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桐剛從新生兒監護士看完夏夏,她回病房時,遇到一個平時在醫院和她聊得較來的護士。
“夏小姐,你去看你先生帶來的那個傷者了吧?”
“啊?”夏雨桐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我先前看到你先生抱着一個受了傷的女人來過醫院,你不知道嗎?”
夏雨桐秀眉緊皺起來,逸天他來過,還抱着一個受了傷的女人,她怎麼一點也不知情?
“那個受傷的女人在哪裡?”夏雨桐急急地問,難道是他在開車時,撞到了別人了嗎?
“在五樓的508病房。”
夏雨桐一溜煙的朝五樓跑去,她氣喘吁吁的站在門口,正準備敲門時,突然聽到裡面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慢點吃。”
是逸天的聲音。
她的心臟,驀地緊縮。
她準備敲門的手,不知該使力,還是該縮回來。
“冷總,謝謝你,你要不要吃,很好吃呢!”柔柔的聲音,似乎花瓣上滾着的露珠,聽到這聲音,夏雨桐如座雕塑般愣在原地。
她腦海裡嗡的一聲,如炮竹般炸開了,五彩繽紛中,她眼前一片空茫。
受傷的女人,是單夢?
夏雨桐掏出手機,她撥打冷逸天的電話,她聽到裡面的手機傳來震動聲,可是他一直沒有接起。
“單夢,我先接個電話。”冷逸天看着左肩胛上夾了小板,不能動彈的單夢,擱下粥。他掏出手機,看到夏雨桐的來電,嘴角浮現出溫柔的笑意,剛準備接電話時,單夢突然哎呀的尖叫了一聲。
他趕緊放下電話,問道,“怎麼了?”
“肩胛上有點抽痛,我沒事,冷總你趕緊接電話吧,等下雨桐要着急了。”
“沒事,我去叫醫生幫你過來看看。”
夏雨桐聽到他起身的腳步聲,立即跑往安全樓梯。
她一口氣的跑回自己病房。
將自己拋進沙發裡,她氣喘喘喘,心臟跳動的似乎要跳出來了一樣。
她不想胡思亂想,可是,剛剛他們的對話,就如同一根尖銳的長刺,一寸一寸的深入她的胸口,直戳她心臟。
單夢受傷了,他過來親自照顧。
單夢一聲呼痛,他就可以不接她電話。
難怪下班後說有事情,原來就是爲了照顧單夢,不過他膽子還真是大,居然敢將單夢和她弄到同一間醫院!
夏雨桐也知道,自己不該胡思亂想,應該信任他的。
可那個女人是單夢,她最介意,最討厭的人之一。
雖然和逸天經歷過許多事情,也明白了幸福的真諦,可是她對這段婚姻,是心存不安與惶然的,畢竟當初他們結婚,只是一場協議。
現在他們倆個手上連枚戒指都沒有,所以,她害怕,不安。
在沙發上坐了很久,久到她全身都發麻時,她才緩緩起身,朝病房門外看了看,還是沒有看到她的人。
梳洗衣,她心思繁雜的躺在牀上。
對於他們的將來,她突然迷茫了,她知道自己不該這樣患得患失,應該相信彼此,道理她都懂,可就是做不到,她會想,他現在在單夢病房裡幹些什麼,會不會被她柔弱的樣子迷惑……
就在她頭昏腦脹時,病房門突然被人打開。
幽暗的壁燈下,他看到冷逸天提着一個保溫杯走了進來。
他脫掉外套,輕手輕腳的來到她身邊。
“雨桐,睡了嗎?我跟你買了週記的小籠包,要不要起來吃?”他輕輕拍了她的小臉。
夏雨桐緊閉着雙眼,她此時此刻,一點也不想面對他,她需要好好沉靜一下,重新思考二個人的婚姻。
冷逸天見她睡得熟,將保溫盒放到桌子上,寫了張便籤條貼在牀頭櫃上,他便起身離開了。
聽到門被闔上的聲音,夏雨桐倏地睜開雙眼。
她拿過便籤條:【看你睡得很熟,不忍心擾醒,今晚我回湖苑別墅了,明天下班再來看你和夏夏。】
她冷着眼,將紙條撕成粉碎。
冷逸天在等電梯時,遇到了和夏雨桐關係較好的小護士,“冷先生,這麼晚了你還要回去啊?”
“嗯,她睡着了,我不想擾醒她。”
護士疑惑的咦了一聲,“冷先生難道剛剛纔過來?”
冷逸天點了下頭。
“夏小姐先前去五樓看望你送過來的傷者,你沒有看到夏小姐嗎?”
護士話音剛落,冷逸天眼神便沉了下來,他迅速轉身,快速朝夏雨桐的病房跑去。
夏雨桐正將保溫杯裡的小籠包倒進垃圾筒,聽到門鎖轉動的聲音,她連忙朝門口望去,見到冷逸天,她手中的保溫杯,‘砰’的一聲,掉落到了地上,滾了幾圈後,停在了冷逸天的腳邊。
夏雨桐面色一陣青一陣紫,她有種做賊被人當場抓包的難堪感,轉念想到是他做錯了事,她憑什麼要一副做錯事的樣子?
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後,她面無表情的回到牀上。
“護士說你去過五樓。”他說的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夏雨桐抿了抿脣,她說,“是,我去過,不可以嗎?”她突然將自己變成了一隻刺蝟,一隻保護她自己不受傷害的刺蝟。
冷逸天走到她跟前,漆黑的眼眸晦暗不明,他定定的看了她好一會兒,才嘆息着說,“就爲這事生我氣了?還將我跟你買的小籠包全部倒進垃圾筒?在倒的時候,有沒有在心裡罵我?”
夏雨桐撇了下嘴巴,她真懷疑,他是她身體裡的蛔蟲。
“不給我解釋,就直接跟我定罪?”他捧起她氣鼓鼓的小臉,黑眸裡隱隱閃爍着笑意,她惱怒的拍打他的手,“放開!”
冷逸天將工地上單夢替他擋磚的事說了出來,“她左肩骨那裡骨折了,需要住院幾天,她幫了我,我不可能放着她不管不顧,就跟她買了吃的,我知道你不喜歡她,她今天爲我擋磚後,我在送她來醫院時也想過,等她好了之後讓她離職。”他深深的看着她,“雨桐,我現在生命中最重要的就是你和夏夏,我不想任何人來破壞到我們的幸福。”
“那麼,你是知道單夢她對你有意思了?”
“她承認了。”
“她還真是癡情,你難道就不被她的所作所爲感動?用身體替你擋磚頭,還真是讓人動容!”
冷逸天鬆開她,劍眉微微皺了下,“雨桐,你能不用這種陰陽怪氣的口吻說話嗎?我說過,不會和她有什麼,你爲什麼就不肯信任我?”
夏雨桐見他動怒,她心裡的火氣,也瞬間蹭了起來,“你叫我怎麼信任你?當時單夢來公司面試時,我就說過不要讓她進來,可是你卻一意孤行,你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冷逸天,你想想,自從我認識你以來,你身邊的桃花斷過沒有?林舒,思雅,倪青青,現在還有一個單夢,現在除了單夢外,你哪個女人沒有碰過?這樣的你,怎麼能讓我信任?”其實她心裡不是這樣想的,可是話從嘴裡出來後,就完全變了個韻味。
冷逸天臉色猛變,他沒想到,時至如今,他在她心中還是如此的不堪。
“夏雨桐,這就是你心底最真實的話吧?你從頭至尾,就沒有相信過我!”他神情,如同一頭困獸。
她不敢看他,可是想到他先前爲了單夢,不接她電話,也不給她一個解釋,她就繼續說着違背心意的話,“是,你就是個種馬男人,反正只要有女人靠近你,你就會和她們搞在一起!你每次嘴上說得好聽,可是壓根就受不住一絲誘人。”
“既然我這麼不堪,你爲什麼還要愛上我?”
“我是瞎了雙眼,我的清白被你破壞,還有了你的孩子,我是迫不得已!”
“也就是說,從頭至尾,都是因爲我在逼迫,所以纔會和我在一起?”
“是!”
冷逸天站起身,他眼眶微紅的點點頭,“夏雨桐,你有種,好,很好!”
看着他快速離開的身影,她隱忍已久的淚水,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