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上藥粉,換上紗布,爲他重新穿上外套,若墨的視線依舊放在他的傷口之處,他無法忘記冷奕宸爺被擡回來的那一刻,他的心都彷彿失去了跳動的力量,那顆子彈距離傷口不過一毫米的距離,冷奕宸爺若不是得到了上天的眷戀,恐怕他們早就陰陽兩隔了:“少爺,您,這是何必呢?”
冷奕宸按了按肩頭,以此來緩解傷口的疼痛,聽着若墨的話嘴角似笑非笑,何必呢?的確,這一次冷奕宸會受傷,絕大多數是因爲自作自受找自虐。
黎昕失蹤的五年裡冷奕宸過的並不好,他夜夜笙歌流連於夜店,表面上縱情聲色私底下的苦卻只有他自己一個人清楚,用酒精和美色來掩蓋對她的相思之苦。
冷奕宸始終相信終有一日會找到黎昕,可是一如復一日,一日何其多,隨着一年又一年過去了,憑藉他冷奕宸爺和冷帝國的力量卻始終得不到她的下落,雖然這過程之中有許多消息,可是每一次都以失望告終。
他知道一定是黎昕刻意在躲着他,否則不會如此的艱難,漸漸的他的心也就死了,一個月前陸軍司令部直接對孤狼特種大隊下達了命令,一次遠赴國境殲滅一羣有組織犯罪的越境毒販,他們手握重型武器,而且經過軍隊化的武裝訓練,看似簡單卻實則危機重重。
冷奕宸雖然是孤狼特種大隊大隊長,可同時也是陸軍司令部第一集團軍少將總參謀,所以不必凡事親力親爲,他只需要部署一個詳細的作戰計劃,將指揮權全權交託給副隊長野狼,可這一次冷奕宸卻改變了常規,要求親自參與作戰,並且在戰鬥中首當其衝,那風風火火的樣子似乎是不要命了。
冷奕宸自問當子彈迎面射過來的一剎那,準確的來說他是有時間閃躲開的,可是那一瞬間他的腦袋他的心滿滿都被黎昕塞住了,沒有思維的靈動,身體一動不動任憑那顆子彈從左心室射入。
野狼和手下們連忙將他送入了就近的軍地醫院,從被推入手術室到注射麻醉藥到開刀,一切的一切冷奕宸都沒有半點的知覺,昏迷中的他只是見到一道白光,順着白光有一道門,他一步步的向那扇門走去,快要推開門邁入另一個世界的時候,一個聲音喚醒了他:“浩,不要,不要……”
黎昕一聲聲喚住了他,冷奕宸止住了前進的腳步,黎昕叫住他的時候正是監控器上顯示他心臟暫停的一刻,是黎昕將他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雖然那不過是一個夢,卻是一個冷奕宸不願意走出來的夢。
“沒有了黎昕的日子,我生不如死。”若墨,既是他的手下也是他的兄弟,唯有在若墨的面前他可以說一說心裡話,不必顧慮這不必顧慮那,冷奕宸不否認那一剎那他真的不想活了,他很想放棄生命,可是--
若墨的心裡一直有着這個懷疑,可是若墨不敢如此的揣測,殘虐暴戾的冷奕宸竟然會選擇自殺這種懦弱的行爲,若墨不敢也不想選擇相信這個事實,他親眼見證着冷奕宸一年年的變化,在冷奕宸的身上他早已見不到了戾氣,反而跟多的是雍容和泰。
“可是,黎昕還活着,我怎麼會捨得去死。”自殺的念頭不過是短短一瞬間,此刻那傷口的疼痛愈加讓他清醒,他是冷奕宸怎麼可以懷疑自己的能力,莫說是五年,即便是五十年他也會等待繼續找下去,直到有一天將黎昕再次擁在懷中。
冷奕宸看似平和的眼神之中又再一次投射出一道精光,的確冷奕宸的心境已經有所改變,他看似世界的看法也不同了,只是對於黎昕的佔有卻有增無減。
“咚咚!”秘書輕輕敲門,得到應允之後推開門緩緩走了進來,報告道:“董事長,有一位叫做董勵先生的找您,說是有要事和您商談。”
“董勵?那個騙子大概又是來騙錢的,告訴他冷奕宸沒空。”未等冷奕宸開口,身爲董事長特別助理的若墨自然盡職的趕走一切無聊的蒼蠅。
“嗯!”秘書有些遲疑的沒有離開,而是嗯了一聲看起來還有些未說完的話:“董先生說如果董事長不願意見他的話,那麼就永遠不會知道黎昕的下落了。”
聞言冷奕宸一拍桌子立刻站起來,站起來的瞬間又牽扯到傷口,眉頭不由得擰了一下,臉色刷的一下蒼白無力,連開口說話也着實爲難的很,若墨見到冷奕宸的狀況,加上秘書轉達的話,即使是謊言恐怕少爺也不會白白錯失這個機會的:“讓他在會客室等,冷奕宸等下就過去。”
“不!”秘書剛準備離開,執行若墨的命令,可是冷奕宸卻出聲止住,緩和了一下繼續說道:“立刻把董先生請進來,然後衝一杯頂級的咖啡。”
秘書微微有些愣住,她還從未見過董事長如此重視過哪個人,即使是y城的市長也從來不曾受過冷奕宸如此的禮遇,那個董勵是什麼樣的大人物呢?
“還不快去!”見到秘書沒有反應,而是傻呆呆的站在門口,呆滯的目光看着他,冷奕宸一嗓子喊了出來,嚇的秘書魂都沒了,立刻轉身去執行冷奕宸的命令:“是,董事長。”
片刻後秘書引領着董勵緩緩走近來,然後奉上一杯貓屎咖啡,相較於五年前的那次見面,這一次董勵倒是從容了許多,沒有主動伸出手而是直接坐下,他知道他這樣的人冷奕宸爺是不屑與他握手的又何必自討沒趣:“冷奕宸,五年沒見久違了。”
若墨站在一側上下打量着此人,五年過去了他竟然沒有死於賭博被追債的砍死倒是個奇蹟,不過如果他那句知道黎昕下落是謊言的話,即使冷奕宸的脾氣變了,也絕對不會原諒他的。
“你知道黎昕的下落?”冷奕宸開門見山的問道,面對這種人他沒有心情去扯皮,而且他心急知道關於黎昕的下落,雖然這些年上門騙錢的不計其數,可是不知爲何冷奕宸認爲這一次或許是真的。
“不急,我們先談談條件吧。”董勵的眼睛裡永遠只有錢,五年前冷奕宸對待黎昕那份重視態度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心裡暗暗記下了黎昕的特徵,他知道這絕對是一個掙錢的機會,而這個機會他足足等待了五年,董勵從懷中掏出幾張照片說道:“我這裡有五張照片,一張一百萬,相信冷奕宸爺是不會吝嗇的。”
一百萬一張照片,就算他董勵是國際攝影大師恐怕也沒有這麼高的價碼,不過他既然敢開,就說明這些照片有着它的價值,那麼冷奕宸就敢給。
“墨!”冷奕宸足可以一把從他的手中奪過照片,可是這些年冷奕宸的性子早已經受到了磨合,何況五百萬對他來說微不足道,若墨隨即拿出支票簿寫了一張五百萬的交到他的手中:“給你。”
董勵一手接過支票,一手將照片放在他們的面前,衝着支票上的數字親了一口,這筆買賣真是划算,不愧他窮五年時間傾覆在一件案子之上,而他的目標卻遠遠不止於此。
冷奕宸拿起照片,一眼便立刻激化起了他的憤怒,這些年來若墨看到的冷奕宸只有溫和,還從未像此刻一樣想把人生吞活剝了,側了側身體,將目光瞥到了照片之上,見到那一幕的時候心情也無法安定了。
照片只有五張而已,不過卻清晰的記錄了黎昕、維森、黎以煦一家三口美夢幸福的時刻,這些畫面記錄的正是他們在沙灘上奔跑玩耍的場景,看着他們幸福的樣子冷奕宸如何能夠不憤怒?
“相信您相信我所言非虛了,接下來一個問題一百萬。”董勵可算是獅子大開口,他膽敢開出這樣的條件,一是看準了冷奕宸對黎昕的重視程度,絕對捨得花這個錢;二是他來之前也側面探聽了些,知道今日的冷奕宸已非昨日的冷奕宸,他似乎許久未曾發脾氣,未曾用陰招對付敵人了。
若墨對於董勵的過分要求倒很是憤怒,可是冷奕宸似乎不以爲然,他是憤怒,可是憤怒的對象卻非董勵,而是照片之上的另有其人,更何況錢在他的眼裡是何其的微不足道:“這個孩子是誰?”
董勵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看着若墨簽了一張一百萬的支票丟在他的面前,將支票收好後回答道:“黎以煦,五歲,是黎昕的兒子,不過他的生父我不能確定是不是維森,因爲他並未喊維森爹地。”
黎以煦,冷奕宸看着照片內那調皮的小男孩兒,心底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加上董勵模棱兩可的回答,無法確定孩子的生父,如果不是維森難道這個孩子是他的嗎?
“他們,是什麼關係?”空當了幾分鐘後冷奕宸才艱難的提出了這個問題,這個問題提的有些隱晦,他想問的其實無非是他們是否成親成爲兩口子了,可是結婚二字他卻是無論如何說不出口的。
董勵的眼神瞟向了若墨,看着他就像是期待着財神爺似的,若墨再次簽了一張支票扔到他的面前,對於若墨的態度董勵倒是不以爲然,依舊將它欣喜的收起來,而後回答道:“我查了當地民政局的記錄沒有黎昕和維森的註冊記錄,我又在暗處觀察了他們幾天,他們雖然住在一個屋檐下可是看起來並不像兩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