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點,慕深接到了醫院院長打來的電話,起身前往醫院。
徐辰和秦露已經搶救回來了,可能會有後遺症,要等到醒來之後才能明確。
但徐辰的面部損傷嚴重,造成了大面積的毀容。
對於這個結果,慕深是自責的,如果沒有他留下他們的話,或許他們就不會遭此一劫了,可是現在怨恨又有什麼用?誰都不是先知,沒有趁早的預知未來,如果可以,他倒是想要那個本領。
可惜的是,沒有。
慕深一直就在病牀前面守着,不曾離開,最先醒過來的人是秦露,相比于徐辰,秦露的損傷要小一些。慕深連忙的湊上前,細心的詢問着:“有沒有感覺身體不舒服?”
這大概是秦露聽慕深說過最溫柔的話,可是慕深的聲音卻很小,很輕微。
秦露微笑着點了點頭,還算好,她問:“徐辰呢?”
“他在你的隔壁牀,還沒醒來。”慕深回她,聲音很平靜。
雖然不想告訴,可是秦露遲早是要知道的,他沒有隱瞞的理由。
這回,秦露皺起了眉頭,慕深的聲音,是真的很小,“先生,你能把聲音說大聲一點嗎?我覺得有些小,甚至是有些聽不見。”
慕深也緊抿住了薄脣,他的話語雖然輕,可卻有力,還跟秦露挨的這麼的近,怎麼可能會小呢?有一個不好的念頭在慕深的腦海裡面劃過,讓他的心,沉沉的難受。他緩和了自己的情緒:“你自己先在這裡待一會,我去找醫生過來。”
“嗯。”秦露的聲音,極輕。
剛纔慕深又在說話了,說了三次,三次都是很輕很小的那種,慕深是不會把聲音說的這麼的小的,因爲她不是蘇暖。爲什麼,秦露已經在心中猜到大半了,可是她並不悲哀,只要活着,就是希望。
她轉頭看向了隔壁牀的徐辰,他的臉上,蒙着厚厚的白色紗布,讓她想起了埃及的那種木乃伊,她明白,徐辰受傷十分的嚴重。一時間,她的心裡面,痛苦難當。如果沒有她的步步追隨,是不是後面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徐辰也就不會跟着自己回來,慕氏出事或者怎麼樣的,也就不會讓他們來管了。可是,秦露後悔又有什麼用?能把心中那強大的後悔拼成路重新的走一回嗎?
不能。
徐辰,不管怎麼樣,你都要好起來,這裡有我在等你。
我會等你永遠。
秦露在此刻,突然的就看清楚了自己的感情,原來,她對慕深只是愛而不得,只是執着的那種心理。對於徐辰,纔是真正的喜歡,那些感情,此刻,悉數的被她所忘卻,她的眼裡面,就只有徐辰。
慕深找到了醫生,把秦露的情況說明了,對此,醫生是這樣的跟慕深說的,醫生說:“個人不同,又是發生爆炸,有些人因此聽力消減是常有的事情,但是也能慢慢的恢復,這個你不用太過於擔心。”
會恢復?那就好,就好。
慕深聽到了這裡,卻是把心給放下了,若是永不能夠的話,他怎麼都不會原諒他自己的。
而在秦露醒後的半個小時後,徐辰也醒了,發現自己在醫院裡面,並不意外,好在,秦露沒事,可當他看到隔壁牀的秦露時,卻是難過的很,“阿露,你怎麼也在?”徐辰這話,說的很虛弱,可卻還是不容讓人忽視。
“我來陪你,阿辰,我明白自己的感情了,謝謝你一直陪我這麼久。”秦露勾勒出了一個笑容,雖然她的聽力有消減,可好在,上天沒有全部的剝奪走,她還是能夠聽見,能夠聽見徐辰的聲音。
徐辰微微苦澀,這算不算是患難見真情?
其實,徐辰真的好像把秦露抱在懷裡面的,但是不能,現在身體卻是動不了,就只能強撐着自己,跟秦露說出那些動人的話語。
秦露聽了,在笑,明豔的笑容宣和了她臉上的蒼白,鍍上了一層漂亮的色彩。
慕深在門外,沒進。
此時,美國正值深夜,他異常的想念蘇暖,想要回去,但是不能回去,想要打電話給蘇暖,卻怕吵到蘇暖睡覺,他給蘇暖發了一條這樣的短信,承載了他的喜悲:暖暖,這段時間,我不能回美國了,很抱歉,又要缺席了,你好好的照顧自己,深。
他雙手拂面,面容疲憊的很。
慕氏需要他,徐辰和秦露傷好之後,他也是不會讓他們進入到慕氏工作了,他們該好好的休息了,他不該這麼的自私。
……
10月23日,方童最終還是簽下了離婚協議書,長達十個月的婚姻,終將宣告結束。
要結婚的時候,她還特地的看了看,最終定在了2月14日,情人節,以後的情人節,都將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可是,除卻那個婚禮上慕子凡對她的深入,但晚上喊的,卻是蘇暖的名字。
沒有人知道,她在當時是多麼的悲涼。
那是他們的婚禮啊,明明是屬於兩個人的歡好,可慕子凡卻在心心念念着另外一個人。
方童也有怒火,那天,她直接的推開了他,可是慕子凡卻把她當成了蘇暖,一遍遍的喊着蘇暖的名字,更加的炙熱。他醉了,所以不知,她在結婚當天,哭的有多麼的傷心。瞧瞧,她努力得來的人和愛情,卻還是歸於蘇暖,在婚禮上,即便她佔了上風又能有什麼用呢?
後來,她才找到了蘇暖,對她挑釁,可是沒有想到,蘇暖的身邊已經站了人,而且還真是慕子凡的二叔慕深,沒的抵抗,那麼就不作對了吧,此生就和慕子凡好好的過。當一個男人比他好的時候,這才激發起了男人心中想要挑戰的心以及那樣的不平衡,所以,慕子凡對蘇暖重新有了熱度,想找回蘇暖,對慕深卻是記恨了上來,此後,她在慕子凡那裡,失去了地位。
不再想當初的那般濃烈,即便是有,也是在他喝醉酒的時候,心裡面想着蘇暖的時候。
沒有人知道,那段時間裡,她把自己過的多麼的累,可是呢?
她卻還是不想放手啊,有了孩子,她重新有期待,可是孩子卻不小心的死亡了,自此之後,慕子凡心中的恨意根深蒂固,她明白,慕子凡只是不堪佔了下風罷了。後來,即便是同牀共枕,慕子凡也從來不碰她,甚至是對她有了厭惡。
可是她還是不放手,仍然想用自己的餘下的溫度去溫暖慕子凡,可是慕子凡不要,慕子凡在失去蘇暖之後,這纔看清楚了自己對蘇暖的感情,可是方童看清楚的,卻是自己對慕子凡的感情,那麼的愛,那麼的深邃。
所以啊,她願意,一步步的把自己弄到了塵埃裡面,卻不曾料想到,慕子凡會進了監獄,可這樣有什麼呢?她不想放手啊,她以爲,慕子凡在這監獄裡面會好好的想清楚,出來之後就會好好的待她,也不枉費她等他的一片苦心,可是呢?
慕子凡卻還是跟她提起了離婚,再到後來決絕的簽字,其實,方童很想問一句話,既然不愛,那麼當初爲什麼要跟她結婚,爲什麼要在無數個日夜裡面喊着她的名字。一遍一遍的“童童”如待珍寶,如果沒有那些,方童怎麼可能會離棄蘇暖,變成現在的這幅模樣。
可是呢,她得到的是什麼樣的結果?
曾經的那些美好,就像是她做的一場美夢罷了。
方童簽字之後,她就病了,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面,不下樓,任憑父母在外面敲喊也沒用,她只是想好好麻痹自己的心,因爲那裡,太疼了。父母很急,找來了方昱,因爲方昱和方童從小關係就要好。
方昱敲門,在門外喊她:“童童,你開門,哥跟你說說話,你這樣會把自己給悶壞的。”
“哥,你走吧,我不想見誰,也不想說話。”方童輕輕的出口,耳朵緊貼着門,聲音猶如一個老者,散發着滄桑,纔不過幾天,方童就已經把自己變成了現在的這般模樣,可見,這事對她的打擊,有多麼的重。
“我知道你不想見,難道連哥都不想見了嗎?你不想開門,好,那就不開,我們就這樣說說好不好?”方昱不想放棄,就這麼一個妹妹,怎麼能夠讓她出事呢?
“說多了也沒用了,都已經過去了。”
這就是方童現在所保持着的態度。
都已經過去了,沒用了。
但方昱在繼續:“對,連你自己都知道過去了,那你還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面有什麼用?童童,沒了誰,都是可以成活的。慕子凡不在乎你,會有欣賞你的人在乎你,我們也在乎你,不要讓自己大好的青春年華就這麼的被毀掉。童童,你要明白,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那我們就要朝着前方看,你明白我話的意思嗎?”
明白,怎麼會不明白呢?
她早就把自己大好的青春年華走遺失掉了,如今是二十三歲的人,五十歲的心,累了,就想要好好的歇歇。可是,她不能這麼的不負責任,她還有父母,沒人知道她此刻是多麼的傷悲和痛楚。
“哥,我不想談了,想要睡。我想清楚了,自然也就會出來了。”方童摞下了這麼一句話,然後任憑方昱怎麼喊,都不出聲。
而劉君彩在一旁,早就已經泣不成聲了,方南山長嘆了一口氣:“早知道這樣,當初就不該逼她。”
“不逼她還能怎麼樣,你看看她都把自己過成了什麼樣子,我去找慕子凡的時候,慕子凡對我說的離婚,他沒有表現出一絲的不樂意,他根本就不在乎童童,童童還去監獄裡面找他去了,可是換回來的是什麼呢?是慕子凡那一聲聲的拒絕的話語,童童爲了他這麼的受苦,難道還要一直的哭下去嗎?不,那是我的女兒,我做不到。”劉君彩憤恨的說道,目光悽然。
方南山抿住了脣角,世間最多癡兒怨女,情之一字,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