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琴的手還來不及扭開門鎖,聽到她對自己的評價,鄧琴笑了笑。
“我早就說過,我已經不是當年的鄧琴了。我會幸福地活着,看着你一點點在痛苦中掙扎,放棄。”
她是變了,以前的她,不會做今天這樣事情,更不會揭開別人的傷口,再往上面撒上鹽,幸福地笑着,看別人痛苦。
可這些年的經歷教會了她很多,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過去就是她太軟弱,太仁慈,纔會讓自己的兒子和自己一起受苦。從今以後,她都不會讓自己軟弱了。
病房的門打開,溫暖的陽光順着門照進了病房,曉月乖巧的站在旁邊,等着她出來。
看到鄧琴安然無恙,曉月這才放心下來。
她自信,現在病房裡的鄧茹,不會好過到哪裡去,今天的她,和往日都不一樣。
“曉月,我們走吧!”
曉月沒有多問什麼,乖巧地跟在鄧琴身後,離開了醫院。
雲舒在第一時間衝進了病房,看到母親的那一刻,她有些不敢上前。
金色的陽光裡,是一道頹廢的背影,就好像整個人都被擊垮了一樣,旁邊是被砸碎的鏡子,這就是剛纔病房裡傳來的動靜嗎?
她顧不得去找鄧琴,質問她對自己的母親做了些什麼。
看到這樣的母親,她開始害怕了。
害怕到連走路的腳步,都放得很輕。她怕自己發出什麼聲音,會把母親給嚇到。她就坐在那,一動不動,會不會有什麼事呢?
雲舒慢慢靠近了,繞過地上的碎玻璃,慢慢在母親面前蹲下。
她從未見過如此狼狽不堪的她,從前,她都是自信的。即便在被揭穿的時候,她也不似現在這般。
此時此刻,她竟在母親的眼中,看到了絕望的氣息。
鄧琴和她說了什麼,竟然讓她有了絕望。
“媽,你沒事吧!”
雲舒小心翼翼問了一句,可鄧茹一點反應都沒有。雲舒嚇壞了,慢慢握緊了她的手,又問了好幾句。
“媽,你別嚇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告訴我。你還有我啊!媽,你這樣,我真的很怕。”
鄧茹好像聽到了女兒叫她的聲音,這才慢慢回過神來,看向雲舒。
看到這張臉,鄧茹突然想起了鄧琴說的那些話,她說,雲繼安只給了女兒一個月四千塊錢,讓她一個人生活,自力更生。
她的女兒,從來沒有吃過一點苦,甚至臉色都沒有看過別人的,讓她去自力更生,怎麼可能。
不去工作,只有四千塊錢,女兒要負擔自己昂貴的醫藥費,她真的能撐得住嗎?
她真的害怕了,她害怕自己會被女兒拋棄。看着雲舒擔憂的樣子,鄧茹居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小舒!你不會,不會離開我的,對嗎?”鄧茹說着,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那雙無神的眼睛裡,兩滴熱淚滴在了雲舒的手背上。
母親從來不會說這樣的話,可剛纔,她居然問自己,會不會離開她。
雲舒毫不猶豫抱住了自己的母親,慢慢拍着她的後背說道:“媽,不管發生什麼,我都不會拋下你的。你是我媽,我就只有你一個母親,我怎麼捨得。你別擔心,不要相信那些人說的話,我會照顧你一輩子的。”
聽着女兒寬慰的話,鄧茹並沒有就這麼相信了。
所有的承諾都是空的,只有時間才能證明一切。
“小舒,媽問你一件事。”
鄧茹還是想着鄧琴告訴她的那件事情,如果自己不確認一下的話,她是不會甘心的。
“媽,什麼事,你說。”
“你老是告訴我,這個月,你爸爸給了你多少生活費?”
見鄧茹問這個,雲舒心裡一怔。好好的,怎麼會問起這件事情,她還想着,不知道該怎麼和母親解釋,難道,鄧琴也知道了嗎?
雲舒尷尬地笑了笑:“媽,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你還擔心爸爸不給我生活費嗎?你放心,醫院的費用,我會全都安排好的,你就安心治病。”
雲舒儘量讓自己的表情自然一些,可是,依舊沒能瞞過鄧茹的眼睛。
絲毫的閃爍,都已經敗露了她的心思。
“小舒,我不希望你騙我,從小到大,你在我面前,都不會說謊,你和我說實話。我都這樣了,還有什麼接受不了的。”
雲舒心裡在打鼓,不確定鄧琴是否知道這件事。
這可是她可父親之間的事情,鄧琴怎麼會知道。她自以爲,是母親想得太多了,纔會這麼問,一口咬定,沒有這回事。
“你還要騙我嗎?鄧琴全都告訴我了,你爸這個月只給你四千塊錢生活費,要你一個人在這個城市自力更生,是不是?”
雲舒愣住了,母親居然知道了。
“媽,你……”
“我怎麼知道?鄧琴告訴我的,我被拋棄了,就連我的女兒,她都不放過。你這個傻孩子,爲什麼不告訴我。你一個人,怎麼生活,還有醫藥費。”
“媽,你別怪爸爸,或許,他說的沒錯。我從小就在你們的庇護下長大,我是該磨鍊一下。我沒事,我不是畢業了嘛,可以去應聘找工作,醫藥費,會解決的。如果我真的生活不下去,爸爸不會不管我的。”
雲舒這麼安慰着鄧茹,同樣也這樣安慰着自己。
可是,當時父親和她說的是會後,那決絕的樣子,根本不像是鬧着玩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怎麼辦,或許,她真的要開始找工作了,而且要高收入的工作,不然,母親的醫藥費,她真的會負擔不起。
雲舒雖然這麼說,可鄧茹還是有些擔心。
她是怕,雲繼安真的會狠心不管自己的女兒。
不管她做錯了什麼,女兒是沒錯的,爲什麼要讓小舒受苦。
“媽,我剛纔好擔心你,鄧琴到底和你說了些什麼,是不是說了什麼難聽的話,你千萬別往心裡去。”
見女兒這麼安慰自己,她心裡一陣溫暖。可是,就在剛纔,她還懷疑自己的女兒會因爲沒有經濟來源,就不再管她了。
可是女兒卻斬釘截鐵說,要照顧她一輩子。
鄧茹被感動得落下了眼淚,女兒不是她最滿意的樣子,也不夠聰明,不是最優秀的。此刻卻是最貼心的,她應該相信自己的女兒纔對。
“媽,治療會很痛苦,可我希望,你能堅持下去,堅持下去,纔會有希望,你千萬不能放棄。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我會努力賺錢,治好你的病,你也不能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