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換成旁人在場,鐵定會嚇得六神無主。好在杜塵靳這廝心理素質強大,面對尹寒川渾身噴發出來的滔天怒氣,只是微微皺了皺俊眉,很快就適應下來:“你發哪門子的神經?”
尹寒川沉着臉,舉起手機朝杜塵靳搖了搖:“現在不在服務區。”
這是什麼意思?杜塵靳立即饒有興致地探過頭來,定睛一看,果然根據導航定位系統顯示,上官菱婉的手機此刻確實不在常用的服務區。
客廳裡一陣靜默,氣氛幾乎令人窒息。
杜塵靳摸着下巴開始琢磨起來,驀地眼神一亮,叫道:“她揹着你出國了!”
然而即刻遭到尹寒川的否決:“中午我就給她打過電話。”
當時衛星定位系統顯示,上官菱婉就在津市大學。
“你準備怎麼辦?趕着當場抓姦?”杜塵靳這廝竟然火上澆油,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德性。
尹寒川已經從慵懶的獅子狀態徹底變爲爆發的火山,在客廳裡來回踱步,神情中佈滿濃烈的焦躁與不安,上官菱婉是那種潔身自愛的女孩,不可能跑到荒郊野外去跟野男人廝混!
“好了,你給我冷靜點。”杜塵靳從酒櫃裡取出珍藏的頂尖藍牌威士忌,給尹老大滿了一杯,男人在情緒暴動的時候,喝酒是最佳的解壓方式。
“不就是清粥小菜一碟?我就不信,這天底下難道就沒有第二個上官菱婉?”
杜塵靳給自己也倒了半杯,慢悠悠地呷了一口,就見尹寒川驟然在陽臺門口止步。
“是,再沒有第二個上官菱婉!”
“咳咳——”杜塵靳一口烈酒卡在喉嚨裡,實在是嗆得厲害,差點沒飆出眼淚。
等杜塵靳好不容易緩過氣來,擡頭望去,就見尹寒川逆着光站在客廳通往陽臺的窗口,午後金燦燦的陽光勾勒出俊美無儔的輪廓,明明是一雙深沉銳利的鳳眸,平時看起來就叫人心底發怵,此時卻有一抹輕柔無比的愛意一閃而逝。
不消說,肯定是在惦記着那個清靈嫵媚卻又經常不按常理出牌的上官菱婉。
“你……”杜塵靳想問什麼,卻終究偃旗息鼓。
柔情只是一瞬間,尹寒川再次恢復暴躁的模樣,原地踱步又懊惱地抓了抓頭髮:“該死的!”
這時杜塵靳想起一句詩,只緣身在此山中。或許該是他出馬的時機了。
“稍安勿躁。”杜塵靳將精緻的酒杯遞給尹寒川,好整以暇地笑道:“津市其實有一塊區域,恰好就屬於服務區之外。我知道在哪裡。”
尹寒川可不是傻子,驀地反應過來,立即揪住杜塵靳的衣領大聲咆哮道:“你不早說!”
杜塵靳被獅子吼震得耳朵發疼,急忙退後三步,訕訕笑道:“是你自己被感情迷惑住,完全沒有老大往日裡的威風!怪得了誰?”
老大終究還是老大,尹寒川迅速冷靜下來,確實是這樣,似乎一旦遇到上官菱婉的事,他就有點失控?
烈酒入喉,將心頭莫名的煩躁感勉強壓制下去。尹寒川自小生活在京都,對津市的瞭解程度比不上杜塵靳。不過他憑着獅子一般的嗅覺,問道:“是不是灰色區?”
杜塵靳頗爲遺憾地點點頭:“就在津市南郊,方圓三裡的覆蓋範圍。”
那還等什麼?灰色區其實就是津市的特殊地帶,並不是這種衛星定位系統搜尋不到,而是信號傳達到那邊會遭受特殊的強大幹擾,但是強權部門對此一直保持睜隻眼閉隻眼的態度。
尹寒川飛快地衝出別墅,不顧身後杜塵靳的勸阻,就決定自己前去灰色區一探究竟。
就像杜塵靳說的,位於津市南郊的這塊灰色區域僅僅只有方圓三裡的覆蓋範圍。而知曉內情的人其實寥寥可數。其中就包括這位青龍幫老大司溟。
吃完飯,司溟又帶着上官菱婉在附近的曠野地裡閒逛。上官菱婉一邊故作馴服地跟隨他的腳步,一邊暗暗揣度,他準備將自己帶去哪裡,要做什麼?
幸好很快就有了答案。司溟大概只是考察一下她的耐心限度。見上官菱婉在他面前始終從容不迫舉止優雅妥帖,便漸漸消去疑心。
“走吧,我帶你去見一個人。”司溟故作神秘地說道。
上官菱婉聽到這裡,頓時心絃繃緊,生怕自己見到什麼黑暗的怪物。她當然有自知之明,對方不可能將自己置於特別重要的地位。或許是需要她的幫助?
忐忑不安地進入廢棄工廠園區,放眼望去,曠野裡一片死寂。十幾個青龍幫的屬下在四處嚴密巡守,腳步放得極輕,個個肅整凶煞。幾乎沒有發出半點響動。顯然是訓練有素的,上官菱婉見到這副陣勢,心底涌出更多的迷惘。
“來了嗎?”司溟打開一扇鐵門,刀疤男迎面跑過來,也是輕手輕腳的。
“老大,還有五分鐘。”刀疤男的模樣透着一絲精悍,似乎並不如何諂媚。
“這小子,真是!唉,拿他沒辦法!”司溟不知想到什麼,一向嚴峻的表情中掠過一絲清清淡淡的笑意。
上官菱婉瞧在眼裡,不由得暗暗吃驚。這樣的鐵漢柔情又是爲哪般?能夠讓男人折服的,無非就是心愛的美人或者有血緣關係的親人。她心中登時有了計較。
索性只剩下五分鐘的等待。上官菱婉變得愈發從容,就主動揀了一張椅子。司溟以爲她走得有些累了,想坐下歇息。未料,她竟然將椅子送到他跟前。
“大叔,我不是奧特曼。”
司溟原本還以爲她想討好自己,心底隱約冒出一絲失望。不過送來的椅子不坐白不坐,他就勢坐下,立刻就聽到這句話:不是奧特曼。
“你當然不是!”司溟不禁啞然失笑。這女孩子果然有點古靈精怪。
“所以……”上官菱婉故意拖長語調,嬌軟的嗓音像棉花糖一般,“我不負責給你打怪獸。”
司溟愣了三秒鐘,才驀地反應過來,忍不住朗聲大笑道:“好!好!”
這時鐵門外面陡然響起一個清朗如白雪壓枝的叫聲:“誰說我是怪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