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mo醫大校網八卦論壇的火熱程度,比沐暖晴所說的有過之而無不及,她與莫君清的帖子,堪稱論壇成立以來最熱的帖子,王子與灰姑娘的故事,被年輕單純的學生們嚮往擁護,大力追捧,又被像李艾可那樣尖酸刻薄的女人羨慕嫉妒,惡毒諷刺。
擁護派與惡毒派互不相讓,大打口水戰,沐暖晴翻過那些帖子之後,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她一定要和莫君清舉行一場盛大的婚禮,給那些惡毒中傷她的人一個響亮的耳光,讓喜歡支持她的學生們歡欣鼓舞。
莫君清含笑看她一眼,“我和爸爸商量過了,爸爸讓我們把婚禮放在五一前後,爸爸說那時候氣候宜人,這段時間可以籌備婚禮事宜,不至於太趕。”
“嗯,我們聽爸爸的。”對於從小沒有父母疼愛的沐暖晴來說,每次叫出爸爸這兩個字眼,心裡就會有一種特殊的感覺,她是真心想拿莫君清的父親當成自己的父親孝順,她從小沒什麼長輩,孺慕之情也只有在莫霆川的身上得到一點慰藉。
接下來幾天,王一銘見了沐暖晴再也不像以前那樣親切,一直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雖然沐暖晴並不介意他對她的印象如何,但他畢竟是她的頂頭上司,平時擡頭不見低頭見,他這幅樣子看在眼裡也着實堵得慌。
直到有一天,王一銘對她的態度忽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一張老臉笑的跟朵菊花似的,要多陽光有多陽光,要多燦爛有多燦爛,見面語也由以前的不陰不陽的“嗯”“啊”“嗯”變成了“沐老師,最近工作很辛苦,要多注意休息啊!”
沐暖晴被他前後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弄的摸不着頭腦,晚上與莫君清溫|存過後,忽然想起這件事,有一搭沒一搭的和莫君清說起來,莫君清撫着她的發,慵懶的笑,“大概錢祿答應你們學校的五百萬,資金到位了吧。”
“嗯?”剛剛還懶洋洋的眯着眼睛的沐暖晴忽然睜大眼睛,“錢祿真給了我們學校五百萬?”
“他親口說的,你幹了三杯酒,他注資五百萬,你酒已經喝了,他想不拿錢,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莫君清彎了彎脣,只是脣角輕彎的弧中,幾分凜人的寒意。
沐暖晴想了下,“你給他施加壓力了?”
不然像錢祿那種人,怎麼可能那麼大方。
“嗯。”莫君清攬着她的身子,漫不經心的輕應了聲。
“嗯……也好。”錢祿那天做的事,肯定不是初犯,像他那種人,仗着手裡有點臭銀子,成天想着怎麼潛|規則別人,這下踢人踢在鐵板上,被別人給潛了,也算是替天行道,大快人心。
“你今天又去沈傲雪那了吧?她怎麼樣?”他家老婆絕對是中國好閨蜜,天天有點空閒就往沈傲雪那裡跑,對待自己親姐妹也不過如此了。
“還好吧,”沐暖晴惆悵的嘆口氣,身子往他懷裡偎了偎,臉頰埋在他胸膛,“傲雪個性強,有什麼事都喜歡埋在心裡,和誰都不講,表面上嘻嘻哈哈,裝沒事人的樣兒,其實誰遇到這事誰心裡不難受?”
莫君清拍了拍她沒做聲,調侃孟歌的話他可不敢和他家老婆說,不然他家老婆非把他踹去睡沙發不可。
第二天下午快放學的時候,沐暖晴接到了沈芳怡的電話。
她直接按了拒接鍵,過了一會兒,一條短信進來,“暖暖,我是你媽媽,我被診斷癌症晚期,現在新安醫院,想見你最後一面。”
讀完短信,沐暖晴手哆嗦了下,手機差點掉在桌子上,大腦中一片空白,說不清心裡什麼滋味。
她對沈芳怡沒有太多的感情,不愛也不恨,更多的是一種比陌路人還冷漠的漠然,沈芳怡的出現甚至在她生活裡沒有掀起太多的波瀾,就被她給淡忘。
她年紀雖然不大,卻已經過了許多事,懂得排解自己的心情,沈芳怡被她當做生活裡的過眼雲煙,只是偶然會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她從不刻意想她,更不會讓她影響她的生活。
可驟然間,沈芳怡告訴她,她得了癌症,她要死了!
她腦袋裡亂作一團,根本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最終,她還是拿起手包,去了新安醫院,找到了穿着一身病號服躺在病牀上的沈芳怡。
大概是沒有化妝的關係,沈芳怡比上次與她見面時憔悴了許多,即使如此,依舊丰姿綽約,韻味猶存。
她站在病牀前,沈芳怡衝她笑笑,“暖暖,你來了。”
沐暖晴無話可說。
她來沈芳怡這兒之前,先找了她的主治醫師,沈芳怡雖然對不起她,終究是她的親生母親,她想着如果沈芳怡經濟上有苦難,她可以幫她負擔一部分,幫她找最好的大夫,住最好的病房。
但沈芳怡的主治醫生告訴她,沈芳怡的癌細胞已經全面擴散,來日無多,已經沒有手術的必要。
在沈芳怡最後的日子裡,她願意爲沈芳怡陪伴牀前,端茶倒水,算還她哺育她五年的恩情,她能爲沈芳怡做的,只此而已。
“暖暖,坐!”沈芳怡朝沐暖晴伸出手,沐暖晴沒有回握,遠遠的坐在牀邊。
沈芳怡收回手,嘆了口氣,“暖暖,我知道你怨我恨我,只是當時我一個人帶着你,沒辦法出去工作,沒有收入,竹露的爸爸又不肯接受你,我只能把你留下,這樣我才能跟了竹露的爸爸,竹露的爸爸才肯給我生活費,我才能用那筆生活費經常接濟許南月母子,他們纔有錢養你。”
沐暖晴靜靜看着她,沉默着。
“暖暖,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事到如今,我沒有別的請求,只求你看在我們母女一場的份兒上,暫時離開莫君清,竹露答應我,只要你肯離開莫君清,她就同意我和他爸登記結婚,”沈芳怡珠淚盈盈,滿眼悽楚的看着沐暖晴,“暖暖,我被你爸害了一輩子,孤獨漂泊了一輩子,如今落得這個下場,你忍心看我死後也進不來孟家的祖墳,做一隻孤魂野鬼嗎?”
沐暖晴沉默良久,半晌才說:“別的事情我可以考慮,只是這件事,沒得商量。”
“暖暖,我不是真要逼你離開莫君清,哪怕你和我一起做場戲也好,你假意離開莫君清,幫竹露和莫君清牽條線,只要把竹露哄開心了,讓她爸和我登了記,我就死而無憾了,到那時, 你再和莫君清重歸於好就可以,只要莫君清的心在你身上,你還怕他離開你嗎?”沈芳怡坐直了身子,着急的遊說。
“做戲也不可以,”沐暖晴斷然拒絕,“我不會傷害他,哪怕一絲一毫!”
“哼,說的好聽!”門口傳來醫生冷哼,打扮清新時尚的孟竹露出現在病房門口,“嘴上說的天花亂墜,實際上還不是捨不得莫家少夫人的身份地位,生怕行差踏錯,讓莫君清甩了你!”
沐暖晴淡淡回望她,“如果你不是覬覦莫家少夫人的身份地位,又何必使這麼多陰招損招,削尖了腦袋往莫君清的身邊鑽!”
“我和你怎麼一樣?”孟竹露挑高了眉毛,聲音瞬間尖銳,“我認識他在你之前,是我先認識他,先愛上他的,我愛的是他的人,是你在他身邊擋着,才讓他看不見我的好,只要你消失,他一定會知道,只有我纔是最愛他、最適合他的!”
沐暖晴淡靜迎視她尖銳的目光,“既然是你先遇到他,如果他喜歡你,和他登記結婚的人就會是你而不是我,既然現在我是莫夫人,就說明不管你怎麼努力,莫君清也不會屬於你,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
“你胡說,”孟竹露漲紅了臉,走到沐暖晴面前,“不是人人都誇你純潔善良嗎?現在你親生母親就躺在病牀上,癌症晚期,沒多少日子可活了,她只有一個微不足道的要求,讓你幫她死後進孟家的祖墳,就這麼一點要求你都不肯滿足她嗎?”
“暖暖!”沈芳怡探過身子,一把抓住了沐暖晴的胳膊,大顆的眼淚滑出眼眶,“我求求你,暖暖,我真的好怕,怕死了之後也像活着的時候無依無靠,我這輩子,是個失敗的女人,留不住自己的丈夫,沒辦法養活自己的女兒,我只想臨死之前要一個名分,只想死後能葬進孟家的祖墳,暖暖,我求求你,你答應我好不好?”
“對不起,其他的事情我可以幫你,這件事絕無可能!”沐暖晴用力撥開她的手,往後退了幾步。
“暖暖,我求求你,求求你,你畢竟是媽媽十月懷胎從身上掉下來的肉,你真忍心看着媽媽含恨而死,死時閉不上眼睛嗎?”沈芳怡越說越激動,忽然從牀上滾落下來,跪在沐暖晴腳下,“暖暖,我求求你……求求你……”
“你別這樣……”沐暖晴手忙腳亂的去扶,見她哭跪着不肯起,沐暖晴的心慌成一團,推開她,奪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