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竟是一個靈堂,其實說靈堂也不算合適,只不過擺了一個長條案,上面擺放着一個個方形的盒子,盒子後面都有一個標牌,上面寫着死者的名字和去世日期。
“他們都沒有人認領,死了以後,火化後的骨灰只能放在這裡,這次走,他們就不能帶走了,只能埋掉,”院長正用紅布把方盒連同標牌包起來。
這一刻,唐珊根本說不出話來,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緊緊的纏住……
“這裡的人有的才幾歲,有的幾十歲……就像這個,死的時候纔剛三十歲,他事業有成,卻得了這樣的病,多可惜,”院長說着把那個盒子放到紅布上,然後去取牌子,也就是那一瞬間,唐珊的眼睛被狠狠的刺到。
“不要!”
院長被她突然的出聲震住,下一瞬,他手中的標牌被拿走,再看向唐珊,她正撫着牌子,周身被籠上了一層濃重的震驚,還有讓天地都灰暗的悲愴……
“唐小姐……”院長喚了她一聲,可她哪還聽得到。
她撫着牌子上的名字,多希望這只是自己的一個錯覺,可是那名字如此清晰。
“你認識他嗎?”院長似乎看出了端倪。
唐珊的手撫上了日期,距離現在已經過去了四年半,也就是說,他離開半年後就死了。
她一直在等着他,卻不想等的卻是這一個冰冷的方盒子……
衛西城,你好殘忍!
衛西城,你怎麼就食言了?
你說好的照顧呢?你說好的疼愛呢?你說好的未來呢?
你又騙了我一次!
你怎麼能這麼不守信用?
你……
這些話在唐珊的心裡叫囂奔騰,可是巨大的悲傷,那種希望被瞬間扼殺的疼痛,讓她根本張不開口,她連呼吸都困難了,如同被拋上岸上的魚……
“唐小姐,你,你怎麼了?”唐珊如同抖篩的顫抖,把院長嚇住了。
唐珊被他扶坐在一邊的椅子上,“唐小姐,你別激動,人死了不能復生。”
“珊珊……”一直在外面等着的蕭墨,見她去了這麼久不回去,便不放心的找了過來,結果看到她如同失魂的野鬼一樣捧着個牌子坐在那裡。
走近,蕭墨的目光觸及牌子的名字,也不可抑制的全身一顫,“怎麼會這樣?”
就連他也覺得不能接受和相信,更何況是她呢?
不過事實確實如此,就連去世的日期都記錄的如此詳細,又怎麼會有錯?
“他還有沒有別的東西留下?”蕭墨問向院長,哪怕已經確認了,可還有一絲幻想。
院長搖頭,“就算有,當時也隨着屍體一起燒掉了。”
“這是爸爸的骨灰嗎?”衛賀年不知何時也走了進來,比起大人的悲傷,他倒是很平靜,畢竟是個孩子,還不懂死的含義。
“不……不是的,”唐珊忽的驚醒過來,一把丟掉牌子,“不是的,一定不是他,肯定不是他。”
“珊珊……”蕭墨扶住她,將激動的她抱進懷裡。
“不是他,蕭墨你告訴我,不是他,不是他,對不對?”唐珊緊緊揪着蕭墨的衣服,她歇斯底里的嘶吼,如同一粒粒呼嘯的子彈,每一粒都都穿透了他的胸膛。
可就算蕭黑能騙她,她能自欺欺人,可事實又是誰能改變的呢?
衛西城最終被安葬在澳門一座豪華公墓裡,墓碑上刻上了他的名字,也刻上了唐珊和衛賀年的名字。
他,不再是孤獨的一個人。
他,還有她們。
以後的每年,每個特別的日子裡,她們都會來看他。
他負了她,但她不怪他,因爲他是爲了保全她,如果當初他死撐着,那麼現在被埋地下的人,恐怕就是她了。
其實衛西城在那天去救她們時,已經通知了魯揚,如果一個小時,他走不出別墅,就讓魯揚帶人衝進去,可偏偏景宗瑋就算準了這一個小時,拉着他一同進了地獄。
衛西城的死去,讓唐珊再也沒有了等待,以前她覺得等待是一種煎熬,那種總也等不來的失落,讓她覺得絕望,可現在當連等待也沒有的時候,她才覺得有等待是那麼幸福的一件事。
現在的她不敢停下來,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排滿,因爲只有這樣,她纔沒有時間去悲傷,以前每週去一次賭場,現在三天去一次。
白色的真皮沙發上,一身黑色套裝的唐珊坐在那裡,可是從她身上透出來的戾氣,讓每一個在場的人,誰也不也因爲她是個女人就敢造次,甚至個個都戰戰兢兢。
“你們都啞巴了嗎?”她清麗的聲音,透着威嚴。
“唐總,這件事我們會徹查,請給我們三天的期限,”見衆人都不敢說話,魯揚站了出來。
自從衛西城出事後,魯揚就跟着唐珊來這裡打理賭場的事,原本他就是衛西城的兄弟,所以有他的幫助,也讓唐珊輕鬆了很多。
對於魯揚,唐珊很是尊敬,如同對待自己的兄長,見他開口,唐珊也不好再爲難大家,而她也知道有些事,點到爲止即可,讓他們清楚,她唐珊雖然是一界女流,卻也不是吃乾飯的。
“三天的時間,警察連給我們喝的粥都能熬好了,明天下午,我要看到結果,”唐珊說完,提步走出會議室。
進了辦公室,她便把自己丟進了沙發裡,在外人面前她冷麪嚴厲,沒人知道她在僞裝這高傲時有多累,只有在沒人的時候,她才能卸下僞裝,做回她自己。
以前衛西城雖然不在,但大家都以爲他還活着,可是現在他不在的消息被傳開,那些對她本就不服氣的人,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賭場裡出現了毒品交易,甚至還有人暗中做起了桃,色買賣,可是唐珊進入賭場第一天就明令禁止的,敢這麼做的人,擺明了就是和唐珊對着幹,如果這股風,她不壓下去,以後她在這個場子裡,就不會再有立足之地。
想到這個,唐珊的頭又疼了,最近不知怎麼回事,她經常偏頭痛的厲害,疼起來像是無數的銀針在扎一樣。
唐珊索性閉上眼睛,讓自己休息一會,現在的她失眠毛病又犯了,每天晚上都睡不着,有時實在撐不住,都需要靠藥物來強制睡眠。
難得這一會她有了睏意,唐珊便直接躺在了沙發上,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