……”
“嗯,他的佈局可比你的大多了,什麼楚家,在他的眼裡啊,狗屁不是,你以爲得到楚家之後,他就會安安心心的坐鎮楚家嗎?或者說,會讓你的弟弟在那個位置上坐的舒坦?不可能的……你們前腳把他趕走,他就有無數種方法,讓你們楚家生不如死。”
楚輕語徹底泄氣了,她不知道自己和父親計劃了這麼久的計劃,到頭來被外人一眼看透不說,甚至還有些諷刺的提醒了一番。
“可是我沒有辦法……楚家在他的手上,只會四面樹敵,對我們的未來沒有任何的好處,外界的評價我都無所謂,只是現在的楚家,極度的壓抑,暗無天日。以前我們雖然沒有現在強大,但是那個時候的我們纔是真正的快樂啊,過節熱鬧,在北海市受人尊重,但是現在則是恰恰相反,你們和慕容家,都盼着我們早點沒落,甚至想着全盤吃光。秦家也是,他們一向在商場裡雷厲風行,和他們交手,根本就沒有便宜可佔……”
“但是你說不通他,同爲女人,我知道你的難處,但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弟弟……或許早就不在了。這個結果雖然殘酷,但就目前來看,還是最具有可能的。”
“那你說,我應該怎麼做?”
“什麼都不用做,也什麼都不要管。”葉雨茜看着她,繼續說道:“你也不要懷疑我有什麼目的,私心有的,但是更多的,看你可憐罷了。同爲女人,我可比你聰明多了。”
說完之後,葉雨茜不再廢話,轉身就走。
她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幫楚輕語,這個女人之所以會落到現在的這個地步,和她自己有莫大的關係,但是又不得不說,她的出發點其實並不是壞處,很多時候也是處於身不由己的處境。
可那又怎麼樣,只怪楚家選錯了人……
楚輕語看着她的背影,心裡有些莫名的難受,或許對於她而言,真正在意的或許並不是自己的生命,而是楚家……
葉雨茜徑直離開後,再看了眼醫院的天台,只見天台上已經空無一物,想來楚輕語最終還是想通了,而她又自嘲了一聲,對於自己這既算多管閒事又是好心的作爲不免心塞,這或許是助紂爲虐啊……
可換一種立場想一想的話,自己這麼做,無非是給了她楚輕語一個臺階下。當然,如果她是一個聰明人的話,至少也知道自己的心思是怎麼想的,真把自己的好心當成驢肝肺,那也無可奈何……
撒手不管,說的輕巧,要是楚輕語做起來,恐怕沒有這麼簡單吧……
楚輕語回到醫院,正在手術室門外等候着的除了楚家的人以外,還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她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徑直走了過去。
“怎麼?不想見到我?”紀晨希輕飄飄的說了聲之後,轉而又嘆息了一聲:“天台風大,多穿一件衣服。”
就是這麼一句輕飄飄的話,差點讓這個剛剛還想主動尋死覓活的女人痛哭流涕,她又如何能做到不管他呢?
當時父親將他帶了回來,說這人的潛力無限,或許有一天能夠接手楚家的事情。楚輕語當時更爲心寒的是,自己的弟弟還沒有找回,難道父親就要把楚家的大小事務都交由外人打理?
可她還沒來得及發問,楚家的老爺子就發話了,他們不日完婚,到時候外界的質疑也會停息,而他紀晨希就會理所應當的坐在楚家旗下的第一把交椅之上。
婚禮當晚楚老爺子第一次失態,在鬧完洞房之後,拉着自己的女兒戀戀不捨的說了一大堆掏心窩子的話。外界不知道說的是什麼,但沒來由的猜想,就這麼一個女兒嫁出去了,以後真應該孤苦伶仃了。
只有楚輕語知道,那一晚父親的失態,正是告訴她,自己還有一個弟弟,現在做的這一切,也只是無奈之舉,他們楚家現在岌岌可危,如果不挽救回來,別說是找回弟弟,連現在的家產都難保。
紀晨希就是在那種情況下入了楚家,以一種沒有任何顏面的入贅方式。
所以楚家上下並不會針對他,甚至在很多的手都給予了很大的包容,他說什麼便是什麼,從來沒有人反對他。也正是因爲這樣,楚家的產業纔開始蒸蒸日上,而紀晨希的性格也越發的古怪。
剛開始她以爲只是他的狼子野心而已,但是今晚聽到葉雨茜這麼說,她知道,或許自己此前一直是誤會他了,他不是在時才孤傲,而是報復心理在作怪。
紀晨希看着她的臉色蒼白,眼角還帶着淚珠,雙眼也是通紅的一片,不由的有些自嘲的笑道:“現在開始你們應該更喜歡怪我了,要不是我,父親就不會在手術室,更不會因爲我氣的病倒,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楚輕語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避開他的目光。
紀晨希繼續說道:“可他們不知道的是,正因爲我的存在,楚家上下吃飽穿暖,吃喝不愁,甚至還有錢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而我一直被外界誤會,只會貪得無厭的心狠手辣之徒。我脾氣古怪,不善言辭,更不會和陌生人主動的交往。我所有的朋友都是建立在利益的前提下,怪不得他們最後還會說我們在外面就是一條狗,幫北海市看門的狗。而我無從反駁,我總不能說,我自己是一頭狼吧?他們肯定會笑話我,要是我是一頭狼,在楚家的境地也不會落到如此下場。”
楚輕語終於眼角含淚,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那些老傢伙們之所以認爲有我沒我都一樣,正是因爲我不在的時候,起碼楚家沒倒,卻不知道別人早就盯好了這一塊肉,只等着期數殆盡之後瓜分殆盡。狼子野心?他們纔是啊!我侵犯了他們的利益,卻讓楚家強大了起來,而你們不自知,不自省,還反過來怪我,到頭來被別人笑話的時候,又把原因歸結於我的身上……”
“不……不是的……”
“我紀晨希……要不是呆在楚家的話,早就飛黃騰達了……”
手術進行六個小時之後,楚家老爺子終於被推進了加護病房。雖然還沒完全脫離危險,但這個黃土埋了半截的男人,終於從鬼門關走了一趟之後,又回到了人間。
只是楚家自此之後,終於開始了嚴格意義上的改革,而紀晨希由大權旁若的掌權人,變成了只能輔佐楚家大小姐楚輕語的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