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9 冷戰
藍星夜咬了咬脣，艱澀說道，“那麼，你覺得你和她這樣，像是普通的朋友嗎？”
她挽着他的手進了公司，他們一起坐在沙發裡，那樣親暱的姿態。
她還邀請他去家中喝咖啡，他甚至是應允，更甚至是說這是他有口福。
這樣的邀請，無論怎樣聽起來都是帶着細數不清的錯綜曖昧。
此刻他卻說是女性朋友，要怎樣的朋友關係，纔能有這樣的曖昧？
“呵，藍星夜，你太會多想了！”他輕笑着說。
藍星夜的手也輕握成拳，“是我多想了麼，那麼你，是不是真的要去她家喝咖啡？”
她接二連三的追問，在此刻無疑像是導火線。
邵明陽冷眸一睜，揚起脣角，“藍星夜，你又有什麼資格來質問我？”
“我已經說過了！之前和厲俊是誤會！”藍星夜懊惱蹙眉，她咬牙說道，“我沒有主動和他見面，也沒有主動要和他說話！之所以會遇見，也純粹是偶然而已！可是你呢？”
“你這是偶然嗎？”藍星夜眼眸一凝，那心裡的話脫口而出。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怎麼了，似乎她更該心平氣和一些去談論這些問題。但是頭好昏沉，身體也有些發熱，讓她根本無法再像平常那樣去思考。爲什麼他能和別的女孩子有說有笑，爲什麼他能對別的女孩子露出那樣的笑容。
邵明陽卻是笑了，不疾不徐道，“你都能偶遇，我怎麼就不可以？”
“是，可以偶遇，但是需要一起挽着手來公司喝杯咖啡嗎？”藍星夜一想到方纔他們這樣親暱而坐的姿勢，忽然感到頭更加疼了。那是什麼東西在作祟，酸的她牙齒快要被腐蝕。
“朋友之間喝杯咖啡而已，你非要想到那方面去，我也隨你！”邵明陽微眯起眼眸，笑着開口。
藍星夜蹙眉，卻也笑了。
她突然就想到了段哲進，他也是朝她發了好幾天的脾氣，甚至是分開兩個房間睡。
此時此刻，她儘量耐着性子，不想和他吵起來，可是她發現自己竟然不能，“就算你把她當成是普通朋友，那麼她呢？那位小姐她有沒有呢？我看是沒有吧！你讓我不要和別的男孩子曖昧不清，可是你又怎麼做的？你完全就是雙重標準！”
“如果你對她沒有意思，那麼爲什麼要給別人希望。你難道不知道，這也是一種傷害嗎！”不知道怎麼的，藍星夜突然覺得心中一痛。她想，大概是頭太昏沉的緣故，一定是這樣。
邵明陽脣邊的笑意淡漠的可以，冷冷瞧着她，半晌，他冷漠開口，“藍星夜，你不要以爲我讓你留在我身邊，你就有資格這樣跟我說話！別太把自己當一回事！”
這句話一出，藍星夜整個人愣住。
如果說方纔心中只是有一絲疼痛的話，那麼此刻，那刺痛感從心底透出來，一下子傳遞至周身，她感到懵了。
一瞬間無法回神。
資格？
又是資格！
她的資格是什麼？
我是你的女朋友不是麼？這句話在心中默默唸着，藍星夜卻問不出口了。
良久，她才動了動脣，只是一句，“那麼，我也隨你，信不信隨你了。”
邵明陽的眼中也在剎那閃過一抹愕然，對於她此刻虛無縹緲的灑脫話語，感到不敢置信。
撂下這句話，藍星夜轉過身去，離開了辦公室。
邵明陽坐在大班椅上，冷眸注視着她離去的身影。直到她離開，他依然沒有收回視線。
真是好樣的，現在都敢跟他對抗了？甚至敢對他說，信不信隨他了？
呵，藍星夜，你真是好樣的！
在我的面前，你還敢提傷害？
藍星夜，全世界你最沒有資格說這兩個字！
藍星夜離開了辦公室，她覺得頭腦發熱，立刻就進了洗手間。
洗手間裡原是有人的，出去幾人後，就剩下了她一個。她走向洗浴臺，按了按鈕，清水嘩啦而出，她掬起一把清水，狠狠地潑向自己的臉龐。
那冰冷的水讓她清醒了一些。
藍星夜，你到底是在做什麼？
不是告訴過自己，要好好和他談的嗎？
可是爲什麼，這一次，你一點都不像自己了？
藍星夜懊惱的抿着脣，無力地握起雙拳。
當天下午後，藍星夜沒有再見過邵明陽。在辦公室裡吵了一架，藍星夜坐回自己的位置，漸漸也平靜了下來。晚上下了班，司機小李也沒有來接她下班。藍星夜一個人孤單單站在那熟悉的轉角佇立了一會兒，這才反應過來。
她邁開腳步，往不遠處的巴士站而去。
一連幾天，邵明陽都沒有再回來。
藍星夜不知道他是去了哪裡，卻也不得不胡思亂想。
也許，他早已經有了新歡。
可是她呢？
又該何去何從？
而這幾天裡邊，藍星夜只有在公司裡的時候，纔有瞧見邵明陽。雖然在一家公司了，又是他的助理。可是因爲沒有負責太多的相關業務，所以在工作方面接觸的頻率也不高。
除了每天必備的咖啡，幾乎不會有交流。
而這杯咖啡，卻不料也成了藍星夜感到如此艱難的時刻。
她如往常每一天這般將咖啡送進去，而邵明陽也一如前幾天一般，餘光都沒有掃向她，更是不出聲，自顧自忙碌着。她將咖啡放下，便也靜靜退了出去。
過了許久，邵明陽才擡起頭來，視線落在那杯咖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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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氣肆意漫開。
已經有很多天了，他沒有回公寓。只是從李姐口中聽到，她每天都有回去。
而她不再和他有過半句的交流，一次也沒有開口。
這是在故作姿態嗎？
等過了幾天，她又會乖巧地主動到他身邊來撒嬌請求原諒，說她錯了。
邵明陽笑意有一絲冷，藍星夜，這就是你慣用的伎倆。
……
“藍助理，你怎麼啦？”耳畔響起同事的呼喊聲。
藍星夜方纔忙完了一份文件，正站在窗前眺望城市發怔，突然被人一喊，她冷不防回過神來，笑着回道，“恩？什麼？”
“藍助理啊，我最近老是看到你發呆，怎麼啦？什麼事情不開心啊？”對方好心問道。
“沒什麼，一些小事情。”她坐回了椅子裡。
“哎喲，不要不開心了，放心了，一切都會過去的，明天更美好！來，我來給你說個笑話吧！我來想想……”對方是個性格開朗的女孩子，腦筋一轉，笑着開口，“哈，有了！”
“兩根香蕉一前一後在逛街，走着走着前面的香蕉感覺很熱，於是就把衣服脫了，結果你猜怎麼了？”
藍星夜也是好奇了，而就連另一張桌子後的助理郭倩也好奇擡起頭來，下意識問道，“怎麼了？”
“結果啊——”她故意拖着尾音，而後說道，“後面的那根香蕉就跌倒了！”
兩人全都是一愣，而後才反應過來。
郭倩皺起眉頭，笑着搖頭，“你這是什麼笑話，也太冷了吧！”
藍星夜卻是笑了，表示贊同，“確實是好冷的笑話！
“哼，冷又怎麼樣，你們不是也笑了嗎？”那人表示抗議，郭倩嘆息道，“你這種笑話，我會的太多了，讓我來說一個吧！”
“好啊，看你的笑話有多好笑！”
於是，郭倩就在對方的挑釁下，也說了一個笑話。
“一個糖，在北極走着走着，它覺得好冷，於是就變成了冰糖！”
結果又是冷門，一陣冷風吹過，那人也是服了，“郭助理，原來你纔是冷笑話達人。”
藍星夜怔了下，卻又是笑了，“其實也挺有意思的。”
“哇天，藍助理，這麼冷你也能笑……”助理辦裡此刻正是聊得其樂融融，他們並不知道外邊的迴廊里正有人走近。
那是邵明陽以及盈安。
聽到那熟悉又久違的笑聲，讓邵明陽頓時眉宇一凜。
而身後的盈安，立刻察覺出了他的不悅。
踏過一片迴廊，就到了門口，邵明陽側目瞥了一眼，只見那幾人之中，她正背對着他，卻彷彿很愉快的樣子。
她竟然還能如此快樂？邵明陽眼眸一冷。
“我這裡還有個好笑的……”對方的話說到一半突然不敢繼續了。
因爲她看見外邊走過了一道頎長身影，那是邵總！
以及跟隨在他身後的秘書盈安。
藍星夜也在剎那之間回過頭去，瞧見了那兩人的身影。
顯然，他們是要外出辦事，兩人一前一後而行。
“咚咚。”兩下，盈安敲響了門，對着他們道，“上班時間，不要太嬉鬧了。”
“是。”
藍星夜亦是應聲，只是瞧着他頎長的身影慢慢走過百葉窗，那側臉也是慢慢掠了過去，隨後消失不見。
突然，就覺得好遙遠。
即便是在一起，原來也可以是那樣的遙遠。
其實哪裡有什麼心情去理會那些冷笑話。
其實，冷笑話又哪裡有這麼歡樂了。
只不過，是她苦中作樂而已。
又是一天下班，藍星夜卻不想立刻就回公寓去。反正回去了，也只不過是只有她而已。
慢慢收拾好東西，藍星夜想來想去，給張思思打了個電話。
“哈嘍，阿夜，今天怎麼想到給我打電話啦，是不是想我啦？”張思思總是精力充沛。
“是啊，我想你了。”藍星夜輕聲承認。
“那見個面吧？一起吃飯，我還想去逛百貨呢！順便陪我買點東西去吧！”
藍星夜心中一暖，立刻應道，“好啊。”
和張思思相約之後，藍星夜馬上離開了公司，打了個車前去碰頭。坐上了計程車，她又想了想給李姐打了個電話，“李姐，我晚上不回來吃飯了。”
寒冷的三月，約見的地方是在時鐘廣場附近。
藍星夜是打車來的，所以早就到了。
她就找了個長椅坐了下來，時鐘廣場其實根本就沒有鍾，只有噴水池。只是冬日裡邊，那池子也沒有再噴起高高的水柱了。有呼嘯而過的風吹着她，雖然圍巾包裹着她的，但是那風還是能夠感受到刺骨。
耳畔，邵明陽那日的話語還在盤旋。
藍星夜，你不要以爲我讓你留在我身邊，你就有資格這樣跟我說話！別太把自己當一回事！
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藍星夜的眼前茫然。
是不是潛在的含義是他們就要這樣結束了？
“阿夜！”
藍星夜聽到呼喊聲，她不疾不徐轉過頭來，只見是張思思，她笑着迎了上去。
兩個女孩子，在這冬日裡嬉笑着前行，和從前沒有變化。
去了那家韓式石鍋拌飯，熱騰騰的醬料，有點酸甜的滋味，兩人吃的有津有味。張思思是活潑的，漫天聊起了最近生活裡的一些瑣碎小事，藍星夜也聽得十分有勁。這樣的時候，讓藍星夜特別留戀。其實以前，她們也經常這樣在一起。
從韓式石鍋店裡出來，藍星夜問道，“你不是說要去逛百貨嗎，想買什麼東西？”
“哎，公司有個同事生孩子了，關係還挺不錯的，所以就想買點嬰兒用品啊。”張思思回道，藍星夜點了個頭，“那我們去逛逛看吧。”
於是，輾轉前往了百貨。
而就在兩人在挑選嬰兒用品的時候，身後忽然響起了另外兩人的談話聲。
那兩人的聲音，都是女人，只是一個聲音稍沉一些，另一個則是很是柔美。
張思思不經意間一個轉身望過去，她卻是愣住了。
“阿夜……”張思思不禁拉扯了下她，輕聲呼喊，“是照旋清……”
照旋清依舊是漂亮奪目的，長髮翩翩，不染塵埃似的。大衣外套挽在手中，嫩白色的薄毛衣很是修身漂亮。她臉上的笑容更是幸福甜蜜，整個人煥發出更爲奪目的光芒來。
“旋清，我看這件不錯，就買了吧，我去替你付錢，你就不要走動了……”胡老師呼喊着，照旋清便也點頭。
而後照旋清一個回頭，就這樣直接地撞上了前方的張思思以及藍星夜。
她們三人以前都是一所學校的，自然都是認識的。
張思思蹙起眉頭來，“照旋清，這麼巧哦，你也來買東西啊。”
“張思思，好久沒見到你了，這麼巧，你和藍星夜也在。”照旋清也開口迴應。
這一次，沒有了那婚約的約束，藍星夜似乎不再虧欠她，從而變得更加坦然。
她微笑開，輕聲應道，“恩。”
“最近都挺好的吧？”
“挺好的，你呢。”
照旋清卻是有些犯難的微笑，嘆息說道，“我也挺好的，只不過偶爾有些不舒服而已。”
而就連張思思也知道照旋清的病症，當年整個學校的學生，又有誰不知道林校花的嬌弱？
張思思並不喜歡照旋清，所以在這個時候她沒好氣道，“春天了，你的哮喘容易發病，有事沒事還是別出來亂走了，還是在家裡休息休息吧。”
照旋清的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了，卻還是保持着微笑，“倒不是會發病，而是……”
照旋清說話之間，她的手撫摸向自己的腹部，那笑容愈發燦爛。
“小傢伙老是愛鬧我，所以我纔會不舒服。”照旋清微笑開來，那抹笑容格外幸福甜蜜。
那是爲人母親時露出了甜蜜微笑。
張思思一怔，藍星夜也是一愣。
“你……”張思思悶了下，“懷孕了？”
“是啊。”照旋清說着，她的目光掃過張思思，落在藍星夜的臉上，她沒有高揚下顎，但是卻有種高傲姿態。
“我和小俊的孩子。”照旋清宣佈。
她和厲俊的孩子。
他們的孩子。
藍星夜在一瞬的詫異過後，輕聲微笑祝福，“恭喜你們。”
張思思卻越看越不順眼，立刻拉着藍星夜走人，“照旋清，再見啊。”
張思思將藍星夜拉着走遠後，她還是忍不住抱怨，“那個照旋清，她以爲自己是誰啊？這麼顯擺的告訴我們是什麼意思？阿夜，我算是看透了，她就是故意要說給你聽的！真是太小心眼了！真是不知道你那個青梅竹馬，他到底看上照旋清什麼了……”
藍星夜輕聲道，“算了，思思。”
“就是因爲你這麼好脾氣，纔會老是被她欺負！”張思思發出了抗議。
藍星夜心中溫暖，她知道她是替自己擔心着急，她拍了拍她的手背，挽着她說，“有你在我身邊，我纔不怕她欺負。好啦，給你同事的禮物還沒有選好，快選吧。”
隨後兩人找了別家的專櫃，挑選了一番買好了禮物。眼看着時間差不多了，天色也黑的深了，當下又要分別，藍星夜心裡不捨，她拉住了她，忍不住說道，“思思，今天我去你那裡睡好不好？”
“啊？這樣行嗎？”張思思也是沒有意見的，只是一想到邵明陽，總覺得不大好。
“行的，最近他很忙，晚上也回來晚，沒關係的。而且，也是難得一晚……”其實真相是，他根本就沒有回來，不知道住到哪裡去了。而她每天對着一間空房子，那種孤獨感，讓她感到窒悶無比。
“那你打個電話說一聲吧。”張思思也是想念她，便叮嚀了一句。
藍星夜立刻就拿出手機，號碼薄裡他的號碼定格了一瞬，而後往下翻去，她將電話打給了公寓跟李姐報備了一句。
掛了線後，兩人說着話，便又挽着手攔下一輛計程車而去。
“照旋清，我是厲凌顏，我現在在你住的公寓樓下，你把門打開。”
厲凌顏掛了線就上去了。
搭乘電梯而上，到了樓層後，門一打開，厲凌顏就看見站在樓道里等候的照旋清。
這一次，照旋清顯然是有保存號碼，所以知道是她。
照旋清瞧見她，立刻微笑說道，“進來坐吧。”
厲凌顏瞥了她一眼，走進了公寓。
公寓的佈置倒不是太過豪華，但是看的出來很是考究。厲凌顏掃了一眼，她往沙發上一坐。
“要喝什麼？果汁行嗎？”照旋清招呼詢問。
厲凌顏直接道，“不用了，我今天來找你，是有話要對你說。”
厲凌顏直截了當，望着她道，“你是要多少錢，才肯離開我哥？”
照旋清彷彿有心理準備，但是聽到這番話的時候還是心裡一沉。
“我……不要錢，我要和他在一起。”她堅決說道。
“呵，和我哥在一起？你還真是聰明呢，有了我哥，你不就什麼都有了？”厲凌顏凝眸道，“其實你和我哥在一起，不就是爲了錢嗎？現在我來直接問你，你就說個價吧！”
“我已經說了，我不要錢，我要和小俊在一起！”
“你這些年來一直都跟在我哥身邊，吃的穿的用的，出國留學，學習芭蕾，哪一樣不是我哥給的錢？如果不是我哥，你覺得你這輩子有可能去國外？去美國學芭蕾可不是普通人家隨隨便便能夠負擔的起的！你能有今天，全都靠我哥！”
“你從我哥那裡得到的也夠多了，你可不要太貪心！更不要以爲你現在有了孩子，我們家就會接受你！我們厲家是不可能讓你進門的，也絕對不會接受你！”厲凌顏幾句話犀利無比，照旋清臉色一陣發白。
她頓了頓，艱澀說道，“我和小俊是真心相愛的……”
“你的真心有多少，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的背景，你的身份，是配不上我哥的！不要以爲你現在跳芭蕾舞了，就能掩飾你的過去！真有本事，你倒是跳出個名氣來啊！當上國際芭蕾舞者，給我們瞧瞧啊！不過我看，你這輩子也是不行了！”
“有了孩子，你就想套牢我哥，當上厲家的少夫人！這種夢，我勸你還是別做了！”厲凌顏不打算和她多費脣舌，她坦然說道，“不過，你也放心，你懷的這個孩子，我們厲家不會不要，畢竟是我哥的孩子！至於你，我勸你還是早點放棄吧，這個孩子生下來了也是姓厲，他會有一位好媽媽的！”
這句話讓照旋清怔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還不明白？孩子我們厲家要定了，而你，絕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