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冉檸補了一個午覺,剛剛起牀,就聽到萍姨叫她,“夫人,少爺說一會來接你。”
想到早上他不好的態度,她興致不高,可是就算那樣,她也沒有拒絕的理,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聽到汽車的鳴笛,她的心慌跳了一拍,同時也快速的跑下樓。
本以爲是阿進或者阿南來接她,直到坐上車,纔看清原來開車的人是他,瞬間,車內的空氣凝滯。
他沒說一句話,車子就駛遠,幾次,她想問他去哪?可是他冷漠的表情,讓她不敢問,自從答應他的那一天,她似乎就沒有了選擇的權利,就像此刻他不說,她亦沒必要多問。
車子兜兜轉轉,車外的風景不停的轉換,她只是看着,除了陌生還是陌生。
“下車,”當車子停穩,他拋下這兩個字,下車。
她跟着他,當看清自己所處的位置,看清眼前的一切,似乎明白了什麼。
“把你們這裡最名貴的狗給我太太看一下,”他淡淡的開口,店主連忙唯唯諾諾的應承。
各種各樣的狗,發着不同的叫聲,看着在牢籠裡的它們,冉檸不由的想到了自己,走了一圈,她看着它們,像一個救贖世界的救世主,不知道該救哪一個?
她轉臉看他,臉上平淡的沒有一絲表情,“還有沒有?沒看出來,我太太都不喜歡嗎?”他冷冷的開口。
“不是,”她慌的扯住了他的衣角,他卻瞟向扯着自己的手。
冉檸這時才意識到不妥,慌的鬆開他,“我只是不知道要選哪一個?”
他的目光掃了她一眼,轉臉看向店主,“就要你們這裡最名貴的那種。”
“等一等,”在店主點頭應承的時候,她打斷他們,“最貴的並一定就讓人喜歡。”
他的臉上閃過一絲怒氣,“那究竟怎樣,你纔會喜歡?”
她看了看他,猜到是自己的話讓他多想了,可是她又不想解釋。
冉檸挪開眼睛,忽略他的不高興,眼睛又看了一圈,在所有都叫着的小狗中,一個縮在角落裡的白*,讓她的心一顫,“就是它了。”
歐子言隨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那隻睜着大眼,卻一點都不怯懦的小狗,讓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店主快速的將小狗抱出來,梳理着它白色的毛,“它的主人移民了,沒辦法將它帶走,自從它來到這裡,一直都不歡騰,歐太太,要不再選別的?”店主小心翼翼,唯恐這隻狗有什麼不妥,惹惱了眼前的女人。
她搖着頭,伸手將小狗抱過來,很奇怪的是,小狗一點都不怯生,就任由她抱了過去,“就是它了。”
店主還想說什麼,卻被歐子言伸手製止,並隨手遞給過一張金卡。
“它叫什麼名字?”冉檸問店主。
“小五,”店主說着這個土氣的名字時,又小心的看了歐子言一眼,“據它原來的主人說,是因爲這是他們養的第五隻狗。”
冉檸的眸光有亮光一閃而過,她撫着懷裡安靜的小東西,輕輕的呶嚅着低喚,“小五。”
沒有人知道,冉檸的小名就叫小五,她在姨母家排行是第五,就被取了這麼一個名字。
付完錢,歐子言帶着她走了,一路上,她抱着它,像是抱着自己的孩子,那神情裡透着他沒有見過的溫柔,只是那溫柔中又帶着一種落寞。
到家、下車,在關門的時候,那個人仍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她明白他不會下來,猶豫了片刻,才吐出“謝謝”兩個字。
歐子言沒有說話,在車門被關上的瞬間,車子也如離弦的箭從她身邊駛過,彷彿對離開早已等待很久。
冉檸撫着懷裡的小東西,“小五……”她叫着,那種親切的感覺,讓她的心很疼,她想起了那個人。
電話旁,她抱着小五,撥出了那串銘記在心裡的電話。
“哥……”她只叫出了一個字,就聲音哽咽,她高估了自己的堅強,電話那頭只是叫了她的名字,她的眼淚就如決堤的洪水氾濫。
“小五,你去了哪裡?怎麼一直都不來,我現在已經快好了,”電話那頭因聽到久違的聲音,而滔滔不絕的講述着自己的喜悅。
她的手撫上脖子上蝴蝶,心像被撕開,“對不起。”
“小五,你別哭,哥好了,”電話那邊的寧強安慰她,卻惹來她更大的哽咽。
“小五,你怎麼都不來看我,我好想你,”過了半晌,寧強的話將她的心再一次扯痛,她捂着嘴,捂住了隨時要哭出的聲音。
懷裡的小五因爲她的情緒受到驚嚇,忽的從她的懷裡跳開。
“哥,對不起,你忘了我吧,”說完,沒等對方回答,冉檸就掛掉了電話,手胡亂的抹着臉,想要奔上樓去,卻看到歐子言站在門口的位置,定定的望着她。
那個姿勢,應該站了好久。
她不知道爲什麼他就突然回來了,此刻,她來不及掩飾,只有滿臉淚水狼狽的望着他。
他收回盯着她的視線,朝樓上走去,走過她面前時,他頓住了腳步,但很快就邁開步子。
小五在牆角發着嗚嗚的叫聲,分不清是害怕還是離開主人傷心了,冉檸哭着,只覺得自己的命運和牆角的小狗那麼相似。
一會兒,他手裡拿了份文件下來,經過她的身邊,卻看都沒看她一眼,倒是在走到門口的時候,目光突然停留在發着嗚聲的小五身上,那一刻,他明白在小狗身上看到的似曾相識是什麼——
“果然是物以類聚,”他拋下一句話,便大步離開了。
夜,靜的可怕,冉檸抱着小五縮在房間的一角。
白天,寧強的話把她的心撕開了一個大口子,現在更汩汩的流血,他還在等着自己,可她卻和他無顏再見。
曾經年少的約定,曾經最美的憧憬,都抵不過生活的殘酷,一場病變帶來的是他和她的分開。
她用自己換回了他的健康,可是卻丟了自己的心,這場交易她不知道到底是錯還是對?
淚水如跌落的花瓣,再無人疼惜,冉檸撫着懷裡的小五,低低的嘆、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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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大廈,還有一個房間燈光通明。
歐子言揉了揉鬢角,腦袋酸脹的疼,眼前又浮現那張掛滿淚水的臉,伸手拿起手機,按下了一串號碼,那端在響了兩聲後被接起,聲音有些迷糊和慵懶,“老大,這麼晚什麼事?”
“查一下她的身世,要詳細,不漏!…”
“誰的?”對方迷糊的沒有聽清。
“三天以後給我結果,”他揉着眉心,說完收線,甚至不給對方再問的機會。
白天喧譁的城市,此刻都陷入夜的寧靜,可是他的心卻靜不下來,伸手扯開領口,頎長的身子從椅子內站起,站到窗前,俯瞰着城市的夜色。
他對她真的什麼都不瞭解,除了她要跳樓那天說的,其他,他都一無所知。
她口中的哥哥,也讓他懷疑。
點了一顆煙,那星星的火苗滋滋的燃燒,他也在這個夜裡想起了另一個女人。
已經兩個月了,竟然還是沒有一點關於她的消息,有時,他都想,哪怕有消息說她死了,他也願意,也比這種茫然的感覺要好。
第二天,她和小五醒來的時候,天都大亮,一雙烏黑的眼睛看着她,冉檸笑出聲,指尖戳戳它的鼻子,“小五,以後我們兩個人就是一夥的。”
小五唔了兩聲似乎同意她的說法,兩隻前腿蹬了蹬,伏在她的胸口,舌尖舔了舔她的下巴,一股癢癢的感覺讓她發出咯咯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