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前些日子,我遇到陳彩妍了。”鍾浩靜靜看着沈傲雪,眼中無邊的悔意。
沈傲雪譏嘲的彎起脣角,“陳彩妍是誰?不記得了?”
鍾浩明知她是故意,還是解釋道:“上次想和我重歸舊好的初戀。”
沈傲雪譏誚的看他,“初戀永遠都是最刻骨銘心的,你沒離婚時就對她心心念唸了,現在是自由之身,你們終於可以再續前緣,不是挺好?”
沈傲雪抑制住掀桌的衝動,不明白自己爲什麼坐在這裡聽這些惱人的廢話。
“我沒想和她再續前緣,但我也沒想到,上次她還費盡心機勾|引我,這次再與我見面,知道我已經不是沈氏總經理,便對我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樣,小雪……”他試圖去抓沈傲雪的手,沈傲雪敏捷的躲開,他抓了個空,苦澀的笑,“小雪,以前我不懂,現在我明白了,只有你是真正愛我,是愛我鍾浩這個人,別的女人愛的是我沈氏總經理的身份,愛的是我手中的錢權,一旦我一無所有,在她們眼中便一文不值。”
沈傲雪冷笑了聲,“只可惜,我瞎了眼,看錯了人,沒看出你這個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確實一文不值!”
“小雪,也許你不信,但我現在知道,我愛的人是你,以往我是被我的自尊心矇蔽了雙眼,總覺得女強男弱,讓我在你面前擡不起頭,我迷茫,矛盾,想逃避,覺得和你在一起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可是真的和你分開後,我才發現,我愛過的女人,只有一個你。”
他的告別很深情,只可惜已經無法打動沈傲雪的心。
“說完了?”她目光清冷的看了他一眼,作勢起身,“說完我要走了!”
鍾浩一把抓住她,“小雪……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可以不回沈氏,去別的公司另找一份工作,只要你可以原諒我,我可以爲你做任何事!”
“放開我!”沈傲雪用力甩開他的手,“鍾浩,我對你的愛和離開我身體的那個孩子,已經一起死了,這輩子,哪怕我單身一輩子,也絕對不會再愛上你!”
聽到沈傲雪提起那個沒機會出世的孩子,鍾浩的心上像被什麼重重撞擊了一下,思緒一陣恍惚,眼睜睜看着沈傲雪頭也不回的離開他的視線。
走遠了,沈傲雪一直挺的筆直的脊背才忽然軟下來,眼中有盈盈水光,拼命看天上,不讓眼淚落下來。
沐暖晴在她腰上扭了一把,“想哭就哭吧,在我面前還逞什麼強?”
沈傲雪忽閃忽閃眼睛,終是把眼淚忍了回去,長長吁了口氣,“我現在算是知道了,好人不一定是好男人,好男人也不一定就是好丈夫好父親,女人想要找個好丈夫,簡直比撞大運還難。”
“什麼意思啊?”這話說的太深奧,沐暖晴不解的側眸看她。
“我可以確定鍾浩是個好人,也是個好男人,但他絕對不是個好丈夫,”沈傲雪搖頭苦笑,“鍾浩看起來堅毅冷硬,實際上外冷內熱,心腸最軟,人又單純,典型的高智商,低情商,所以纔會被那些女人一次又一次的騙,女人選丈夫,要選你家金龜婿那樣的,面冷心也冷,不隨便憐香惜玉,只對自己的女人好,其他的女人在他面前都是浮雲,那些女人在他面前怎麼賣弄風|騷,怎麼裝可憐都沒用,他眼裡心裡永遠只有一個你!”
沈傲雪側過身子彈了她額頭一下,“沒準幾十億個男人裡,纔能有你家金龜婿一個那樣極品的男人,居然被你碰到了,不知道上輩子你積了多少福!”
“你又開始掰了!”沐暖晴白她,“前幾天是誰唉聲嘆氣的給我打電話,說莫君清那樣的男人濫|情纔是正常的,專情纔不正常。”
“真金還要靠火煉呢,我這不是在你家金龜婿經歷過重重考驗後才得出的偉大結論嘛!”
沐暖晴笑着搖頭,“行!你說的對,你說的都是真理,反正每次都說不過你!”
“算了,不想那麼多了,本小姐要纔有才,要貌有貌,還怕沒人要嘛,來,讓本姑娘沾點福氣,趕緊的也遇上個用情專一的鑽石極品男。”這樣說着,沈傲雪半癱一樣掛在沐暖晴身上讓她拖着走。
她掛在沐暖晴身上沒正形的走,沐暖晴偏着頭看她,沒看前面的路,只聽“哎呦”的一聲,沈傲雪撞到了前面人的後背,捂着額頭痛呼一聲,睜大眼睛——這是人麼?後脊樑怎麼這麼硬?
疼死她了!
被撞的往前趔趄了兩步的男人回頭,皺眉剛想出聲,一見是沈傲雪和沐暖晴,咧了咧嘴,“傲雪,你想撞牆自盡去找牆啊,我這脊椎骨差點讓你撞折了!”
“孟歌?”沈傲雪捂着額頭睜大眼,“怎麼是你?”
“這話說的,青天白日的,馬路這麼寬誰不能走?怎麼就不能是我了?”孟歌一邊漫不經心應着,一邊回頭掃了一眼,目標人物已經不在視線之中,跟丟了。
沈傲雪剛要說話,忽聽沐暖晴湊在她耳邊說了聲,“老天爺聽到你呼喚了,這不就是個閃的不能再閃的鑽石極品男嗎?”
“胡說!”沈傲雪在她腰上偷偷掐了一把,“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你別亂點鴛鴦譜!”
“你們說什麼呢?”孟歌看看時間,已近中午,“相請不如偶遇,請你們吃午飯吧。”
也許是遇到鍾浩的刺激,沈傲雪又喝多了,沐暖晴有意避開,說她有事,讓孟歌一個人把沈傲雪送了回去,她自己打車回了玫瑰園。
剛踏進玫瑰園的大門,手機響了,是個陌生的號碼,她猶豫了一會兒才接通,她“喂”了一聲,電話那邊沉默半晌,嘆息了一聲:“暖暖,是你嗎?”
沐暖晴握着手機的手掌驟然緊了,她已經許多許多年沒聽過這個聲音了,按照常理,她應該早就把這個聲音忘記了纔對,可是有很多時候,人生是不按常理出牌的。
她想掛斷電話,身體卻半分也動不了,她僵立在原地,手掌的力道恨不得把機身捏碎。
“暖暖,你還在聽嗎?”
“……”她沒有說話,卻呼吸漸沉,似乎每一呼每一吸都要耗費掉全身的力氣。
“暖暖,我知道你還在聽,我在玫瑰園旁邊的星鸞咖啡廳,我等你。”
電話掛斷了,聽筒裡傳來嘟嘟的盲音,沐暖晴緊握着機身的手緩緩鬆開,將手機拿到面前,才驚覺手中已經滿手溼汗。
動了動身子,覺得渾身都木木的,頭重腳輕,恍恍惚惚,有種做夢的感覺。
理智告訴她不要去,腳步卻不受理智的控制,一拐彎朝玫瑰園外的星鸞咖啡廳走去。
透過咖啡廳寬大的玻璃窗,她看到那個女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手裡端着一個咖啡杯,目視遠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在門外站了好久,深吸了口氣,舉步進去,緩緩走到那女人面前。
那女人擡頭看了她一會兒,笑着站起,“來了?坐!”
歲月似乎沒在她身上留下太過的痕跡,她依然如同她離開她時一樣,窈窕,嫵媚,微卷的長髮披散在肩上,一襲月白色的旗袍,被她穿出風情萬種的韻味,巴掌臉,薄脣,微微上吊的眼角。
以前聽老人說,這種長相的人最薄情,這句話在那個女人身上,得到了最深刻的印證。
沐暖晴在她對面坐下,她的指甲上塗着精緻的蔻丹,皮膚細膩光滑,看起來比她實際年齡年輕了不止十歲,看起來,這些年,她過的很好。
由此可見,她當年的決定是對的,舍掉她,舍掉她這個拖油瓶,她才能重新獲得她的新生。
沒錯,對面這個看起來年輕的像她姐姐的女人,就是她的生母,沈芳怡。
“暖暖,喝點什麼?”沈芳怡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異樣,慈祥和藹的彷彿她一直是個稱職合格的母親。
“檸檬水。”沐暖晴面無表情的回答。
“暖暖,我知道你不想見我,我之所以來找你,是因爲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你。”沈芳怡纖白圓潤的指尖,在咖啡杯上輕輕划着圈。
她等了許久,不見沐暖晴應聲,微微皺眉,繼續說下去,“暖暖,我知道你現在正在和莫君清交往,我要說的,是關於莫君清的事。”
沐暖晴看了她一眼,依舊不做聲。
沈芳怡有些尷尬,但又不得不繼續說下去,“暖暖,怪我,有些往事沒和你說過,我和莫君清的父親,曾經是一對戀人。”
沐暖晴目光緊盯着她,一臉漠然。
“暖暖,你不能和莫君清在一起!”沈芳怡見沐暖晴始終不做聲,不再迂迴,直奔主題,“你和莫君清是同父異母的兄妹,你們兩個在一起是亂|倫!”
沐暖晴手指猛的捏緊酒杯,一雙清眸中驟然燃起兩簇憤怒的火焰,死死的盯緊沈芳怡,“你消失了這麼久,再出現在我面前,就爲了告訴我這句天方夜譚的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