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爬起牀來,找出旅行箱,整理了一些當季的衣服,然後,風風火火地出了門。
上地鐵,目標直奔濟南路。
花文軒不是一直希望她搬到他那裡去住嗎?她現在就找上門去!
到了花文軒家門口,她深吸了口氣,然後按響了門鈴。
門開了,花文軒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
“文軒!”她靦腆地笑了笑,知道自己有點厚顏無恥也認了。
花文軒看了看她,又看了一眼她腳邊的旅行箱,單手撐在門框上,既不說話,也沒有邀請她進去的架勢。
“文軒,是誰來了?”突然間,從房間裡面傳出來一個嬌滴滴的女聲,然後,一道熟悉的身影從屏風外繞了出來。
“心棠!”葉清歡驚訝地叫出聲來,她臉上有些訕訕的笑意,然後不好意思地對花文軒說道,“那你們聊吧,我先走了!”
“先別急着走啊!”花文軒回眸朝葉清歡親密一笑,隨即伸出手來扣了她手腕便往房間裡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你不是特地來說要借住處的嗎?我曹楊路那邊有個房子空着的,可以先借給你住住的。”
“真的嗎?”葉清歡隨即流露出歡喜的聲音,“你還真是狡免三窟啊!”
“我把地址和鑰匙都交給你,”沈心棠站在門口聽到一串嘩啦啦的響聲,應該是一串鑰匙相撞的聲音吧,接着是花文軒略帶俏皮的聲音,“告訴你一個秘密哦,其實你還不知道吧?那個房子的裝修還是你的設計方案呢。”
“啊?”葉清歡顯然也是大吃一驚,“我的設計?我怎麼不知道呢?”
“因爲當時是派我的助理去接洽的,我只是看效果圖和偶爾去現場查看的,”花文軒笑得如沐春風,“你在設計這一方面確實挺有天賦的,繼續努力吧,說不定你也能成爲一代大師呢。”
“文軒,謝謝你!”沈心棠聽到葉清歡充滿感激又略帶哽咽的聲音,“我真的沒想到,一向被我忽略掉的人,纔是最終給予我最多幫助的人,我不會忘記你的,只要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請一定告訴我,不管是什麼事,只要我力所能及的,我都會不遺餘力去做的!”
“不用這麼客氣的,反正那間房子空着也是空着的。”花文軒笑得甜蜜蜜的,“快點去吧,天色晚了,早點弄好休息!”
“嗯,那我……我先走了,回頭電話聯繫吧!”葉清歡似乎欲言又止,考慮到沈心棠還在門口,所以只得和花文軒告了辭,在玄關處換鞋準備離開。
花文軒也跟着出來,站在玄關處問沈心棠:“你有什麼事嗎?”
語氣平淡風波,就像點頭之交的普通人一樣。
葉清歡已經換好了鞋子,走到門口處,她朝沈心棠晃了晃手中的鑰匙,像是炫耀又像是報復般地說道:“我無路可去了,所以問文軒借個房子。啊,對了,麻煩你轉告一下小龍女,就說莊亦明那隻破鞋我不要了,她喜歡的話就撿回去吧!”
她挑眉、挑釁、然後故意重重地撞了一下沈心棠的肩膀,踩着七寸高跟鞋款款而去。
她不是和莊亦明和好了麼?陸白不是已經放手了不再滋事了嗎?爲什麼小龍女還在挑撥他們夫妻關係?還有,她剛纔的語氣和眼神,分明就是怨恨和憎惡,難道說,她已經知道這件事裡面有一部分是她的原因麼?
而花文軒借給她的那間房子,分明就是上次他說要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啊!
心裡又是一陣蓋過一陣的痛感沉沉襲來,她的眼中不由自主地模糊了起來。
有點頭暈,有點腳軟,她只得伸手扶住牆壁。
可惜她雙眼模糊,頭腦裡又混混沌沌的,忘了自己站在門口,她這樣抓了半天也只是抓到空氣而已,好不容易抓到一堵人牆,那人卻毫不留情地退了開去。
她這一抓成空,整個人不由自主往前撲了出去,卻又被一雙強有力的臂膀抓了回來,免了她撞在地上的難堪與尷尬。
看吧,他終究還是捨不得看她受傷的,她心裡自我安慰般地想道。
“就這樣說吧,有什麼事?借錢?借房?還鑽戒?”花文軒冰冷嘲笑的聲音卻無情地摧毀了她的心理建設。
“對不起,鑽戒,沒找到!”沈心棠胡亂用手背擦了擦眼淚,看着陌生而遙遠的花文軒,她除了心痛神傷,找不到別的形容詞來形容她此時的心情了。“不過,我可以不要鑽戒,真的,文軒,我們結婚吧,不要婚禮不要鑽戒什麼都不要,只要去民政局蓋章就可以的!你知道嗎?我這兩天心裡好難過,我真的不想失去你,文軒……”
雖然一再地告誡自己,要堅強些,不要讓他年輕,可是不知不覺間,她的眼淚就不爭氣地流了下來。vexp。
氣希南門。“阿棠,我最近真的很累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爲什麼會這麼累?”花文軒嘆着氣,訴苦般地說道,“這麼多年來,除了剛開始創業的時候很累很辛苦之外,還沒有什麼事讓我這麼累過,阿棠,假如這件事對我們來說都是痛苦的話,就這樣放手吧,好嗎?我已經不勝負荷了。”
“文軒,人心怎麼會變得這麼快?”沈心棠淚盈於睫,哽咽不能語,“前天晚上,你纔跟我海誓山盟,向我求婚,要和我永遠在一起,爲什麼眨眼之間,你就說放手這樣的話?當時,你到底是不是真心愛我的?”
“這句話,應該由我來問你纔對吧!”花文軒不無挖苦地說道,“你對我,到底有幾分真心?一個人,到底要有怎樣充沛的感情,才能既應付這個,又敷衍那個?”
“文軒!”淚水源源不斷地傾瀉而出,恣意爬了她滿臉,有些癢癢的。“我對你的心,你還要質疑嗎?我等了你十年!”
“不要總是拿這十年來噁心我好不好?”他輕蔑地看着她,“這十年是我讓你等的嗎?爲什麼要讓我變成負心薄倖的人?”
“文軒,我……”沈心棠抽泣得厲害,幾乎都沒辦法說出話來,隔了好一會兒,她才泣不成聲地說道,“我從來沒拿這十年說過事……”
“你沒說過,那爲什麼別人都知道!?”他的聲音顯得有些氣極敗壞,“葉清歡也是這麼說,你的室友鄧秋也是這麼說,凡是認識你的人都這麼說,好像就是我虧欠了你一樣!”
“文軒,我……我……”沈心棠抽泣得更厲害了,情緒也更激動,覺得喉嚨口被堵住一樣,好多話想要說,卻怎麼也發不出聲來,只梗得面紅脖子粗的。
“好了,行了,你回去吧,一會兒讓人看見還以爲我欺負你似的!”花文軒顯得有些不耐煩似的,不客氣地將她往外推去,“如果你覺得我還對你有所虧欠的話,開個價吧,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總不能人財兩空的是吧?好歹訛點分手費呀!”
“文……文軒!”沈心棠瞪大了眼,如骨鯁在喉般難受。
文軒,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讓人這麼難堪?怎麼可以肆意踐踏他人的自尊?怎麼可以如此羞辱別人的感情?
原來,所有的開始都是美好的,而所有的結束都是齷齪的!
昔日溫潤如玉謙謙君子的臉龐霎時變得醜陋無比,她的心裡像是被人狠狠凌遲過,再也找不到一處完整的地方。
沈心棠,死心吧,他是真的放棄你了!
“要我現在給你開支票嗎?”花文軒還在惡劣地追問道。
“啪”的一聲,沈心棠跳起腳來,狠狠給了他一耳光。
花文軒不以爲意地笑了笑,“真好,這一巴掌打得不錯,這下我們兩清了,我也不用付錢給你了。”
“請花總裁放心,我不會再來糾纏你了,你既然這麼討厭我,我又何必要來自取其辱呢?”沈心棠調整了一下情緒,胡亂地用手腕擦了擦眼淚,正好看到左手腕上的手錶,這是花文軒送她的,這款防狼手錶,真正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花文軒的態度180度大轉變,就是從她用這款表攻擊他開始的。
她按動表扣,將腕錶解了下來,然後遞給他。
“你送我的東西,我會全都還給你的。”心已經痛得不能再痛,似乎神經已經麻木,眼淚仍是不受控制地紛至沓來,她卻倔強地昂起下巴,不想表露她內心的脆弱,“我們家欠你的錢,我也會一點點還給你的。我這一生,從來沒有後悔過,可是,我現在真的後悔了,當初,我爲什麼會那麼傻?”
她遞出的手錶,花文軒並沒有伸手來接,然而,她手上卻已經鬆開了,於是“啪嗒”一聲,手錶墜落在地。
沈心棠雙眼模糊,根本看不清花文軒此時是什麼表情。
他臉色晦暗,強烈壓抑着內心的痛楚與掙扎,雙拳握緊,那般沉痛而無奈地看着她。
他真的很怕自己不受控制一把將她抱住,他真的很想將她攬在懷裡好好安慰,也想抓着她狠吻一番再發泄一番。可是,他知道,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