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給我一點時間。”曉月沒有直接答應白錦輝，連她自己的都不確定能做到的事情，她也不想答應了，到最後食言。
白錦輝沒有繼續堅持，給女兒一點時間，他想，女兒會想明白的。
既然她知道，自己已經上了年紀，她也清楚，她的親生父親也是一樣。他和曉月之間錯過了十年，可她和姑蘇玉峰之間，卻是錯過了二十幾年。
相比而言，不是應該更加珍惜以後的時間嗎？
姑蘇玉峰已經放低了姿態，做到這個份上，也夠了。對於妻子的死，白錦輝如今也已經釋懷了。
有些事情就是註定的，各安天命。或許沒有那次的車禍，也會出現其他的事情，爲什麼要這樣揪着不放呢？
散步回來，該離開的，也各自回自己的住處，目送着父親離開，曉月回頭時，便看到身後的婆婆。
她似乎，也一直是一個人，將雲天霖養大，偏偏阿霖還如此優秀，過去她肯定很辛苦。
“你這孩子，怎麼突然這樣看着我。”
鄧琴突然被這麼看着，感覺有些怪怪的。
“媽媽，我們坐下說話。”曉月只是想知道，一個人，守着一份沒有結果的愛情，真的甘心如此嗎？
總會有難過的時候，就不會想要放棄，給自己一個新的開始嗎？
在曉月的眼裡，鄧琴就是守着自己的愛情，守了幾十年。
雲家，阿霖的父親一直是一個不能提到的禁忌話題。她心裡存着滿滿的好奇，雖然不能直接問，可她多少還是想知道一些。
“媽媽，這麼多年，你一直一個人，就從來沒有想過，要給自己再找一個歸宿嗎？”曉月知道，或許自己這樣問會不太好，可她想，鄧琴這麼精明的女人，不管自己怎麼拐彎抹角，她都會聽得出來。
她們是一家人，一家人一起聊天，自然就不需要顧及太多。
鄧琴看了看白曉月，嘆了口氣，這才說道：“的確很辛苦，不過，最辛苦的時候也熬過去了。一個人，慢慢的就習慣了，也不想去改變現在的生活。天霖都這麼大了，我這都是大半身子都埋進土裡的人，也沒有必要再去找一個。”
“您……到現在還是放不下嗎？”
放下這兩個字，對鄧琴而言，早就已經失去了意義。
應該說，她這輩子，恐怕都放不下吧！畢竟那是她唯一愛過的男人，要她現在再重新開始一段新的感情，她還真沒有那份精力了。
“怎麼突然問到這個。”
“我只是有些心疼我爸，一個人住着，身邊也沒有誰能照顧他。可是剛纔他又拒絕了我的意思。”
“你應該理解你父親，就好比，你和天霖。除了他，你還會願意和其他男人一起生活嗎？”
婆婆的這個比喻，讓曉月無法回答，答案已經在她的心裡了。
她的確不願意，不管再出現一個比阿霖多優秀的男人，她的選擇，永遠都只有他一個。
“你的心裡應該已經有答案了。”鄧琴說着，拍了拍曉月的手背，繼而又說道：“我們做長輩的自然明白你們是一片好心，只是，感情的事情，不是那麼容易能夠說得清楚的。親家有自己的選擇。你的母親對他而言，如今就是一份精神寄託了。若是選擇其他女人，對你父親而言，和背叛，沒有任何區別。”
背叛嗎？
曉月不曾想過，自己的建議在父親的世界裡，竟然有這麼嚴重。
這份擔心，真的會讓父親覺得，那是對感情的背叛嗎？
曉月看着鄧琴，欲言又止，心裡突然有了一個疑問。
“你想問什麼？”
“媽媽，我是說假如，假如……阿霖的父親有一天回來了，你……你會原諒他嗎？”
曉月的話剛說出口，鄧琴臉上一僵，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呃……我只是隨意問問，您如果不想回答的話，可以不說的。”曉月暗自責怪自己，什麼不好說，非要說這件事，這不是往婆婆的傷口上撒鹽嗎？
“會嗎？如果……他回來了……”鄧琴突然間有些失神，如果他有一天回來了，自己會怎麼樣？
“我也不知道。”鄧琴苦澀一笑，她還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原諒她。那個人，應該從來都不會在意自己是否原諒他纔對。
他眼裡，心裡，永遠都只有一個人，卻不是她。
鄧琴現在還記得，他當時說過，自己邁出了雲家的門，這一輩子，永遠都不會再想看到她。
在那個男人的眼裡，自己從頭到尾就是個惡毒的女人，就連阿霖的存在，都是她用心機手段得到的。
可他卻不曾忘記，是他自己喝醉酒，回到家裡，睡在了她的牀上，喊着別的女人的名字，強行和她發生了關係。
那是唯一的一次，也是那一次，本來不可能懷孕，卻出奇的有了孩子。
偏偏，他連自己的孩子都不願意承認。
那還真是個絕情的男人，絕情到令人害怕。偏偏，他對那個女人卻溫柔到了極點。
曉月在鄧琴的臉上看到了苦澀和難過，知道自己的問題問過頭了，正想轉而說點別的高興的事情。
雲天霖正好忙完從樓上下來，看她們兩個坐在那，又不像是聊天，還覺得奇怪，這婆媳兩個說什麼悄悄話。
“你們在聊什麼？”
聽到兒子的聲音，鄧琴立即收起了自己的情緒。兒子雖然什麼都不說，可是，最見不得她難受了。
“哦，沒什麼啊！我向媽媽打聽你小時候有沒有做過什麼傻事，以後好拿來嘲諷一下你。”
雲天霖愣了一下，這兩個女人是有多無聊，居然在談論這個話題。
不過，小時候的事情，很多連他自己都記憶模糊了，母親也應該不記得了纔對。
“天霖從小就很聽話懂事，也聰明，什麼事都不用我操心。就是第一次做飯的時候……”
“第一次做飯？”曉月雙眼亮了起來，很是期待接下來的話。
“媽，時間不早了，你該早點休息。”雲天霖似乎想到了什麼，那麼久的事情，應該不用說了吧！
“很晚了嗎？現在才十點，你孫姨現在還是半夜纔會睡。”
“你要早點休息，到時候你就會比孫姨看上去還要年輕。快去休息吧！今天你已經很累了。”
曉月感覺，有什麼小秘密是不能讓她知道的。只是，雲天霖嘴巴太緊，自己怎麼問，他都不肯說。
雲天霖暗自想着，關於第一次做飯的事情，最好還是把那件事給忘了，他應該找個時間和母親溝通一下了，以前的事情，還是別說出來比較好。
不然，他能預見月月能一直笑他的樣子，自己的形象可就全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