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這是怎麼了？”曉月說着，伸手拿了一張紙巾，親暱地幫他擦掉眼睛裡快流出來的眼淚，又讓他坐在旁邊。
“我人都好好的，剛纔是太擔心你了。不要擔心我！你這樣，媽媽和爺爺看了，多丟人啊！”
曉月看白錦輝這樣的神情，又怎麼會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她也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做，才能消除父親心裡的擔心。或許等媽媽和爺爺離開後，她應該找個時間，好好和爸爸談一談纔對。
不然，總是這樣下去，還怎麼生活。她並不覺得父女倆之間發生了什麼大事，他們還是像以前一樣，沒必要去爲一個不存在的人介懷些什麼。
考慮到曉月需要休養，大家沒有坐很久，就離開了病房，臨走前都叮囑她要好好養身體，不能再亂來了。
曉月笑着說是，讓雲天霖送送他們。
病房裡就剩下她和白錦輝兩個人，一時間，氣氛又變得尷尬起來。
“爸爸，我們父女倆，很久沒有好好談心了，對嗎？”曉月的語氣十分平靜，可就是這樣平靜的語氣，讓白錦輝的心裡越發擔心了起來。
接下來，這個孩子要說什麼。
她還是記得那天晚上的事情的，白雲溪不停地告訴她，他們不是親生父女關係，她又怎麼會不記得。
“月月，你……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白雲溪說的那些話，我的確記得。可是，我一點也不在乎，它是真的還是假的。”
“不在乎？”白錦輝擡頭，看着女兒的眼神裡，充滿了詫異。
每個孩子，當知道自己不是父母親生的以後，恐怕第一反應是震驚，無法接受。她之前不是因爲別人這樣說，還生氣了？怎麼現在，又不在乎了。
“爸爸，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裡有這麼容易就上當受騙。我昨天想了一整晚，白雲溪爲什麼要在那個時候說一些這樣的話。她的目的只有一個，讓我痛苦，不是嗎？她料定我這麼在乎你，肯定接受不了。我這麼聰明，又怎麼會上當。”
“可是……”
“爸爸，你先聽我說完。”
曉月知道父親心裡擔心什麼，今天再看到父親的樣子，那個答案，曉月心裡也猜得差不多了。可她不希望這樣的事情影響自己以後的生活。
所以，現在她要藉着這個機會，把話說明白。父女之間是不應該有芥蒂的，她不想多年來這麼好的感情，因爲她白雲溪的幾句話，就變質了。
“或許，所有人都會以爲，我很在乎那個答案，甚至，如果那是真的，我一定無法接受，還可能會很痛苦。可是，我沒有。您知道，我昨天晚上在想什麼嗎？”
白錦輝搖了搖頭，他突然發現，自己這個女兒，是真的長大了。現在，他已經看不透女兒心裡在想些什麼了。甚至，無法跟上她的思維。
孩子長大了，有自己判斷是非的能力，是他操心太多。可每個父母都是這樣，不管孩子多大，在父母眼裡，永遠都是孩子。
“我昨天晚上，一直在想我們一家人過去的事情。小時候，我在你們的寵愛下長大，我就覺得，我肯定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因爲我有最疼愛我的父母。車禍那年，母親爲了保護我，命都沒了，您也爲此在牀上躺了這麼多年。這些，對我來說纔是最重要的。”
“白雲溪那麼說，你就沒有半點懷疑嗎？”白錦輝還是忍不住這麼問了，換做是任何人，都會有所懷疑的。就算她生氣，怨恨自己騙了她，白錦輝也不會因此怪她。
沒有哪個孩子能夠輕易接受這樣的事實。
“血緣關係，對我來說，並不算什麼。白雲溪是我的堂姐，可是那又如何，她還不是一次又一次害我，甚至想要我的命。那不過是一層關係，和你們過去對我所付出的那一切來相比，血緣關係，太微不足道了。”
“你真的……不在乎？”
“爸，我真的，一點也不在乎，更加不想知道，這件事的真相究竟是怎樣的。我可不會傻到以爲，自己是沒人要的。我有的，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還有最溫柔的母親。”
“你……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嗎？”
“當然是真的，您難道還不瞭解我嗎？沒有什麼，比你和阿霖，在我心裡更重要的了。你們兩個，是我生命裡，最重要的兩個男人，不管你們哪一個，都不能離開我。”
曉月說着，伸手抱住了自己的爸爸。
好像自從自己長大之後，就沒有再好好抱一抱父親了。突然仔細一看，她才發現，父親已經被時間一點點消磨吞噬，雖然沒了昔日裡的英俊風采，可他還是自己心裡最酷最溫柔的父親。
“你這個孩子，這麼大了，居然還撒嬌。要是被天霖看見了，又要笑話你了。”
“他可不敢。”曉月笑着，看着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病房門口的雲天霖，臉上寫滿了得意。
白錦輝笑着，一轉身就看見雲天霖隨意地靠在門上，眼裡滿是笑意。
“我，也就只有羨慕的份了。”雲天霖這話說的十分隨意，可曉月卻明白了他的意思。
從自己嫁給他開始，雲家就沒有人提到過雲天霖的父親。她並不知道這其中有什麼原因，她只記得，自己第一次回老宅的時候，不小心提到過一次，當時他的反應很大。
隨意的回答，讓曉月有些心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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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介意，應該不是一件好事。他說羨慕，恐怕是不曾得到過多少父愛吧！
“羨慕什麼，這不也是你的爸爸嗎？”
“對！不過，你應該讓爸回病房去休息了。他可不是你！”
曉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見白錦輝釋懷地離開，她才徹底放心下來。她真擔心，因爲這件事，自己和父親之間就不能像過去那樣了。
“真的，一點都不在意嗎？”
雲天霖突然這麼一問，曉月擡頭詫異地看着他：“爸把一切都告訴你了？”
雲天霖點了點頭，順勢坐在了她身邊，繼續問道：“知道了，你信了嗎？”
面對雲天霖的提問，曉月沉默了一會，這才繼續說道：“信或者不信，事實都是一樣的。重要的是，我心裡是怎麼想的。剛剛和爸爸說的，就是我的心裡話。假設白雲溪說的是真的，讓你從一個陌生人和陪伴你二十幾年的人裡選一個，你會怎麼選？”
聽到曉月這麼說，雲天霖明白了她的意思。
就算是真的，那些有血緣關係的，對她而言，也不過是陌生人罷了。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