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不壽

情深不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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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黎明總是來得比較晚,蘇芩拿出鑰匙,打開大門,直奔臥室。

輕輕推開門,卻被裡面的景象嚇得一個趔竊,柔軟的大牀上,莫靖遠和晶晶相擁而眠,兩人的髮絲纏繞在一起,顯得格外的纏綿悱惻。

開門的聲音驚動了睡夢中的兩人,莫靖遠睜開眼睛,看到蘇芩也是一驚:“你怎麼回來了?”

“我怎麼回來了?”蘇芩氣極反笑,“我要是不回來,你打算瞞着我一輩子?”

隨後趕來的沈妙看到這情形也懵了,“這是怎麼回事?”

莫靖遠撐起身子坐起來,自顧拿旁邊的衣服穿上,“出去說吧。”

“莫靖遠你混蛋!”蘇芩氣得一把扯下莫靖遠正在穿的衣服,他怎麼可以這麼冷靜?怎麼可以這般若無其事?

莫靖遠停下手中的動作,好笑地看着蘇芩:“我都把你送走了,你偏偏要回來,蘇芩,你還真是傻啊!”

“你什麼意思?”

“意思你還不明白嗎?你以爲我真的愛你?要不是你肚子裡面有我的孩子,你以爲你還能頂着莫氏總裁夫人的名號招搖過市?”

“莫總,你開玩笑的吧?”沈妙忍不住插嘴道。

莫靖遠凌厲的眼神掃過沈妙,“你看我像開玩笑嗎?”

“還是讓我來說吧。”一直沒說話的晶晶突然開口道:“我和阿遠從小就在一起,我們之間的感情,不是你們所能理解的。就算分開了七年,但是再次相見還是互相愛着對方,所以就在一起了。”

晶晶笑得得意,轉向蘇芩道:“抱歉,不是我要搶你的老公,他本來就是我的。”

蘇芩很平靜,沒有預想中的大吵大鬧,她聽完晶晶的話,只是淡淡說道:“我明白了,本來我和莫靖遠就是臨時搭夥過日子,現在這社會,哪來什麼純潔的愛情,既然你們已經在一起了,那就離婚吧。”

“不行。”莫靖遠意料之外的拒絕,“孩子生下來以後再離。”

“孩子是我的,與你無關,你若喜歡孩子,可以和你的晶晶小姐生十個八個都可以。我會盡早擬好離婚協議書,再見。”

“蘇姐,蘇姐,你等等我!”沈妙狠狠地瞪了面前的這對狗男女一眼,轉身去追蘇芩。

好冷,好冷。

到底是身冷,還是心冷?

在這新年的第一天,她失去了莫靖遠,本是預料之中,本是遲早都要分開的,可是爲何,心會那麼的痛?

“唔……”蘇芩扶着牆頭,喉頭一甜,一口鮮血染紅了腳邊的白雪。

“蘇姐,你沒事吧?”沈妙驚恐地看着蘇芩脣上的鮮紅,擔憂地問道。

“沒事……”蘇芩擺擺手,繼續往前走,剛走沒兩步,突然眼前一黑,身子一軟,就沒了知覺。

還是慈濟醫院,蘇芩幽幽醒來,毫無意外地看到張嫂和沈妙的臉。

沒事,一切不會不同,蘇芩牽動嘴角,努力綻開一個笑容。

“夫人,你可嚇死我了!”張嫂的眼框紅紅的,很明顯的哭過。

蘇芩心裡突然內疚,她居然讓張嫂這麼大年紀了還得爲她操心,不過是失戀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姐醒來沒有?”蘇芩問道。

張嫂嘆口氣,“蘇小姐已經……已經……夫人,您千萬別激動,生死各有命,強求不來的。”

“我知道。”蘇芩平靜說道,“張嫂,我餓了,去弄點東西給我吃,我養好身體,還要參加姐姐的葬禮。”

“好好。”見蘇芩並沒有過激的現象,張嫂這才轉身走出病房,去給蘇芩弄吃的。

“沈妙,你說我是不是好沒用?”

“蘇姐,你別這樣,你要是心裡不痛快,哪怕哭一場也好啊!”

“不,我不哭,爲什麼要哭呢?”

張嫂買來一碗清粥,蘇芩咕嚕嚕地喝得一滴不剩,身體恢復了一些體力,她這才問道:“姐夫和伯父伯母怎麼樣了?”

張嫂拿來紙巾替蘇芩插嘴,一邊說道:“何姑爺的情緒不是很好,何先生和何夫人倒沒怎麼傷心,只是有些遺憾倒是難免的。”

蘇芩知道何父何母並不待見蘇林靜,只是難免替姐姐感到委屈,姐姐爲那個家庭如此付出,拼死爲他們家留下血脈,卻換不來他們哪怕一點的傷心和不捨,人爲什麼可以如此無情?

“我可以看看姐姐的孩子嗎?”

“當然。”張嫂點頭道:“我這就去抱來。”

嬰兒的小臉長開了許多,正閉着眼睛呼呼大睡,只是因爲未足月,瘦弱了許多,張嫂嘆道:“可憐的孩子,醫生說,她的心臟並沒有發育完全,所以只能留在溫室裡,就算養大了,身體機能也不能像普通人那樣。”

“姐姐的孩子,我會照顧好的。”蘇芩抱着小嬰兒,堅定地說道。上地裡推象。

張嫂從蘇芩的懷裡抱過嬰兒,對她說道:“孩子不能離開溫室太久,夫人再休息一下,明日還有得忙的。”

蘇芩順從地點點頭,縮回牀上,蓋上被子,閉着眼睛卻再也無法入睡。

張嫂的腳步聲慢慢在門外消失,蘇芩睜開眼,見沈妙還坐在牀邊,直直地打量着自己。

“怎麼了?”

沈妙搖搖頭道:“沒什麼,蘇姐放心睡吧!”

蘇芩笑了一下,道:“你這樣看着我,我怎麼睡?”

“蘇姐。”沈妙搓着手,略微有些侷促,“有件事,我不知道當不當說。”

“想說你就說,不想說就別勉強自己。”

“你昏迷的時候,上官公子來看過你。”

上官公子?上官誠?

說起來,他們也好久沒聯繫過了,蘇芩不以爲意道:“來了便來了,我的事,遲早會被他知道。”

沈妙瞟蘇芩一眼,低聲呢喃道:“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淡定?”

嘆了一口氣,沈妙難得的憂鬱起來,“莫氏和江林近段時間一直爭鋒相對,誰也沒在對方手中討到好處。我看得出那個上官公子十分在意你,看到你毫無血色躺在病牀上的樣子,臉色差得想殺人,還握着你的手發誓要給你報仇。他是副市長的獨子,背後的勢力自不用說,如果他也參與進來,莫氏豈不危險?”

蘇芩微微一怔,隨即笑道:“你和我分析這些做什麼,莫氏又不是我的,是死是活與我何干?”

“可是?”沈妙臉一紅,難得的說不出話來。

蘇芩看着沈妙的臉色,恍然大悟道:“哦,你是怕牽扯進楊科吧?”12ifl。

沈妙的臉已經紅到了脖子根上,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窘迫得像個遭到調戲的小媳婦。

“沈妙。”蘇芩的語氣裡帶了一絲嘆息,“既然已分手,何必再念念不忘?”

“因爲,愛一個人本來就是一件吃虧的事情啊!”15424717

是嗎?是這樣嗎?蘇芩陷入了沉思,如果愛一個人就註定着吃虧,那麼世上爲何還有那麼多的癡男怨女甘願跳入愛河?

蘇芩不願多想,也許從小經歷的這些事情,讓她的心臟和復原能力比別人要強悍一些,和莫靖遠的事,傷心則傷心,她卻能讓自己很快的恢復原狀。

或許是因爲常年生活在絕望之下,又或許,她的期望本沒有自己所想的那麼大。

無眠的夜晚過後,黎明總是如期而至,蘇林靜的葬禮非常的簡便,也對,她除了蘇芩以外,根本就沒有別的親人,何家的人,又何必去奢望。

姐夫何銳已經接受了事實,雖然還是萎靡不振,卻比昨天精神了許多。蘇芩以前向來不喜歡這個病殃殃的姐夫,如今卻不得不感謝他,感謝他是何家唯一一個懂得姐姐的好的人。

葬禮結束以後,何銳將蘇芩拉到一旁,“小芩,我思來想去,覺得你姐姐的死有些蹊蹺。”

蘇芩心裡咯噔一聲,一種不祥的感覺涌上心頭,“怎麼說?”

何銳捂着胸口咳嗽了半天,纔開口道:“當時我們正在吃年夜飯,突然有人敲門,你姐姐就去開門,沒想到剛打開門就踢到了門檻,摔了一跤,當時我急着救人,並沒有多想,如今想來,確實蹊蹺。”何銳看着蘇芩,面上帶了些微的嚴肅:“有人敲門,卻不見其人。”

蘇芩臉色變了變,只覺得心就要跳到嗓子眼,她張開乾澀的嘴脣失聲問道:“難道是有人蓄意謀害?”

何銳眯了眯眼睛,肯定地點點頭。

蘇芩只覺得天旋地轉,何銳曾經是刑警大隊的隊長,破過好幾個大案,對犯罪的直覺不會出錯,那麼,到底是誰要害姐姐?他和姐姐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值得向一個孕婦出手?

“姐夫,姐姐死得冤枉,咱們一定要報警!”蘇芩紅着眼睛,語氣裡是從未有過的狠厲。

何銳卻輕輕搖了搖頭道:“兇手能到人家門口來行兇,一定是有所倚仗,貿然報警只會打草驚蛇。”

“那怎麼辦?難道姐姐就白白送命麼?”蘇芩急道。

“這裡不適合說話。”何銳看了看四周,果然有幾個人已經被他們這邊的聲音吸引了,他壓低聲音對蘇芩說道:“我在刑警大隊有幾個關係不錯的舊部,我拜託他們私下幫我查一下。小芩,你要相信我,我會爲林靜討回公道的。”

蘇芩愣愣地看着何銳的背影,雖有些病態的佝僂,但卻格外的ying侹,她一直把他當成一個病秧子,卻原來,他也是一個頂天立地的警察。

姐姐,我終於相信了,你沒有選錯人。

回到醫院看小侄女,何銳說:“小芩,你給孩子娶個名字吧,你姐姐在世的時候,也是希望名字由你來取。”

蘇芩明白姐姐的意思,畢竟這孩子……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勞”,當即也沒有推辭,給孩子取名叫何竹,因爲姐姐最喜歡翠綠的竹子。

可是姐姐,漂亮的竹林裡面,也許也隱藏着至毒的竹葉青,它們的毒液,是奪取人命的利劍。

時隔半年,蘇芩重新回到了她的小公寓,車庫裡,便宜的代步車已經起了一層厚厚的灰,車翼處被劃掉了幾處漆,像個被主人拋棄的寵物般,顯得格外的悽楚可憐。

看,其實人和物品,和貓狗是一樣的,失去了憐惜和保養,遲早會不復原樣。 шшш◆ tt kan◆ ¢〇

“張嫂,沈妙,你們暫時都住在我家裡吧,等這邊的事情一結束,我們就搬離這座城市。”蘇芩打開房門,對兩人說道。

房子是兩室一廳的房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沈妙讓蘇芩和張嫂各睡一間,自己執意睡沙發,蘇芩拗不過她,想着自己懷孕,張嫂年老,只有沈妙算個健康人,也就默許了這樣的安排。

收拾好房間,隨意煮了點東西吃,蘇芩打開很久沒碰過的電腦,噼裡啪啦地開始打字。

“蘇姐,你在幹嘛呢?”沈妙推開門,鑽進來一個小腦袋。

蘇芩也不看沈妙,一邊打字一邊說道:“打離婚協議書。”

沈妙走進來,在蘇芩旁邊坐下,“你真的捨得啊?”

蘇芩哈哈一笑地說:“有什麼捨不得的,想必你早就知道了,我和他一開始的關係。”

“蘇姐。”沈妙認真道:“我覺得你太隨遇而安了,一點都不爲自己爭取。那個叫什麼晶晶還是亮亮的女人,不管她以前和莫總是什麼關係,現在你纔是莫總名正言順受法律認可和保護的妻子,憑什麼要你退出?你要拿出正室的範兒來,勇敢地擊退小三!”

“可是,我有潔癖啊!”蘇芩停下手裡的動作,緩緩說道:“她要,就讓給她吧,我不習慣用別人用過的東西。”

沈妙的表情非常的恨鐵不成鋼,“人不是東西,不能明碼實價也不能我的就是我的你的就是你的!蘇芩,我真的很懷疑你的eq指數啊!”

“大概吧……”蘇芩接口道:“我就是這樣一個人。你說過,愛一個人本就是一件吃虧的事情,或許就是因爲我是一個不肯吃虧的人,不懂得忍讓,包容,原諒和退步,我聽過一個詞叫情深不壽,我永遠沒有那麼多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