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司的時候,已經過了上班的時間有一段時間了,當她坐上電梯直達辦公室的樓層,當電梯的門打開時,眼前出現的人,讓她頗爲驚訝,一瞬間,心底隱藏的心事,慢慢的涌上心頭,心底盡是苦澀滋味。
樓傾曦雙手插袋,站在她面前,正皺着眉看着她,神色不悅的問:“剛纔去哪了?”
上班遲到被老闆抓到,她知道該怎麼做:“我……有事,出去了一趟,回來晚了,很抱歉。”她猶豫了半秒走出電梯,在這裡看到樓傾曦,只覺得奇怪,這裡是普通員工的專屬電梯,而他作爲總裁,他有他專屬的電梯,就算他要坐電梯,也不該出現在這裡纔對,難道那高層的電梯壞了?
不知道是不是任紫優的錯覺,她總覺得樓傾曦的臉色有些怪異,他微微的低下頭,看了下銀色的勞力士的手錶,淡淡的吩咐道:“回去準備一下,半個小時以後,帶上你整理好的那些文件,到策劃部好銷售部經理,跟他一起去一趟宸雅集團。”
“好,知道了。”她猶豫的看了眼已經關閉了的電梯,在電梯降落前,她還是開口道:“樓總,電梯快走了,你要不要……”但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鈴聲打斷了,樓傾曦向她擺擺手,置於口袋中的那手邊接起電話邊往回走,不再看任紫優一眼,任紫優總覺得此刻樓傾曦出現在這裡很不對調子,怪怪的,但是怪在哪裡,她又說不出來。
見到任紫優走進她的辦公室,樓傾曦往前走的步調頓住了,置於耳邊的手機收了回來,這哪裡是來電,這只不過是他設定好的鬧鐘而已。
任紫優和策劃部經理到達宸雅集團的時候,接待他們的人讓策劃部經理受*若驚,甚至是驚嚇,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個案子還能驚動宸雅集團的總裁,雖然這個案子的投資較大,但是因爲涉及到工程方面的東西,一般而言,那些自認高貴的高層都不會想接觸那些施工方面的地方。
但是,驚訝的,不只是策劃部經理,還有任紫優和榮宸諾,而任紫優和策劃部經理驚訝的地方不一樣,但也有些地方是類似的,但榮宸諾就不一樣了,“任小姐,這麼會是你來?”
任紫優伸手和他交握,無辜的聳肩道:“這是老闆的決定,我也不知道。”
接下來,他們三人還有榮宸諾的助理四人,開始了一系列的探討和磋商,談了差不多兩個小時的時候,終於結束了談話,榮宸諾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任紫優,轉而對策劃部經理說:“我和任小姐還有些事要談,我遲一些會給樓總電話,通知他的,王經理先回吧。”
王經理臨走前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他們兩人,多少也能猜出一些貓膩,也不再多言,說了幾句客套話後走了。
任紫優其實也不懂榮宸諾爲什麼會留下她,“我說,榮老闆,我還在上班呢,這算不算得上是假公濟私?”
“我沒說不是。”榮宸諾很大方的承認,“怎麼樣?陪我去吃飯?”
“去哪?”任紫優覺得好笑,跟他是不是該替他的紳士感激一下?他不是已經替她做了決定了嗎?不過她很清楚,榮宸諾這話不是徵求她的意見,而是隨便說說而已,只是場面話,不過,她也不想探究他爲什麼會留下她,但是她知道如果是時候了,榮宸諾自然會告訴她,否則,她再怎麼猜測也沒有用,所以,她只能配合他。
“先隨便走走吧,還沒到吃飯的時間。”上了車,榮宸諾像是沒有目的一樣,遠着路一直走,他們很少說話,但是任紫優卻不會覺得氣氛壓抑,反而很享受這種安靜卻不孤獨的感覺,榮宸諾當然也一樣,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榮宸諾開口了,直奔主題:“想知道那些照片是誰叫人拍的嗎?”
“你知道?”她不驚訝,照理說,如果樓傾曦想查的話,他應該已經查出來了纔對,不過她不知道他有沒有查,現在,對於樓傾曦在想什麼,她一點都看不清楚,她覺得,她和樓傾曦少了那層契約的紙,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越來越明確,但是,他們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遠,她越來越看不清他的心了,雖然,她從來沒有摸清楚過他。
榮宸諾“嗯”了一聲後,就不再多說,任紫優看他的樣子便知道,他不想多說,也就是說,這個人,他肯定認識,而且他們之間的應該是那種挺熟的關係,所以,他纔有所保留,有所顧忌。
任紫優適時的沉默,現在縈繞在兩人之間的氛圍和感覺,不禁的,讓他想起了一個人,他記得,溪溪也是這樣,自從瞭解他的性子以後,他不想說的,她總能摸清楚,而且她那伴着體貼和理解的眼神,有一股安定人心的作用,“你不想知道到底是誰嗎?爲什麼不問了?”
“你想我問嗎?”任紫優直接的反問。
“不希望。”他也很直接,他說完後,頓了會兒,毅然的將車子掉頭,朝着一個方向開去,不久,映入眼瞼的風景越來越熟悉,看着一直沉默不語卻不知何時沉下臉來的榮宸諾,那顆心臟縮了縮,頓時覺得喉嚨乾澀一片。
“不是說吃飯嗎?這裡有飯吃嗎?”她想不到,榮宸諾會帶她來這裡,那間屬於古惜溪的餐館。
榮宸諾挑眉,反問道:“你來過這裡?”
“樓總之前帶我來過一次,但是沒進去。”
“那你應該進去看一看,要吃飯,遲一些再吃也不遲。”
“爲什麼帶我來這裡?她端起那她熟悉的功夫茶輕輕的抿了一小口,口中澀中帶着甘香的味道愉悅着她的感官,卻和她記憶中的滋味有幾分出入,想到這,她微微的皺了一下眉頭,不是說味道不好,只是,覺得不是心頭那股滋味,心底不知怎的,就是有些排斥,然而,這裡的一磚一瓦還是那樣的熟悉,它的裝潢幾乎沒有變過,看着,任紫優心裡徒留的那一股酸澀滋味更深了。
而榮宸諾點的則是一杯檸檬茶,這是在她的記憶中沒有出現過的,而且,她也不知道,原來榮宸諾還喜歡這種酸澀滋味的飲料,這和他平時的喜好真的有些出入。
“這裡,我以前一個星期至少來一次,但是,距離我上次來,已經過了兩個月。”榮宸諾看了她一眼,喝了一口,淡淡的笑了,淡淡的說道:“記不記得,我以前說過,你很像一個人?”
任紫優頓住了,眉睫顫了下,好久才低低的回了一個字:“嗯。”
他淡淡的笑着,“這間餐館,是她的心血,裡面的每一味美食和飲料曾經是我的最愛,但是,我也忘記了我有多久沒有碰過他們了,現在,我都沒有碰過它們,每次來,我都喝這個。”說着食指敲了下杯沿。
不知道榮宸諾知不知道,他現在是傷感了,任紫優看着,也是一陣酸澀,其實她有很多話想問他,但是話到了嘴邊卻還是沒有說出口,榮宸諾拿着吸管輕輕的攪拌着,那淺淺的杯子裡不多的液體弄成一個個深淺不一的漩渦,見着任紫優的暗淡的神色,不知怎的,他就接着說下去了,“也許你從來沒有來過這裡,所以你不知道,現在那你喝的和原來的差了多少,雖然還有幾分相似,但是,那種感覺很微妙,喝着它,感受着那股伴着缺失的味道,和自己的心也一樣的,缺失了一部分,空白了一部分,所以,不同了,就不同了,那股殘留下來的相似,只會讓人感到傷感和遺憾,並不會讓人覺得愉悅。”
心臟繃緊得難以控制,她本來想借喝茶來掩飾自己的失態,但是,她握着杯耳的手,卻連舉杯的力氣都沒有,聽着這麼一番話,她心酸不已,眼中已經蓄了些水霧,“也就是說,不但在這裡,別的地方的相同的飲料,點心,你都沒有再吃過嗎?”
她以前是恨榮宸諾對她的背叛,後來慢慢地知道了是她誤會了,也知道榮宸諾沒有背叛她,甚至還愛着她,她覺得,她已經無憾了,無論他揹着她做了什麼,還有她見到的最後一幕,她都不再追究了,但是,她卻從來沒有站在榮宸諾的角度思考過,如果榮宸諾真的還愛着古惜溪的話,她這樣意外的就離開了這個世界,對他而言是怎樣痛切心扉的打擊,而且,他是一個很聰明的人,他一定能想到,爲什麼她會出車禍,那麼,他也會將她的死因歸結在他自己的頭上,所以,也許他不但心痛還會將責任攬上身,不斷的自責着,愧疚着,這些,對他來說,是怎樣的一番折磨心情?
榮宸諾沒有回答,而是自顧自的接着說下去,彷彿是找到了發泄的源頭,一心一意的只想將心中的苦澀發泄出來,“知道嗎?我每次來,那種複雜的心情,複雜的讓人窒息,可是,過來一段時間,我還是忍不住的想要來,我想,如果她知道我沒來的話,她會生氣,她會不高興的,我也……也會不安,擔心,擔心……”
“榮宸諾!夠了!不要說了,不想說就不說了!”這時候,榮宸諾的眼眶已經微微的紅了,任紫優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榮宸諾,這樣傷心欲絕中帶着自責、悔恨跟迷惘的榮宸諾,心中也是五味俱全,複雜得很。
記得重生後,第一次見到榮宸諾的時候,她就清楚的看出來,他瘦了,她怎麼會以爲他其實很是春風得意,過得很好呢?現在,她也能很清晰的看到他微微爆紅的脖頸,還有那微微抖動着的變得有些滄桑,不再那麼容光煥發的臉龐……
她看着,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本來,她還有很多話可以說的,很多話可以安慰他的,但是她不知道說什麼纔好,只是問道:“爲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她記得樓傾曦說過,古惜溪是榮宸諾心頭的痛,根本不可能對她談起古惜溪的事,而她也知道榮宸諾不習慣對人袒露心事,那,現在,他卻來了這麼一段,到底是爲什麼?
他看着她,緊緊的看着她,眸子閃爍着犀利的光芒,“因爲,我覺得,你很像她,甚至有時候,你給我的感覺,讓我覺得,你就是她,雖然你們的性子不算很相似,外貌也完全不同,但是,看到你的眼睛,你的眼睛裡面的光影重重疊疊的,和她的好像,那感覺真的很熟悉,就像是她看着我一樣,雖然大多時候你的眼神跟她完全不一樣,因爲她的眼神是那樣的淡然,就像她的人一樣,安安靜靜的,但是有那麼一刻,是一模一樣的!而那一刻,我就感覺到,你就是她,就像現在!”說着,說着,不知何時,他已經起身,他的臉和她的距離不到十釐米,緊緊的盯着她,那眸光很複雜,有些犀利有些期許,好像正期待着些什麼。
“我只能說我不是她,榮先生,你想太多了,我知道你思念她,但是,請別搞錯了對象。”被這樣一個犀利的人緊緊地目不轉睛的盯着說不心驚那是假的,而且,他眼底的探究讓她心驚,差點,讓她以爲,他已經認出她來了,她花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讓自己鎮定下來,不知道是不是他地古惜溪太過執着,在這件事上,榮宸諾的敏感度,比樓傾曦高多了。
“我知道你不是她,你也絕對不可能是她。就算你……”榮宸諾頓了下,不再說下去,坐回原位,他嘴角扯着淡淡的笑容,輕輕抿一小口酸澀的寧明飲料,那股淡淡的酸澀滋味,太過清淡,壓根衝不掉他心頭的那股,不禁皺了眉宇,知道把那杯飲料喝完,他纔再度開口道:“但是,我卻覺得,透過你,能傳遞一些信息給她,總覺得,她能聽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