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痛苦了二十多年，就算拿到了一切，恐怕他也不會比現在快樂。與其如此，不如聽從自己的心，保持現在的生活，就是他所想要的生活。
“墨，你是怎麼了？你還是不是我認識的姑蘇墨，呵呵！我跟着你這麼久，一起經歷了這麼多事，現在你告訴我，你要放棄了，一直都是我自己想太多。這個玩笑，是不是開得太大了些？”
餘紫顏多希望自己是在做夢，等夢醒十分，一切都回到原來的樣子。呃姑蘇墨臉上的表情和眼神在不停地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的，他沒有開玩笑。
“你心裡不是已經很清楚嗎？我是認真的，是你自己從一開始，就理解錯了。”
“那個白曉月究竟給你下了什麼藥，讓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她怎麼可以這麼自私，不爲你考慮半分。”
“我說了，這和曉月沒有半點關係，你爲什麼一直要扯到曉月的身上，她什麼都不知道。紫顏，你很聰明，可是你在我面前，掩飾得還不夠好，我也希望自己這輩子都不會發現。可是老天爺還是讓我發現了，註定了我們不能一直走下去。”
聽姑蘇墨這麼說，餘紫顏一陣心慌，隨即回過神來，若無其事地說道：“墨，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什麼掩飾。在你面前，我就是我自己，從來沒有掩飾過什麼。就是有人在你面前離間我們之間的感情，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別說其他的，姑蘇墨這麼說，餘紫顏下意識的反應就是白曉月，因爲過去的他們，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一切，都是因爲那個女人。
她就是在記恨過去的事情，所以纔要這樣報復自己。
“是不是我做出任何你不接受的決定，你都能把它推到曉月的身上，你不覺得，這樣的你太可怕了？”
餘紫顏往後退了好幾步才站穩，如今，他竟然說自己可怕。她哪裡可怕過，她所作所爲，不都是爲了他在考慮嗎？
“不要以爲，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你和老頭背後有什麼約定，我心裡都清楚得很，只是一直沒有說破而已。我曾經想，留你在身邊，也沒什麼關係，只要你不影響我的行動就好。可惜，是我想得太過簡單了。”
“什麼計劃，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我根本不知道你說的什麼計劃，肯定是別人在你面前胡說八道的，你不要聽信那些人的話。”
“從來都沒有人和我說過什麼，我一直都知道。你之所以這麼希望曉月回去，恐怕是老頭許諾了你，只要曉月願意和你回去。事情辦好之後，就讓你嫁進姑蘇家，對嗎？”
姑蘇墨的話，讓餘紫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他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情的。
“墨，我們早點結婚，難道不好嗎？”
“如果我告訴你，我不會留在姑蘇家，我會離開。你還會想要嫁給我嗎？”
餘紫顏整個人都僵在那裡，會離開？不會留在姑蘇家？
可他就是姑蘇家的長子，離開了姑蘇家，他要去哪裡。家裡的一切，他都不要了嗎？
見餘紫顏沒有說話，姑蘇墨勾起了脣角，心裡竟然沒有半點難過。反而像是放下了一件事情後，解脫後的那種輕鬆感。
“你遲疑了，你的腦子裡在權衡利弊關係，你在想以後，甚至在懷疑，我說這樣的話，是不是在試探你。你在我面前，也會用心機了。紫顏，你真的確定，你愛的是我這個人，而不是姑蘇家的一切嗎？”
平靜的話，卻像是一把利刃，將她戴在臉上的面具劃破，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餘紫顏無話可說，跌走在了地上。面對他的質問，自己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墨是聰明的，自己有沒有說謊，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可現在她自己也看不清自己的心了，她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不！不是這樣的。墨，我是愛你的，我愛的那個人，一直都是你。不是這樣的，我要的，不是家裡的一切。可是，你和姑蘇家，爲什麼不能兩全其美。”
“因爲，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永遠留在那個家裡。在那個地方，我不會快樂，你也沒有快樂過。當然，或許等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你會快樂的。”
“那你呢？”餘紫顏擡起頭，茫然地看着燈光下高大冰冷的男人，這一眼，讓她感覺，這個一直在自己身邊觸手可及的人，似乎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她嘗試着伸手，卻發現，明明在眼前的人，自己竟然無法觸摸到了。
“墨，不要離開我好不好？陪在我身邊不好嗎？我們可以過着想以前一樣快樂的日子。爲什麼你那麼討厭那個家，就算當年乾爹做了什麼讓你傷心的事情，這麼多年，也該過去了。”
也該過去了？
姑蘇墨永遠都不會忘記，當年自己親眼看着母親挺着大肚子，跪在大廳裡央求着父親不要把她趕出去。她哭得那麼傷心，可那個鐵石心腸的男人卻無動於衷，依舊將快生的母親就這麼給趕出去了。
當時自己才四歲，可他記得很清楚。他記得母親離開時傷心欲絕的樣子，她眼裡的絕望和怨恨，姑蘇墨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甚至後來，母親再回到這個家裡，已然不是過去的樣子了。這個家，早已經不算是個家了。母親憂思成疾，那天夜裡，她是怎麼離開的，這些姑蘇墨都記得清清楚楚。
那個家裡有的，都是些他不希望想起的回憶。他不想活在仇恨裡。所以，離開，是他最好的選擇，這樣做，對大家都好。
“我已經決定的事情，就不會再改變了。這些事，即便你現在就告訴他，我依舊不會改變自己的決定。他能做的，無非就是強行將我帶回去。只是那樣，他能留住的，只是一副軀殼。如果他想重蹈覆轍，我們兄妹，奉陪到底。”
“就真的，沒有半點挽回的餘地了嗎？墨，你就非要對我這麼絕情，是嗎？”
“紫顏，你真正想要的，不是我。你走吧！”話已經說了這麼多，姑蘇墨並不覺得自己還有什麼好說的。不管今後會怎樣，他都不會改變自己的決定。
“墨，你會爲你今天所做的決定而後悔的。我會在姑蘇家等着，你會帶着白曉月回去的，一定會。”餘紫顏深吸了一口氣，從地上站了起來。
看着眼前這個男人，她只是笑了笑，再也不看他，轉身朝外面走去。
他，一定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