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但對於蘇暖來說,這不是改不改正的問題。如果有人捅了你一刀,之後又帶着禮品給你,跟你道歉說他錯了,這樣的情況下任誰都不會原諒這個人的。更何況,蘇暖現在所承受的,又何止是被人捅了一刀這麼簡單?
蘇暖面無表情的看向袁東,清清冷冷的一笑:“這樣吧,你回去告訴慕深,就說我找他,讓他明天來找我,我有話要跟他說。”
說完,也沒等他的回答,當然也沒看他的臉色,伸手摟住了顧鈺,笑的嫵媚:“顧鈺,我們走吧。”
顧鈺抱起了蘇暖,伸手關上了門,走到客廳裡面的時候,卻被蘇暖給叫停了,蘇暖說:“你把我放下來吧,我想要自己走上去。”剛纔那樣,她是私心,想要他們看明白,她和慕深早就已經不可能了。但是她發現,越是無所謂心裡面就越痛苦。
“你的身體還沒好,還是等好了再說。”顧鈺的腳步雖然是停住了,但是他並沒有把蘇暖給放下來。他知道蘇暖剛纔的私心,可他不怪她,甚至還產生了一個想法,願意被她這樣一輩子的欺騙下去。
他知道,他已中了蘇暖的毒,而且已經戒不掉了。
蘇暖輕抿着脣角,沒有說話。
到了臥室,顧鈺把她放在了牀沿邊上,蹲下身,給蘇暖脫鞋,好看的指節就要覆上蘇暖肌膚的那一刻,卻被蘇暖給避開了。蘇暖不去看顧鈺的目光,低着聲音:“我自己來。”
這意思,顧鈺明白。但顧鈺卻伸出了自己的大手,包裹住了蘇暖的腳,蘇暖掙扎着,但他就是那樣緊握住不放。蘇暖有些惱了:“顧鈺,你別這樣,我腳沒受傷。你先放開。”顧鈺雖對她有恩,但她還沒跟顧鈺熟絡到這個地步。
“我知道。”
蘇暖抿脣,既然知道,那現在這樣做的意思是?蘇暖不敢想。
顧鈺趁着蘇暖山神,在蘇暖的腳背上輕輕的落下了一個吻,惹的蘇暖猛的一慌,顧鈺說:“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在病牀上,臉上都是鮮血,但無法遮蓋你美好的樣子。你那時的手緊緊的抓住了我的白衣大褂,不知道爲什麼,在那刻的時候,我的心裡面就產生了一個念頭,那就是必須要救你。手術完畢之後,我守着你,卻發現你的樣子很美好。你除了那次知道孩子的情況痛哭之外,其他時間你的情緒都很穩定,但慕深電視上對你做的那次尋人啓事除外。我抱着你的時候,覺得你很輕。就像剛剛,我知道你是在利用我,我的心裡面也產生了一個想法想要被你利用一輩子。我以前不相信一見鍾情,我和你雖不是一見鍾情,可你總能吸引我。我才明白,原來愛情有時候真的是說來就來的。你忘掉過去,我來給你一場春暖花開可好?”
他知道這樣說出來是有些唐突了,可他也知道,愛情裡若是不早說,就必得先失去一個機會。
蘇暖低頭,眉頭皺在了一塊,顧鈺的這些話,就連顧鈺的心思她都是不知道的。從開始,蘇暖就把顧鈺當成了恩人,對於他救她她也是十分感激的。但她從來沒有想到過顧鈺會這樣說,她有些犯難了。
“我知道我突然說出這些話來讓你很難接受,可我能慢慢等,你也別太放在心上了。”見蘇暖這樣,顧鈺又怕蘇暖會因爲這點原因而從此都不再理會他。
“顧鈺,你救了我於情於理我都該跟你說一聲‘謝謝’。你是個很好的人,用那些護士裡面的一句話來說,你就是白馬王子,我已經配你不起了。在慕深之前,我也曾經有一個深愛過的男朋友,兩個人是曾經考慮到結婚上面去,但是他最後卻娶了我的閨蜜。後來,我嫁給了慕深,剛開始的時候我也是不喜歡慕深,他也跟我說忘掉過去,許我一場春暖花開。對,我淪陷在了他的柔情蜜意裡面,愛上了他,可是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我明白了,他是許給了我一場春暖花開,不過卻是曇花一現。對於我而言,我現在已經不敢愛了,而且你也值得一個更好的女孩和你走在一起。”蘇暖現在,一顆心早就已經傷痕累累了,她沒有那個力氣再去經營一段愛情了,更重要的是她在曾經的一段時間裡把所有的喜樂都給了慕深。
“我跟他們都不一樣。”
一直一直以來,他的心裡面都遵守着一個: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的想法。這輩子,愛上一個人,許了承諾就要進行到底,而不是半途而廢。蘇暖顯然是把他跟他們那些人相提並論了,可他會讓她看到不同的。
蘇暖沉默了一會,最後扯開脣角笑了笑:“我不是說你跟他們一樣,我把你當成我的朋友,當成我的恩人。從來就沒有想過情愛上面的事情,經歷了這麼多,我的心不會在情愛上面有所停留了。我很累了,想要休息了。”
“好。”顧鈺看了蘇暖一會,這才走出了臥室。
蘇暖閉了閉目,很疲憊。
……
蘇暖的那一番話和舉動的的確確是傷到了寧誠和袁東,但他們還是在慕深酒醒的時候把這件事情告訴了慕深。慕深抿了抿脣,收拾了自己一下,還是去到了顧鈺居住的地方。
他敲了敲門,很快門就打開了,開門的人是顧鈺。
兩人相見,沒有禮貌性的打招呼,也沒有微笑,表情都是很淡。顧鈺說:“你來的這麼早,她還在睡。還是等她睡醒了你再過來吧。”
因爲顧鈺的這番話,慕深的眸子裡被戾氣所籠罩着,但他忍住了,語氣很淡:“我可以進去,你該做什麼做什麼去,你家裡的這些東西我不稀罕,不用擔心你的東西是否會少。”
顧鈺當然不是擔心這個問題了,剛纔說的那一番話不過就是爲了激一激慕深而已。
“她在二樓左轉第一個房間,等會記得提醒她吃早餐。”
慕深緊緊的握住了拳頭,指節泛白,顧鈺見了,笑了笑,直接的繞開了慕深,調侃的話語響了起來:“連這點都忍受不了,那你進去了怎麼忍受得了蘇暖對你的挖苦?慕深,你在生氣的時候可別忘了她曾經受過的罪,你若是不相信,需不需要我幫你調醫院的視頻?”
“不必勞煩了。”
說完,慕深直接的邁動着步子。
成功的找到了顧鈺所說的房間,房門緊閉,慕深伸手敲了敲門,很久之後,門這纔打開。蘇暖穿了一身白色的睡裙,裙襬微微的飄動,很漂亮。
蘇暖見是慕深,眉頭下意識的沉了下去,語氣很不悅:“你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大清早的擾別人的睡夢這可不是你慕深的風格。”
室內的光線有些昏暗,慕深站在門口,視線卻往室內看了過去,看到了牀,看到了牀前的那些擺設,其他的東西都看的不是很清楚。慕深輕抿薄脣,聲音低沉:“你不是跟寧誠和袁東說今天想要跟我見見嗎?所以我來了,能不能進去談?”這點,慕深是顧慮到蘇暖的身體還沒好完全,久站不易。
蘇暖沒答話,身體倒是朝旁邊側了側,慕深邁着步子走了進去。
彼時,蘇暖已經打開了燈,室內的風景一覽無餘,很乾淨的擺放,蘇暖走到了沙發前,坐了下來,說:“坐下來說吧,從古至今談話都是坐下來談,或是一些重要的事情都是在飯桌上面談成的。雖說我們兩的關係不比之前,但地方總是要給你做的,總不可能讓你總裁的身份大有折扣吧,你說是不是?”
蘇暖的伶牙俐齒慕深早就知道了,當初還打趣過她不去學法律還真的是可惜了,不過那時和現在的心情大有不同。現如今,慕深是一陣的心疼,爲她受過的那些苦,還有他們那未出世的孩子。
“你想說什麼,你說,我聽着。”慕深望向蘇暖的眼眸,氤氳如水。
蘇暖側開了慕深的眸子,用雙手抱住了自己,輕笑道:“曲終人散慕總裁這個詞語你是聽說過的吧,不管曾經的誤會如何,現如今我和你再也走不到一起去了。我們好聚好散,離婚吧。你要開發,那房子你儘管拿去,我爸爸現在恐怕會在美國定居,那套房子也不要了。沒了價值物在中間懸掛着,我們的婚姻就像是一盤散沙,該散就散,今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慕深聽的不是蘇暖前半部分說的那些話,而是她後半部分說的。慕深擡眸,眼眸就那樣直直的看向蘇暖,不可置信:“男婚女嫁,你這話的意思是你要嫁給顧鈺?”難道真如寧誠和袁東那樣所說的嗎?
不,慕深的心就好像被人給緊緊的揪住了一樣,喘不過氣來。
“我嫁誰,跟你慕深有關係嗎?”蘇暖對上他的視線,表情太冷。
“不離婚可不可以?我知道你恨我,怨我,我知道我們現在中間隔着的不是誤會,而是一個孩子。我可以給你時間,讓你慢慢的從這些事情裡面走出來。只要你我願意,我們讓那個死去的孩子回來好不好?暖暖,韓伊雪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那個時候她給我下藥了,我把她當成了你。事後,我找人狠狠的懲罰了韓伊雪和她的父親,韓伊雪最後也因爲報應死了。我雖恨她,但是我沒有辦法去恨一個死人,我知道這些對你的傷害都很大,以後我哪裡都不去了,就這樣陪在你的身邊好不好?我帶你從那些不好的事情裡面走出來可以嗎?”慕深緊緊的抓住了蘇暖的手,態度虔誠。
蘇暖沒掙扎,任由慕深握住。沉默了一會,蘇暖突然就笑了起來,她說:“慕深,孩子不是說回來就回來的,你以爲是轉世投胎還是什麼的,孩子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你後面跟我說的那些事情跟我沒有半點的關係,我只想離婚。”
慕深的臉色陡然一變,最後還是妥協了:“如果這是你所想,那麼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