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欣怡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而後又呆呆的坐在那裡。
隊長沒有再要求她,只能隨她的意思了。而後他便安排救護車,把歐季晨他們送回醫院,並安排了細心的警員,一方面是排查倉庫裡是否遺留着炸彈,另一方面也是有些擔心林欣怡會出什麼閃失。
林欣怡眼睜睜的望着他們把歐季晨擡離倉庫,長嘆了一口氣。擡頭望了望剛纔他們爭執和出現過的地方。
“求求你,放過他。”
上一刻發生的事情歷歷在目,彷彿正在進行。
“原來,你並沒有想要傷害他。”
林欣怡望了望倉庫頂層的柱子,那個曾經捆綁歐季晨的繩索。
“可是爲什麼他會摔成了重傷?”
林欣怡不斷地自責着,歐季晨畢竟是她寶貝的親生父親,她怎麼忍心他發生意外。
可是,事實擺在了眼前,歐季晨重重的摔了下來,倉庫裡還殘存着歐季晨摔落時,激起的塵埃。
“對不起。”
孫明川反反覆覆的道歉聲,讓林欣怡篤信他是故意接近自己,然後伺機解開柱子上的繩索,讓不覺的歐季晨,在疏忽大意間,撞破護欄,摔落下去。
可是,他的那些言語不像是虛情假意的,每一字,每一句都透漏着真誠。
林欣怡拼命的搖了搖頭,努力的安慰着自己。
不會的,不會的。孫明川憐愛自己,不會讓自己痛苦的。然而所發生的一切,又告訴自己,孫明川確實這麼做了。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人接聽……”
林欣怡落寞的扔下手機,無人接聽。是啊,以後這個號碼便會無人了。
但見手機屏幕上赫然的寫着孫明川三個字。
生亦何歡,死有何懼。孫明川活着得不到的愛,讓他變得邪惡,在作惡多端之後,他又有什麼害怕的?無非也就是那一個槍子罷了。
“哼……”
林欣怡苦哼了一下。她的心被這些事折磨的痛苦不堪。她的出現儼然就是一個笑話。
心如死灰的林欣怡落寞的站了起來,在交代完警員之後,便走出了倉庫。
也許是在倉庫裡耽擱了太久,刺眼的陽光讓她睜不開雙眼,她用手擋了擋自己的臉頰。片刻,她適應了外面的陽光,便踏進了樹林深處,想要在叢林裡得到她心靈的救贖。
一路上,她沒有感覺到道路的崎嶇,沒有感覺到其他任何的事,彷彿周圍的一切都跟她沒有絲毫的關係,有的只是對過往無限的自責。
她痛哭着,歐季晨因爲自己,如今生死未卜,躺在醫院裡。孫明川因爲自己,多行不義,也沒了自己的生命。
“哼……”
林欣怡擡着頭,仰望着天空,哂笑着。自己也許從一出生就是個笑話,所以上天懲罰自己,讓自己的失聲;可能自己真是個笑話,所以給自己了這麼多的苦難。
“啊……老天那,你到底想怎麼樣,你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我。”
林欣怡不顧自己所處的環境,在這樹林裡瘋狂的喊叫着。而後,慢慢地做到地上,低聲的抽泣着。
“爲什麼,爲什麼。”
反覆的呢喃着。想着過往發生的一切,她不知道該怎樣去面對歐季晨,怎麼樣去面對自己的心?她怕在和歐季晨你儂我儂之時,就會出現孫明川那張猙獰扭曲的臉;她怕看着歐季晨就會想起孫明川,就能想起孫明川對自己所做的一切,包括跟自己說的甜言蜜語。
“不,我該怎麼辦?”
林欣怡無措的坐在那裡,她捨不得離開歐季晨,她想一輩子守候在他的身邊。可是,她不能。
林欣怡無力的靠在身後的樹上,空靈的眼睛透過枝椏,感受着微弱的陽光。
頃刻,微風襲來,吹落樹葉,飄絮般的樹葉,落在林欣怡張開的手上,酥酥癢癢的。林欣怡沒有扔掉它,只是呆呆的看着它。
“叮……”
手機鈴聲不斷地響起,林欣怡沒有拿起手機,依舊呆坐在那裡,看着手上的樹葉。
她知道此刻是隊長的電話,無非也就是關切的詢問她的情況,讓她凡事看開點的言語。她此刻,不想接任何人的電話,她甚至想讓自己徹底消失在一個世界裡。
風依舊的吹着,零星飄落的樹葉,落在林欣怡的身上,拍打着她。然而,渺小的身子,對於林欣怡來說,沒有任何的作用。
“你是讓我離開嗎?”
林欣怡長吁了一口氣,緊緊的攥了攥手裡的樹葉。
“也許這樣做,大家誰都不會再受到傷害吧。”
林欣怡呢喃着說。而後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任何事情、任何東西都該有它原本的歸屬,就像佛教裡常說的一樣,塵歸塵,土歸土。一切都應該恢復到原來的模樣,纔不會讓他們繼續受到苦痛。
“喂,我是林欣怡。”
安慰好自己的林欣怡狠狠地抽了抽鼻子,努力的剋制自己,不要任何人察覺她曾經哭泣過。
“嫂子,我是曉雨。剛聽隊長說你離開了倉庫,你現在在哪呢?”
電話那頭傳來徐曉雨急切的聲音。從歐季晨失蹤到獲救,徐曉雨也沒少操心。然而當她看到警察把重傷的歐季晨和死亡的孫明川送到醫院,卻不見林欣怡,擔心她發生了什麼意外,便不停地撥打着電話,把能聯繫的人都聯繫了個遍。若是林欣怡再不接電話,她很有可能就要借自己的關係,把南城翻個遍了。
“我……沒在哪。季晨怎麼樣了?”
遲疑了片刻的林欣怡回答着,她無法回答徐曉雨的問題,更無法面對徐曉雨。一直以來,她在努力着,撮合着自己和歐季晨;一直以來,她爲自己照顧着自己的寶貝兒子。徐曉雨是她和歐季晨的媒人,而她則讓歐季晨兩次三番的陷入困境,而這一次……
林欣怡不願意在想下去,她怕遍體鱗傷的歐季晨沒有那樣的好運。
“表哥進了ICU,具體情況還不知道。欣怡,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在哪?”
電話那頭,徐曉雨喋喋不休的詢問着。
“哦。”
林欣怡輕哦了一聲,便沒了聲音,任電話那頭徐曉雨不停地聒噪着。
“ICU。”
林欣怡的心猛然的咯噔一下,歐季晨果然傷的不輕。這兩個愛自己的男人,一死一重傷,原來接近自己的男人,都不會有太好的下場。
獨處的林欣怡胡思亂想着,自責着。
“也許離開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