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功夫,他看也沒看,單手勾過那束玫瑰,極瀟灑的揚手一拋。
嬌豔欲滴的玫瑰花在空中劃了一個漂亮的弧線,準確無誤的落入牆邊的垃圾桶裡,只是垃圾桶太小,玫瑰花束太大,一半進了裡面,一面露在外面,地上飄了幾片落紅。
蕭翎諾絲毫不意外這束玫瑰花會有這樣的結局,他優雅隨意的在餐桌前坐下,掃了一眼桌上的冷拼,擡眸看着沐暖晴輕悠一笑,“暖暖,你手藝越來越好了。”
“哦!”沐暖晴驚了一下,如夢初醒,“你們先坐一會兒,還有幾個熱菜,馬上就好。”
她逃似的進了廚房,一顆心臟怦怦亂跳。
餐廳裡,mo城站在金字塔最尖兒上的兩個男人,面對面坐着,一個笑的雲淡風輕,一個笑的慵懶隨意,空氣裡卻有幾萬伏的電壓碰撞,火花四濺,噼啪作響。
既然蕭翎諾來者不善,莫君清便毫不客氣,他分別倒了兩杯烈性白蘭地,與蕭翎諾一人一杯,他揚脣,“我先乾爲敬!”
一飲而盡,衝蕭翎諾亮了亮杯底。
酒場如戰場,他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今晚要把這覬覦他老婆的傢伙喝到桌底下去!
蕭翎諾不甘示弱,舉杯一飲而盡,擡眸看向他時,眸色又深了幾分,“莫少,孟歌這個名字你應該很熟悉吧?”
“還好,有幾分交情,”莫君清又將兩人的酒杯倒滿,“幹!”
兩人沒碰杯,同時舉杯,一口喝淨。
“你調查的暖暖的資料,你手中有的,我同樣有一份。”白蘭地凜冽的滋味在口中炸開,往日溫潤如玉的蕭翎諾多了幾分凌厲。
原來是有備而來啊!
莫君清挑挑眉,脣角噙着抹萬事底定的玩味,“那又怎樣?”
蕭翎諾盯着他,目光如劍,“別告訴我,你見她第一天就娶她,是對她一見鍾情了!”
莫君清慢悠悠將酒杯斟滿,一舉一動優雅到極致,“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還輪不到一個外人說三道四。”
“外人?”蕭翎諾挑眉,盯着莫君清的眼睛,嘴裡卻叫沐暖晴的名字:“暖暖,你出來一下。”
“誒!來了!”沐暖晴以爲他們有什麼需要,關了火,快步出來,“缺什麼東西嗎?”
“暖暖,我今天來,有件事想和你說,”蕭翎諾站起來,走到她身前,目光誠摯的看着她,“暖暖,你救過我妹妹和我外甥的性命,我們全家都對你感激不盡,卻不知怎麼回報,你一個人在mo城,無親無故沒有依靠,我媽媽和妹妹都很喜歡你,如果你不嫌棄,我想代我媽收你做她的乾女兒,你就是我妹妹,蕭家就是你的依靠,以後誰要是想欺負你,得先問過我蕭翎諾願不願意!”
沐暖晴完全傻了,做不出任何反應。
……這又是唱的哪一齣戲?
“暖暖……”他的目光緊鎖着她,目光直直逼進她眼睛裡去,“我家世一般,能力一般,無一技之長,也沒任何過人之處,如果你嫌棄我,覺得我不配做你的哥哥,我也可以理解……”
“不不不,我沒有……”沐暖晴慌忙擺手。
“沒有就是認下我這個哥哥嘍?謝謝暖暖不嫌棄我給你丟人,以後大哥一定盡最大的努力照顧你!”蕭翎諾擡手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這杯酒,我們就是兄妹了!”
“……”沐暖晴目瞪口呆。
她什麼時候同意的??
蕭翎諾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又給沐暖晴倒了一杯,塞進她手裡,“暖暖,敬大哥一杯吧。”
沐暖晴瞠大眼睛看着他,“我我我……”
“怎麼?”蕭翎諾一挑眉,脣角浮上抹自嘲,“還是嫌棄大哥?覺得我不配做你的大哥?”
“不是……”
“不是就喝了它!”
莫君清勾着脣,往日清淡的笑容裡淬了把火——當他是死的嗎?
他伸手去奪沐暖晴手中的酒杯,蕭翎諾早就防着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莫君清反手一拍,眼看兩人就要動起手來,沐暖晴急喊了一聲:“我喝!”
她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蕭翎諾脣角浮出抹笑,緩緩鬆開莫君清的手腕。
酒性很烈,沐暖晴嗆咳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莫君清已經恢復常態,拍嬰兒般一下一下拍她的後背,“不能喝,就以水代酒好了,何必逞強呢?”
事情已成定局,莫君清大方的不計較。
大哥可以有無數個,老公卻只能是他!
“我去做菜。”沐暖晴落荒而逃,餐廳裡又剩下兩個針鋒相對的男人。
莫君清不怪沐暖晴着了蕭翎諾的道兒,不管是他還是蕭翎諾,能在mo城有如今的聲明和地位,自然有其過人之處。
沐暖晴雖然聰明,但畢竟涉世未深,蕭翎諾想引她入他的局,就跟糊弄小孩兒玩兒似的那麼輕鬆。
好在蕭翎諾從來不是卑鄙齷齪的人,他今天做這一切,不過是想提醒他不要隨意傷害沐暖晴,沐暖晴不是無依無靠的,有他這個做大哥的依靠着。
只是,他一定不是隻想做她的大哥而已,但凡他有一點虛情假意,他就要趁虛而入。
他蕭翎諾也是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人,但這次他怕是要失望了。
莫君清倒了杯酒,悠然品着,“不管你信不信,我對她是真心的?”
“你不介意她媽媽害死你母親?”蕭翎諾聲音很低,生怕被沐暖晴聽了去。
只憑這一點,莫君清就佩服他,若是他有一點自私狹隘,怕是早就將這秘密告訴了沐暖晴。
英雄惜英雄,莫君清坦然看他,“你只知道她母親害了我母親,卻不知道他父親曾救過我們母子,她媽媽欠的是我媽一條命,她爸爸救下的是我和我媽兩條命,你覺得我應該報復她,看她痛苦,還是該愛她,彌補她因爲我而失去父親,所造成的不幸?”
蕭翎諾怔住,“當年暖暖的父親從那輛失控的汽車下救下的是你和你母親?”
“沒錯,”莫君清啜着酒,漂亮的眸子如暗夜星子忽明忽滅,“但那些已經不重要了,我們上一代的恩怨,只是讓我認識她的契機,現在我愛的是沐暖晴這個人,與以前的恩怨無關,與她是誰家的女兒也無關,現在的沐暖晴只是我莫君清的妻子,我想守護一輩子,愛一輩子,與我白頭到老的那個人。”
“難怪……”蕭翎諾有些失神。
難怪他可以放下那段恩怨,原來,他的母親就是沐暖晴媽媽的那位閨蜜。
生死存亡的關頭,沐暖晴的父親全然不顧肚子裡懷着孩子的沐暖晴媽媽,用一條命救了沐暖晴媽媽的閨蜜母子兩條命。
因爲救莫君清母子,沐暖晴才成了遺腹女,也因爲沐暖晴的父親在生死關頭居然選擇救別的女人,才讓沐暖晴的媽媽對沐暖晴沒有一絲母女之情。
這樣追溯起來,若是有天沐暖晴知道了真相,心懷怨恨的人應該是她纔對!
莫君清輕悠然放下酒杯,“你應該去找孟歌,讓他把你的佣金吐出來。”
蕭翎諾失笑,“他交給我的資料裡,只說暖暖的父親因爲救妻子的閨蜜去世,確實沒提到那位閨蜜,是你母親。”
“我爸把事情壓下了。”莫君清失神。
那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他的父母和沐暖晴的父母原本是最好的朋友,如果沒有當初那場車禍,也許他和沐暖晴會是兩小無猜的青梅竹馬。
世事無常,誰也說不好未來會怎樣,還好今天他抓住了她,未來也會盡他最大的努力將她抓的緊緊的。
沐暖晴把做好的菜端出來上桌,愕然發現兩個男人之間的氣氛緩和了許多,兩個同樣如珠如玉,優秀到極致的男人對面而坐,傾心而談,是極賞心悅目的。
沐暖晴有點疑惑,難道蕭翎諾真的只想做她大哥,而莫君清覺得現在蕭翎諾是她大哥了,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可那束玫瑰花……
真是好奇怪啊!
莫君清和蕭翎諾是如今mo城聲明最盛的兩位豪門公子,神交已久,只是以前沒什麼交集,今天坐在一起,發現兩個人的理念政見以及對商界的時局見解,甚至爲人處世的作風原則,都出奇的相似,頗爲談的來,如果他們不是情敵的話,相信可以做最好的朋友。
飯桌上少了劍拔弩張,沐暖晴坐在餐桌東邊,北面是莫君清,南邊是蕭翎諾,兩個優秀的堪比巨大發光體的男人,一個是丈夫,一個是大哥,如果沒有垃圾桶外那束刺眼的紅玫瑰的話,今晚一定很完美。
蕭翎諾離開時已經不早了,好在跨出這間房門,對面就是他的家,也不用擔心他酒後駕車什麼的。
收拾完殘局,洗完澡換好衣服,莫君清已經換了洗完澡換了睡衣在牀上等她。
她剛走到牀邊就被他勾進懷裡,他埋頭在她的頸窩,溫熱的氣息襲上她的後頸,細密纏|綿,“老婆……”
他的呼吸近在耳側,薄脣落下來,細細密密吻在她的耳際後頸,燙人的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