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城被陰霾的空氣籠罩着,狂風捲擊着烏雲,紛霏的小雨帶着零星的雨點灑墜在地面上,中醫院內的走廊內塞着滿滿的人,有的焦急坐在椅子上,有的愁眉看着檢查報告,有的跪在牆角抽泣着,醫院內總是被悲鳴的氣息充斥着。
可是,灰暗的天空也會有一顆繁星在閃爍,黎昕就是這樣一個人,她燦爛的笑容似陽光般照耀着中醫院的角落:“大爺,您放心,您的病不重,我一定用心替您治好,讓您可以照樣含飴弄孫。”
“謝謝,謝謝!”每一個被黎昕診治過的病人,無論最終康復與否,都對她抱着深深的感激之情,牆壁上掛着的一面面錦旗,仁心仁術,妙手仁德,無一不是病患對她的肯定,和她每日工作的動力。
她的醫術並不算得上高明,但她總是以最溫煦的笑容對待每一個病人,無論他窮貧富貴,身體患病已是最大的折磨,她唯有儘自己最大的力氣減輕他們的壓力,讓他們勇敢積極的對抗病魔。
牆壁的指針指向了五點,黎昕望了望走廊確定沒有病人等候,自在的伸了個慵懶的懶腰,一天的工作接近尾聲,肩膀着實的痠痛,閉上雙眼揉搓着太陽穴,希望緩解精神上的疲勞。
一雙大手覆上了她的肩膀,指端的力度十分適中,既不會弄痛她又可以舒緩疲勞,黎昕離開桌子安然的靠在椅背上,任由他雙手的撫摸。
房間內安靜的很,只有滴答滴答的聲音,片刻後覆在肩膀的雙手停頓下來,一個充滿磁性的聲音在她耳畔說道:“等下去幼兒園接以煦,我訂了意大利菜!”
黎昕享受的表情忽然僵在那裡,合上的眼皮倏地睜開,回過頭仰視着這張陪伴了她整整五年的臉,不悅的情緒難以掩飾:“你知道我從那以後就不吃意大利菜了!”
“對不起,我忘了!”維森的面色也很是難堪,五年的相處原以爲她早將過去拋諸腦後,他不介意無名無分的守護在她的身邊,他不介意做黎以煦名義上的爹地,他介意的是她的心中仍有那個男人的位置存在,他以爲他們的關係可以更進一步。
五年了,整整五年黎昕差一點就忘記了那個地方,那件事情,那個男人,直到維森有意或無意的提醒試探,她才愕然發現原來那始終是她心中的一根刺,雖然拔掉了,可是刺過的痕跡仍在!
“不怪你,我也差點忘記了。”黎昕違心的說着,她知道對他而言充滿着愧疚與歉意,如此出色的一個男人,五年內身邊不乏追求着,可是他就這樣不求名不求分的呆在她的身邊,替她悉心照料着兒子,從不介乎他人的閒言閒語。
她後悔自己方纔壓不住的怒火,維森讀出了她眼底的愧意,想着趁人之危吻上那張他日思夜想的脣,同住一個屋檐下,他們之間的距離只有一堵牆,可是這堵牆就像一道深深的溝壑永遠也跨越不過去,多少次他都不願再當個正人君子,可一旦做了,他知道自己將會永遠失去她!
維森歪着腦袋向她一點點伸過來,他在試探,一旦黎昕有所抗拒他就會制止自己的動作,可是黎昕沒有,她默默的閉上眼睛,抿住的雙脣很顯然她並非心甘情願,只想將這個吻當做回報,回報他五年前的救命之恩。
維森看的出她顫抖的脣,可是他不在乎,能夠吻到就算賺到,就算圓了自己一個夢,可是原來不屬於的人無論你用盡怎樣的方法終歸都是得不到的。
“咚咚咚!”一陣急切又響亮的敲門聲,未等迴應一個小護士衝了進來打斷了他們,焦急的汗珠一粒粒從額頭滾落,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與一身潔白的護士服太不符合,維森正要發火卻聽她斷斷續續地說道:“院長,維森,大夫,外面,士兵,槍,快…”
小護士的表達讓他們聽的一頭霧水,不過大致的意思算是明瞭,維森在心底嘆了一口氣,而後和黎昕從窗戶張望出去。
只見中醫院的院內衝進來大批的士兵,黑壓壓的一片墨綠色軍裝,井然有序的拉開隊伍立在兩側,右手持槍抵在胸前,緊接着一輛掛着軍牌的轎車不快不慢的駛進來,從駕駛座上走下一位上校,威武而冷酷卻擔當着司機的工作,令人不由的猜測坐在後面之人的身份是何等的尊貴?
上校打開後車門,當黎昕看清楚那張臉時,面色頓時間陰沉慘白,一段令她痛入骨髓的記憶隨即浮現出來,雙腿不由自主的無力軟弱,她坐在地上不斷重複的呢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對於那個人,黎昕的記憶或許更深一些,對於維森來說不過是匆匆一面,但卻是印象深刻,他轉過身來維森也同樣認出了他,粗細均勻的眉頭如同一把犀利的寶劍,略顯削瘦的鼻翼更似一座偉岸的山峰,粉嫩的脣瓣比女人還要誘人,黃金比例的五官就是上帝的寵兒,完美的如同一個藝術品:“是他,冷奕宸!”
“不要提這個名字,不要提這個名字!”冷奕宸三個字彷彿被冠以某種魔力,黎昕聽到後心停頓了半拍,身體的每一根汗毛都顫抖起來,他像是地獄來的使者勾魂攝魄。
“砰!”一陣硝煙飄到了半空中,維森看下去,士兵們齊刷刷的開槍示警喝令在院內奔跑的人,聽到槍聲後他們不敢動彈半分,卻對這支從天而降的部隊產生了忌憚。
“確定她在這裡嗎?”冷奕宸的聲音略顯慵懶,每一次得到她的消息無論真假他都會親自前來,爲的就是第一時間見到她,這樣的行動五年來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而每一次都以失望而歸。
墨鏡遮蓋了他大半張臉,可是他天生的優雅與魅力卻是掩蓋不住,院內的女人在聽到他的聲音後,大多都忘記了害怕與畏懼,擡起頭垂涎三尺的注視着這個上帝精心雕琢過的男人,一身黑色的風衣更顯他修長的身材,而能夠堪稱完美的唯有那傳說中的神之子!
上校在人羣中隨意的選了個大夫拉過來,此人卻是中醫院的辦公室主任,性格懦弱膽小,見到真刀真槍的架勢早已嚇的尿了褲子,被上校大力拉扯後,雙腿一哆嗦跪在了地上,見到上校的手伸出懷裡,結結巴巴的求饒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上校忍住了對他的鄙夷,掏出上衣裡的照片,立在辦公室主任的面前,詢問道:“見過這個人嗎?”
“黎大夫!”電視劇看的太多,誤以爲那懷裡都是槍支,確定他沒有殺自己的意圖後,擦了擦一臉縱橫的眼淚和鼻涕,一眼便認出了照片裡的人,照片被保存的非常之好,只是照片裡的人沒有半點的笑容而已。
墨鏡後的眸子流過喜悅的目光,這一次終歸不會是失望告終,環視過院子內每一張臉都未尋到她,想必她此刻正在其中的某一棟樓裡,與他的距離如此之近心情也急切起來:“她在什麼地方?”
冷奕宸的聲音不高不低,卻透着乖戾的威嚴,嚇的辦公室主任一哆嗦,下意識的抓住他的雙腿大哭特哭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黎大夫在門診部的三樓,走廊盡頭的那個房間。”
上校冷酷的臉部表情起了微微的變化,上前一腳將他踹開,猛地力道恐踹折了他的幾根肋骨,冷奕宸厭惡的表情掃了掃他的雙手,對於有潔癖的冷奕宸來說被陌生人觸碰是一件很惡的事情,轉身向門診部走去,淡淡的留了一句:“真髒!”
上校微微頷首,而後走到躺在地上不斷哀嚎的辦公室主任面前,掏出別在腰間的手槍,瞄準他的雙手就,見到槍口瞄準了自己,他不知道從何處來的力氣反駁道:“黎大夫在什麼地方我都告訴你們了,爲什麼還要殺我,爲什麼?”
對於他的辯解上校充耳不聞,子彈無情的射擊着他的雙手,一道道鮮血飛濺而出,灑在人們的臉上發出一聲聲尖叫之聲,槍夾內的子彈射盡辦公室主任的雙手也完全爛掉不翼而飛了,他說出了地址冷奕宸自然不會殺他,冷奕宸是一個講道理的人,不過他骯髒的雙手觸碰了冷奕宸的腿也就沒有必要留着,上校瞄準的只是他的雙手,若是他因爲疼痛而死就與他們無關了!
沉穩而清脆的腳步聲在門診部三樓響起,走廊內佇立着不同形態的人,或驚訝,或畏懼,或膽戰,無人去爲那死不瞑目的辦公室主任而感到惋惜,他們紛紛擔心的都是稍不留意自己的小命也會沒了,當冷奕宸路過他們的身旁之時,不約而同的退到牆壁的盡頭,生怕碰到這個撒旦在人間的使者。
隨着一聲聲腳步的接近,黎昕的身子早已縮到了房間的角落,而維森則毅力在此,不逃脫,不膽顫,不害怕,等待魔鬼的到來。
“砰!”冷奕宸踹開了半掩的房門,站在門後的小護士,不知是因爲撞到還是嚇到昏了過去。
冷奕宸注視到角落裡那瑟縮顫抖的人兒,他苦苦相思了五年的人兒,他摘下自己的墨鏡,一雙優雅而邪惡的雙眸,平靜的水波下不知蘊含着怎樣的波濤洶涌,向着角落伸出手臂,溫柔的說道:“黎昕,我來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