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我要談的這件事,唔,和花文軒也是有關係的。”她微微伸手朝不遠處的花文軒指了指,“我坐他的車去也行的!”
“哦,那好吧,你去坐他的車!”陸白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沈心棠正想歡呼一聲“老大萬歲”時,陸白卻驀地低下頭來,湊至她耳邊低語說道,“你去了,他會以爲你還對他餘情未了,你們還會沒完沒了地糾纏下去的!”
他的語聲中帶着邪佞的笑,從他嘴裡呼出的熱氣噴灑在她耳畔,又有花文軒站在旁邊注視着,她的耳朵根嗖地一聲染成了緋紅色。
她下意識地要逃開時,花文軒也早已忍不住地大踏步走了過來,抓起她的手臂就走。沈心棠還沒反應過來,她的另一隻手臂也被人捉住了。
我靠,你妹,又來?玩五馬分屍啊?!10kpd。
“你們又想幹嘛?”沈心棠看看這邊,又望望那邊,她覺得自己快要瘋了。“我到底哪裡惹你們了?”
“花文軒,你放開她!”陸白冷冷地開了口,語氣中帶着股不容抗拒的傲倨之氣。
“是你放開她纔對吧?”花文軒針鋒相對地還擊道,“你忘了你今天說過的話了嗎?既然你無心,又爲何抓着她不放?”
“好,我放手!”陸白脣角微揚,果然鬆開了手,沈心棠便被花文軒大力帶到那一邊去了。
“沈心棠,過來!”陸白朝她招了招手,並不是命令式的語氣,卻自有一投令人無法抗拒的力量。
沈心棠便極力掙扎着要從花文軒那裡逃開,她快速地低低地說道:“你把婚紗給我吧,我自己拿去還給小龍女就行了。”
“我說過吧?我要親自交還給她!”花文軒怒容滿面,強行將她塞進了車裡。
他替她綁好安全帶,關上車門,這才繞過車頭去往駕駛室。
沈心棠卻趁此機會解開了安全帶打開車門下了車。
“你幹什麼?”花文軒扶着車身,望着對面的女孩,又驚又氣。
“你……你等一下,我跟陸白說一聲!”沈心棠急匆匆地解釋了一下,然後小跑到陸白-面前,她還沒來得及說話,陸白長臂一伸,已經將她整個人帶攜進懷裡,一手攬住她的腰,將她順勢一帶,然後彎身、低頭,他的脣準確無誤地吻上了她的。
沈心棠只覺得腦袋裡轟地一聲,她的雙眼瞪得渾圓,她現在身子半傾在空中,着力點幾乎都在他一隻手臂上,只要他手一鬆,她便成功無疑地跌倒在地上。而她慌亂地伸出手來,本來是想要推開他,卻變成只能牢牢地抓住他。大老肩遠軒。
他滿意於她的反應,進而與她粘連得更緊。
等花文軒衝過來想要揮拳相向時,他已經放開她,輕輕巧巧將她拉起身來,抱緊她的身子,一個旋轉,避開了花文軒的攻擊。
而就在花文軒收勢回來,扭身準備發動第二波攻擊的時候,只聽“啪”的一聲,陸白臉上已經着着實實捱了一記。
是沈心棠敬奉的。
她正哼哧哼哧地喘着氣,對着陸白怒目相向,同時右手掌因爲過分用力而微微顫抖着。
“流、氓!”她憤憤地扔下這兩個字,掙脫開他仍扶在她腰上的手掌,悻悻地轉過身去,直奔花文軒的車子而去。
花文軒本待衝上前再給他補上一拳的,但他又對沈心棠放心不下,於是只得暫時丟開陸白,大步流星地朝沈心棠追了上去。
點火,掛檔,車尾噴出一陣煙霧,接着瞬間駛離而去。
陸白愣愣地立在當地,伸手輕撫了撫自己的臉頰。
這是他平生第二次被女人打。
第一次,在酒吧裡,他藉着酒勁,對暗戀自己兄長的徐珊用強,被她打了。
第二次,他當着沈心棠前男友的面吻了她,也被她打了。
如果說,當初他是嫉恨哥哥太出色而淹沒了他的光彩,他急於想要證明自己一定比哥哥強,所以霸道地想要佔有徐珊,以此來掩蓋自己自卑的心理。
那麼現在呢?幾年過去了,他的心智成熟了不少,在部隊中的歷練早已將他鍛造成一名鐵血英武的男人,他難道還是執着於要與人一分高下?
可是爲什麼,在剛纔,他就是那麼迫不及待地想要證明,沈心棠是屬於他的。
他一定是瘋了吧?
他遙望着奧迪的身影逐漸隱去,臉上露出自嘲而苦澀的笑意。
這一巴掌打得好啊!
他是該清醒清醒了!
陸白,你是犯賤麼?你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怎麼就只把眼睛釘在沈心棠身上了呢?
可笑之極!
沈心棠坐在副駕駛座上,一開始是氣乎乎意難平的模樣,等情緒平復一些後,她則扭頭看向窗外,不想讓花文軒看到她的臉。
車子上了高架,花文軒又不能把車停下來,他只能試圖找她說話。
“阿棠!”他輕聲喚她。
“幹嘛?”她轉過頭來,神情木然。
他想安慰她,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其實她現在的心境,他真還有點拿捏不定。
剛纔陸白強吻於她,她甩手就給了對方一耳光。她是因爲覺得羞憤嗎?還是因爲他在場,而陸白故意輕薄她,讓她難堪?又或者是女人的故作矜持,欲迎還拒?
他要怎麼安慰她呢?讓她不要在意?可是明明他自己卻在意得要死!
“對不起……”他低聲的,自責中夾雜着痛苦,幽幽地說道。
雖然她不知道他突然說對不起爲哪般,但都沒來由地抽中了她的心臟,讓她疼痛得說不出話來。
即使同乘在一輛車裡,明明是咫尺間的距離,他們彼此卻覺得對方已經變得那麼遙不可及。
他們,就這樣,再一次的,最終錯過嗎?
沈心棠覺得眼睛有些發酸,重新掉轉目光看向窗外。
車子隨着車流,左轉、右拐,上升、下降,半小時後,終於抵達了小龍女所在的小區。
到了小龍女家門口,沈心棠深呼吸了好幾次,才戰戰兢兢按響了她家的門鈴。
小龍女開了門,沈心棠走在前面,花文軒拎着袋子隨之走了進去。
“小龍女,我把婚紗帶來了……”沈心棠陪着笑,將花文軒手中的袋子接了過來。
“他是誰?”小龍女這才發現突然多了一個人,眼神冰冷,手中握着貌似正在練習的飛鏢脫手而出,“嗖”一聲直射花文軒而去。
花文軒見飛鏢筆直射來,他連忙伸手一推,將前面的沈心棠往安全地帶推了過去,隨即身子立即來了個大翻轉,一個跟斗下去,那隻飛鏢正好從他成“y”字型的雙腿空檔處飛了出去,“叮”一聲釘在了門板上。
“還有兩下子啊?”小龍女微微吃了一驚,緊接着轉身雙從几上抓了一把飛鏢,只等花文軒立定身形,她便刷刷刷如天女散花一般一支接一支將手中的飛鏢通通朝花文軒射-了過去。
花文軒左閃右避,或是飛身將眼前的飛鏢踢開,避無可避時,只好順手抄出手機當武器,一一將飛鏢盡數擋格落地。只聽得“啪”“啪”之聲不絕於耳,只是轉瞬之間,花文軒周身左右,橫七豎八地躺滿了顏色各異的飛鏢。
花文軒露了這麼一手,反倒讓小龍女另眼相看了。
她本來是想給他一個下馬威的,見沒能震懾住他,她便也無甚話說,只靜靜地在客廳沙發裡坐了,不冷不熱地看向縮在角落處的沈心棠:“不是婚紗帶來了嗎?還不過來?!”
“啊,是!”沈心棠連忙拎了袋子走上前,客客氣氣地將袋子遞給了她。
小龍女也不叫他們坐,只顧着將婚紗從袋子裡取了出來,鋪展開來,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細察看過,然後擡眼看向他們,淡淡地問道:“這婚紗,沒人穿過吧?”
“沒有!”花文軒想也不想地搶着回答道。
“那就好!”小龍女點點頭,站起身來,拎着婚紗便往工作室走去,“你們可以回去了!”
“請等一下!”花文軒上前兩步攔住她,“我還有話想和龍姑娘談談!”
除了稱呼她小龍女外,她也喜歡別人稱呼她龍姑娘,千萬別叫龍小姐,那是大忌諱。
“我和你們這些臭男人有什麼可談的!”她出言諷刺道,“我連多看你一眼都覺得是在褻瀆我的眼睛!”
這話也太傷人了,這讓閱人無數的花文軒也不由得愣了一愣。
“龍姑娘說的是,男人當然是臭的,只聽說過‘聞香識女人’,就沒聽說過聞香識男人的,可見男人必然是臭的!”花文軒很快就調適過來,各種應對方式信手拈來。“至於說到褻瀆尊眼,這也是可以理解的。魏晉阮籍也常會有覺得褻瀆眼睛之時,所以對喜歡的人都是給以青眼,對討厭的人都給以白眼。只有品性高潔性格直率之人,纔會真情流露,毫不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
小龍女如面癱一般的臉上稍微有了動容之色,死寂般的雙眸中也頓現一抹活色。
花文軒的表情那般真誠,看她的目光中充滿了敬仰之色,沒有一般世俗之人那樣的貪戀與浮欲,這讓她心裡初時的那種排斥與反感消除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