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我不覺得自己有什麼自私的地方，我這都是處於爲我哥考慮，才這樣做的。”
“你如果真的是爲墨考慮，你根本不會這麼做。你只想到你自己，從來都沒有真正爲墨考慮過什麼。他在姑蘇家生活了二十幾年，早就習慣了那個家族的生活，如果你真的心疼，你就該回去，幫他纔對。”
“幫？”
“家族太過複雜，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清楚的。既然你希望他好，那就更應該幫他，不要讓其他有心之人，奪走了屬於他的一切。”
餘紫顏話說的雖然不錯，如果是屬於他的，自然不能被別人給奪走。
可是……
“我怎麼覺得，你似乎比我哥，更在乎姑蘇家的一切。”曉月冷笑了一聲，她可記得，餘紫顏也是從小在那個可怕的家族裡長大的。
而她，是那個男人領養的乾女兒，說白了，就像是童養媳。他需要給自己的兒子培養一個，足夠強大的賢內助，同時，又能絕對對自己兒子忠誠的女人。
曉月覺得，他應該是做到了。餘紫顏是個聰明的女人，知道如何察言觀色。或許，在她遇到自己之前，她所有的一切都做得很好。
甚至曉月在第一次見到餘紫顏的時候，都覺得她是個很有意思，很容易讓人想要親近的人。若不是因爲姑蘇墨的關係，她想，餘紫顏會在她的面前將自己扮演得十分完美。
可在聰明的同時，她又變成了一個有野心的女人。或者說，這並不是野心，而是從小的生長環境，讓她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不用別人告訴她，曉月也能猜到，作爲一個領養的乾女兒，在那樣的家族裡生活，會有怎樣的地位。
恐怕，從小到大，她都是被別人欺壓着，永遠都拿不到話語權的那個人。而對餘紫顏而言，她這一生唯一的希望，都在姑蘇墨的身上。
只要嫁給他，真正成爲了姑蘇家的女主人，她在這個家裡的地位，就會截然不同。從一個毫無話語權的人，搖身一變，到最有權利的女主人，這就是一個極大的誘惑。
曉月聽姑蘇墨提起過，他們之間是在小時候就有的婚約，可是一直到現在，兩個人都遲遲沒有結婚。
時間一直拖着，餘紫顏的心裡只會越發沒有安全感。恐怕，這件事，應該在其中隱藏了什麼承諾，不然，她又怎麼會因爲自己的決定，變得如此激動。
餘紫顏似乎是被人窺探到了自己心裡的秘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如果此時自己迫切否認，她肯定會更加懷疑的，她從來沒有質疑過白曉月的聰明程度。
姑蘇家的人，沒有一個是善茬。
“墨要是知道你這麼可愛的一面，一定會很高興的。我承認，在這件事情上，是我太急功近利了。我是陪着墨一路走過來的人，我很清楚，墨曾經遭遇過些什麼。我只是，不希望再看到他孤立下去。”
“我從來都沒有說過，我會讓我哥孤立下去。”
見餘紫顏很快就轉變了態度，曉月也沒有戳穿，只是自己再心裡大概有了個答案，這個女人，的確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厲害一些。
知道硬的不行，就開始出感情牌，只是，她這個人，有些時候就是軟硬不吃的。
“你拒絕回到姑蘇家，這和再次把你哥推向孤獨的深淵有什麼區別。他好不容易在自己的人生裡看到一點希望，你難道就忍心，將這一點點希望也毀掉嗎？”
看着餘紫顏動情的表演，曉月敢說，如果是曾經的自己，一定會動容的。可是現在，她也漸漸學會了鐵石心腸這四個字。
“我不明白，爲什麼你總覺得，我是在將我哥帶入痛苦的深淵呢？既然我是他的希望，我當然就是驅散烏雲的那輪暖陽。既然出現了，烏雲自然會退散消失，是你把一切想得太可怕了。”
“姑蘇家，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我並不擔心你口中的那個家族究竟有多可怕，或許它的確很強，可這和我沒什麼關係。錢對我來說，並非最重要的。還是說，你習慣了享受，不願意和我哥過普通的生活。”
“怎麼會呢！我對他的感情，沒有半分是假的，我喜歡的，是他這個人，這和其他的沒有關係。”
“可是，我怎麼覺得，你似乎更在乎那些錢，和所謂的地位。”曉月說着，勾脣一笑。話音剛落，便看見餘紫顏眼裡一閃而過的心虛，她似乎已經看明白了。
“我知道你因爲之前的事情，一直對我有成見。隨便你怎麼想，我不會和你計較的。你是墨的妹妹，也等於是我得妹妹一樣。可這件事情，我希望你真的，再認真考慮清楚。”
兜兜轉轉，這段談話最終又回到了起點，她還是沒有放棄，想要說服自己和她一起回去。
“餘小姐，我們兩個都是執着的人，那就看，誰能堅持到最後吧！時間差不多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就不送你了。”
曉月說着，已經起身。這樣的談話，再繼續下去也只是浪費時間。想聽到的，自己已經聽到了，也不算是白費了表情。
餘紫顏起身，看着白曉月離去的傲慢背影，有那麼一瞬間，她好像從曉月的身上，看到了姑蘇墨的影子。
曾經，他反抗家族裡的人時，也像白曉月現在這個樣子。
可她……也不會就這麼輕易放棄的。
“白曉月，如果你真的關心你身邊的人，不想給他們帶去麻煩的話。重新考慮清楚，在這件事還沒有決定之前，一切都還有轉圜的餘地。”
聽見餘紫顏的忠告，曉月並未有半點停留，就這樣消失在了餘紫顏的視線裡。良久，餘紫顏這纔回過神，一個人離開了公司。
直到回到車裡，她伸手摸到方向盤時，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心裡，竟然全部都是汗。
白曉月，爲什麼會突然和自己說這些，是不是她看出來了什麼。
想到這裡，餘紫顏立即搖了搖頭，不可能的，她隱藏得這麼好，沒人能夠看得出來她心裡想的是什麼，一個白曉月，又怎麼可能窺探到她的心事。
雖然這樣告誡自己，可餘紫顏還是明白，若是下次再見，自己不能如此掉以輕心。剛剛，自己竟然被她輕易影響了情緒，實在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