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睿的辦公桌很大，左小右站在他的正對面，爲了跟他解釋，身體就必須半傾在辦公桌上。
“就是這裡，您看。”左小右翻到第五頁，指着內容中的一個小點，“這個是i”，又翻到第八頁，“這個是n.”
她一面翻頁，一面指出每頁上那個淺而模糊的水印，“這個是v，這是a……lid……”
夜睿靠着椅背雙手交握在胸前，看着她專注的模樣，以及因爲附身而空開的前襟而讓其中的曲線時隱時現。淺淺的粉脣開合有度，微微露出小顆雪白的貝齒。交握的手越來越緊，全身像着了火，喉嚨更像被火烤了一樣，難受乾渴。
“夜總，每個字母連在一起，就是invalid，作廢。也就是說這是一份作廢合約。”左小右哪裡會知道夜睿此刻的感受，她翻完之前做好標記的頁碼，直起身子，認真的解釋，“我當時曾經想過是不是要立刻去提醒您，因爲上面涉及到的資金數額十分龐大。”
夜睿目光悠然地看着她，脣邊綻開了一縷殘忍諷刺的笑容：“是不是說你去找我然後迷路了？耽誤了時間。”
“我沒有迷路。我當時確實是去找你了，但是後來我回來了。”左小右漲紅着臉解釋，“因爲我不想打擾夜總開會。”
夜睿嗤地一聲笑了，諷刺意味越發明顯：“理由真好。”蹭地起身，眼裡寒光一閃，冷冷地掃了過去：“我要的是結果。”
說完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左小右只覺得那眼眸中是對自己深深的失望，一着急，連忙追了過去，抓住他的手，解釋道：“夜總，我真的去找你了。我之所以回來，是因爲想到文件名上有一個（擬）字，應該只是一份草擬的合同，不是最終版本，所以我纔回來的。真的，夜總，請你相信我。”
“我說的是真的，不信，不信你可以調監控。這麼大的公司一定有監控的是不是？”這是她唯一可以讓夜睿相信自己能力的機會，她不能放棄。
夜睿冰冷的眸子從她急切的臉上緩緩地移到那隻握住自己的手上，左小右這才發覺得自己竟然主動握住了夜睿的手，連忙把手縮回來：“對不……”
夜睿反手猛地一握抓住她正要抽離的手，狠狠一握，語氣冰冷殘酷：“怎麼？做不好就用勾引的？剛剛纔滿足你，就這麼迫不及待？”
“沒有，我沒有，我說的是真的。”左小右連連搖頭，手裡的疼痛心裡的屈辱讓她眼裡不自覺蓄出淚來。
是，在他面前她一直卑微不敢碰他，她也一直有提醒自己，那個人不是她可以碰的。可是剛剛真的是太着急，她太需要證明自己的能力了。
西蒙進來的時候就看見左小右一臉惶恐的樣子。
看起來不錯，畢竟有牽手。
西蒙意味深長地看着那兩隻交握在一起的手，一臉端正地向夜睿彙報：“少爺，辰亦梵少爺來了。”
話音剛落，就聽得門口傳來一聲清朗的笑聲：“睿，好久不見，你怎麼還是這麼冷酷無情。讓人家在會議室等。”同時門被推開，一個陽光明媚的男生鑽了進來。
紀梵希當季墨鏡半推在頭頂，看見夜睿卻沒有同他打招呼，反而一臉盎然地看着一旁嬌顏半含淚的左小右：“哇塞，女人，睿，你長大了，你終於長大了。我很欣慰。”說着還裝模做樣的擦眼淚。
“滾！”夜睿的滾不是說說而已，而是真的擡起腳向辰亦梵踹去。
顯然這種事情的發生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辰亦梵靈巧地躲開了他的攻擊，閃到左小右身邊，笑眯眯地自我介紹：“小妹妹你好，我叫辰亦梵，你家男人唯二的朋友，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說着右手就伸了過來。
左小右噗嗤就笑了，這個辰亦梵太活寶了，什麼叫唯二的朋友。不過，左小右還是搖搖頭認真地告訴他：“夜總不是我……”
剛要解釋，身子就被夜睿猛地往外一堆，聲音跟表情一樣冷得讓人發抖：“怎麼？又想勾引男人？”
左小右連忙搖頭，繃着身體不敢動，小聲地解釋：“沒有。”
寒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回去。”
回去？回去哪裡？
還沒有等左小右問，夜睿已經提着辰亦梵的後衣領出去了，中途她還看見辰亦梵轉過頭衝她揮手做口型：“BYEBYE.”
回去哪裡？學校還是夜睿居？
想到之前的經歷，左小右覺得還是要問清楚比較好。
可是現在……
“左小姐，少爺讓我送你回去。”
左小右驚訝地擡起頭：“你沒有跟……夜總一起去？”
“我是少爺的隨身助理，應該隨時跟着少爺。但是少爺讓我先送你回夜睿居。”
原來是夜睿居。
左小右失望地垂下頭，把文件整理好，打算帶回去接着做。
夜睿說過不做好不下班，雖然他已經徹底看不起自己，可是她不能自己放棄自己。既然答應了要做完，就一定要做完。
從公司到夜睿居的路上西蒙看着她還在看文件，猶豫了下，還是告訴她：“左小姐不必這麼緊張，少爺對你今天表現的很滿意。”
左小右從文件中擡起頭看，驚訝地看着他，頹然一笑：“謝謝你，謝謝你這麼安慰我。”
夜睿怎麼可能會滿意她。
身爲孤兒的她從小就比一般小孩要敏感，要懂得察言觀色。夜睿的表情，眼神，語氣每一種都對自己充滿了鄙視與嘲諷，別說滿意，就連最甚本的人與人之間的尊重都沒有。
或許有一點是滿意的，那就是身爲“解藥”的自己對他來說還算乾淨。
見左小右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話，西蒙只好說：“左小姐，關於少爺的事有些話我不便說。但是你是少爺第一個帶回夜睿居的女人，以後你跟我們少爺接觸久了就會發現，少爺其實是面冷心熱的好人。”
好人，應該算吧，雖然有點變態。不然也不會寧可損失十億也不拆她的孤兒院。畢竟世上女孩那麼多，解藥，也不一定非是她。
面冷心熱就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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