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溫漣漪手機鬧鈴響了，清脆的聲音在傳播在早晨稀薄的空氣裡，又被她用力按下去，陽光灑在她的臉上。
昨晚她實在是太過於疲憊，上眼皮和下眼皮不停打架，實在是掙扎着不想起來。
想接着睡，又突然想到了什麼，猛然從牀上彈起來。
“溫漣漪，清醒清醒！”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溫漣漪試圖讓自己清醒，沒太大效果，又拍了拍臉頰，這才清醒過來幾分。
——尹氏貴族幼兒園有嚴格的時間規定，絕對不能遲到和早退。
否則就扣工資或永遠退出幼教行業，溫漣漪倒是無所謂，不過是不想和尹洛冰有太多交集。
“啊！”她揉了揉朦朧的睡顏，看了眼時間，從牀上爬起來。
下牀那一瞬間，溫漣漪只感覺整個身子都不是自己的，渾身上下都疼的難受，似是有千萬只螞蟻同時侵蝕。
待看清楚牀上留下的昨晚“戰鬥”的痕跡以後，不由得臉紅起來。
昨晚她以爲的做夢看來不是夢，她怎麼說如此逼真。
“溫小姐，早餐時間到了。”門外，小潔說道。
“好，我馬上下去。”
迅速收拾好一切，她下了樓。
早餐十分，陽光傾斜而下。
褚東弦手裡拿着外文報紙，白如麪粉，滑如瓷器，坐在他旁邊的尹洛冰一時移不開眼，他身上還穿着昨晚的睡衣，在盛夏的早上，倒也不是太冷。
“溫小姐，請坐。”小潔見溫漣漪下來，上前問好，打斷了尹洛冰的思緒，小潔和劉麗的目光對視，滿滿傲嬌之意。
“謝謝。”
溫漣漪坐下，早餐很豐盛，是西式的，成片的麪包剛從麪包機裡取出來，還帶着餘溫，牛奶已倒在了杯子裡，散發着熱氣，桌子上擺放了好幾種醬料，以供選擇。
來這麼久，在心裡，溫漣漪對西餐還是有幾分抗拒的。
“阿東。”見褚東弦放下報紙，尹洛冰忙問：“溫小姐也和我們一起吃早餐嗎？”
“不喜歡？”和尹洛冰相反，褚東弦衣冠整潔，聲音還有幾分沙啞，溫漣漪忽而聯想到了昨晚，男人在暗夜裡低沉的吼叫聲……
尹洛冰點頭：“昨天溫小姐可能不是故意，但是我還是害怕。”嬌柔的嗓音讓溫漣漪身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柔弱的女人最容易讓男人產生保護欲，果然，尹洛冰泫然欲泣的表情讓褚東弦不禁蹙眉，沒多思考，就吩咐了小潔：“把溫小姐的早餐拿回房間。”
小潔應了聲，臨走前斜睨尹洛冰一眼，算是替溫漣漪宣泄不滿。
“我來。”溫漣漪起身，嘴角微勾，不用面對褚東弦，更不用面對尹洛冰，她倒十分樂意。
她不想麻煩小潔，就親自端起，準備上樓，沒走出去兩步，感覺腳下被人用力絆住了，朝着桌几下看了眼，是尹洛冰，她雙腿正橫梗在溫漣漪身前，擋住她的去路。
“尹小姐……”
“啊！”她想讓她讓一下，只是話還沒說完，手裡的牛奶朝着她的胳膊上潑了去，她趕緊接住了玻璃
杯，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這場面，活脫脫的像是溫漣漪故意潑牛奶，恰好裝有牛奶的玻璃杯正在對着尹洛冰。
“洛冰，怎麼樣？”褚東弦蹙眉，及時拉開了尹洛冰，凌厲的望向溫漣漪，厲聲呵斥：“溫漣漪，給洛冰道歉！”
夏天天氣炎熱，牛奶熱過，涼起來很慢，灑在人身上，還是很燙。
褚東弦幾乎不假思索，不分青紅皁白的訓斥讓溫漣漪差點紅了眼眶。
“尹小姐……對不起。”
最終，她還是順着他的意思道了歉，劉麗先發制人，重新給溫漣漪倒了熱牛奶，小潔不好說什麼，怕對溫漣漪更不利。
溫漣漪沒察覺到，褚東弦正用餘光看着她，他眼神複雜，是那種看不懂得情緒。
早餐溫漣漪沒吃，倒不是賭氣。
尹氏國際幼兒園，晨會。
晨會是幼兒園每天必須的一個項目，一般在七點半左右，所有老師集中在一起，在幼兒園門外，由園長來佈置今天的工作任務。
“各位老師，大家早上好。”尹洛冰微笑的邊說邊鞠躬。
——她右手放在左手上，將兩手置於小腹的位置，向下呈90度角鞠躬。
尹洛冰創辦的幼兒園雖以國際幼兒園命名，但實際上涉及國學，並以國學教育爲主要教育目標。
總之一句話，有錢人家孩子的教育家長非常看中，尹洛冰不過是隨大流走。
一陣工作任務佈置下來以後，尹洛冰說完鄭重宣佈一件事，嚴肅的態度讓大家站直了身子。
“褚氏要爲我們幼兒園融資，財團總裁今天下午會到我們幼兒園視察，希望各位老師能夠做好迎接準備。”
“褚少？不多見的高富帥，聽說還比較專情？”
“我老公在褚氏上班，聽說……褚少和咱們園長從小就定下過婚約……”
“好羨慕尹小姐，長得漂亮不說，老公還那麼好。”
“唉，別說了，尹小姐過來了。”
“……”
晨會結束，站在門口值班的老師不由得議論起來，話音剛落，就見尹洛冰笑嘻嘻的上前。
“阿東，你來了，怎麼這麼早？”
溫漣漪也在這些值班老師之中，從前在桃花鎮幼兒園，從來沒有接待這項工作，鎮子上就那幾口人，久而久之，大家都熟悉了，客套話免不不少。
“早上好。”
說“早上好”是尹氏幼兒園的慣例，她們站成對向兩排，一字排開，然後對過往的任何一個人行鞠躬禮。
風吹碎了溫漣漪的髮絲，褚東弦經過時，她也跟着那些老師彎下腰，說了個：“早上好。”
褚東弦在經過她的時候，明顯腳步一頓。
尹洛冰敏感的撲捉到了他的情緒，上前問道：“阿東？怎麼了？”
他還沒過去，溫漣漪不敢起身，褚東弦劍眉豎着，說道：“溫老師，你說話我聽不清楚，早上沒吃飯？”
鋒利的目光望過去，似是要看穿她，尹洛冰道：“幼兒園有早餐，溫老師一會兒去吃點。”她的笑容有幾分僵硬，上前，
拉住褚東弦的胳膊，接着道：“跟我進去參觀吧，我們幼兒園……阿東？”
見褚東弦巧妙的甩開他，朝着反方向走去，目光不斷流轉在溫漣漪身上，尹洛冰氣急敗壞的叫着他的名字：“怎麼突然要回去？”
“公司有急事，借用下溫小姐。”
他沒回頭，徑直朝向溫漣漪走去，薄涼的脣在空氣中抿成一條線，周身又散發出她熟悉的那種寒氣。
“先生？”
溫漣漪在他站在她面前時，問道：“有……有什麼事嗎？”
男人幽深的眸子盯着她的雙手，看的她更加不自在，甚至手也不知應該放在哪裡。
“阿東。”尹洛冰開口，溫漣漪聽的出，她在極力壓制着情緒：“現在幼兒園正是開學季，會有許多家長帶着孩子來諮詢，少了個人，恐怕……”
“尹氏還用擔心生源問題？”褚東弦打斷她的話，反問道，尹洛冰一愣，繼而走到他面前，企圖找到別的理由。
“尹洛冰，我記得說過。”他靠在她的耳邊，不在意周圍人的目光，冰涼的音調刺激的尹洛冰心裡發寒：“我不喜歡不會收斂的女人。”
“可是，阿東……”尹洛冰表情極不自然的問道：“我們不是好好的嗎？”
褚東弦沒給出答案，溫漣漪仍低着頭。
“先生？”手臂被人用力的拉住了，溫漣漪不由得驚呼一聲，瞥見背後衆人探究的目光，她說道：“您要帶我去哪兒？”
“啊！”褚東弦聞言，猛然停住腳步，溫漣漪沒剎住車，條件反射的撞到了男人堅硬寬廣的後背上，鼻子被撞的生疼。
“溫漣漪，別忘了你的身份。”褚東弦時刻不忘記提醒她：“熙妍的事，不管是否因你而起……”
他轉頭，眸間懾出的陰冷讓她忍不住哆嗦起來：“我都永遠不會放過你。”
永遠不會放過她！
坐在蘭博基尼上時，溫漣漪腦海裡一直在重複這句話。
“溫漣漪，一起下地獄吧！”
惡魔般的話縈繞在她耳旁。
半晌，她啓脣：“先生……爲什麼？我哥已經死了。”她小聲說道：“漣瀅也經歷了那種事情，我也……”她頓了頓：“這算是報應了。”
“呵……”褚東弦鼻腔發出不屑的冷哼：“溫漣漪，你們欠我的，我要你們償還一輩子。”
“先生……”
她還想解釋，頭一次，她疲憊的不行，只想着結束這一切，褚東弦一個眼神過去，溫漣漪不爭氣的閉上了嘴，下脣瓣被牙齒咬的殷紅。
窗外的風呼嘯個不停，快要進入九月份，天氣在慢慢的轉涼，隔着車窗玻璃，溫漣漪將人生百態盡收眼底。
摔倒哭泣的小孩，不想上學貪玩的學生，處於熱戀期的情侶，吵架的夫妻，垂暮無處可歸的老人……
他們的人生，豐富多彩，她只能豔羨的旁觀。
“下車。”半晌，褚東弦纔開口，車裡的氣氛降落到了冰點，溫漣漪一言不發，聽話的下了車，真如破布娃娃一樣，十分聽話。
是褚氏財團，溫漣漪沒多大意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