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九章，心平氣和??那時候，其實他知道，那個什麼都不懂，天真爛漫的小女孩，是真的堅信自己的。
可是一步一步的，他們就走到了今天的摸樣。
菸灰一截截地掉落在地板上，那紅星般的一點愈少愈亮，他在菸草的苦冽中將情緒慢慢地驅散開，強迫自己重新讓自己冷靜下來，現在不是想那些事情的時候，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自己的解決。
而顧雪……
不管她是怎麼想的，總之對於她，他早就已經有了最明確的認定――
再也不會放手！
他順手捻滅的菸蒂，然後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這個季節，在傍晚的時候，陽光似乎是異樣的溫暖。
顧雪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前一動不動。她的左手抱在胸前，無意識地咬着自己的右手手指。
身後的門口有輕輕的向東，她知道是符天恆回來了，並不轉身，只是微微側了側臉，靜靜地開口，“沒想到這邊竟然可以看到那邊的一所幼兒園。”
從這個臥室的窗口望出去，確實可以看到不遠處的一個私立幼兒園。
這是她今天發現的，於是她站在窗口整整一天。
符天恆回來的時候，守着顧雪的人就已經彙報給了他這個情況，此刻聽到她這麼說，他沉默了一瞬，才沉沉地說：“是，不過我之前沒有發現。”
顧雪轉過頭來，她睡覺的牀邊放着兩個相框，這是她今天才擺上去的，上面是可可和樂樂的照片，因爲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離開這裡，可是她太想念孩子，所以把隨身帶着的照片給拿了出來。
此刻看着那兩個相框上，孩子甜美爽朗的笑容，她的心尖一抽一抽的難受。
她的臉色蒼白，夕陽下，膚色近乎是透明的，只有一雙黑眸深幽的黑，亮晶晶的有些可怕，“我並不是一個合格的好媽媽，他們出生之後，我很少有時間照顧他們，因爲我自己想要讀書。”
符天恆看着她這樣一幅自責的樣子，其實比她更難受，可是他知道，現在的她情緒非常的脆弱，她或許是想要發泄一下――
能夠和自己這樣安安靜靜地說話，他也覺得十分的滿足。
那四年的時間，是他失去最寶貴的東西，她肯說，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他選擇沉默，而她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讀大學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我一直都以爲無法完成我的夢想，沒想到生了孩子之後還可以……我很感謝楚奕，是他給了我一切美好的。他不是一個好人，可是在我的心中，他卻是最好的人。”
心愛的女人在自己的面前說着別的男人有多好，符天恆這樣驕傲的男人，自然不可能無動於衷，身側的雙手不由自主地緊了緊，他卻還是選擇沉默。。
因爲知道，在那四年的時間裡，楚奕付出的遠遠比自己多的多……
“我以前常常想，我那時候一定要留下孩子，可是真的留下了對於他們而言，是好的還是不好的？現在想來，我真的是太傻了……我一直都以爲，四年前就已經徹底地擺脫了你，你再也不會來找我了，而我也不需要再提心吊膽了，我一直都以爲你不會再出現在我的生活之中，我一直都以爲，孩子會跟着我，雖然辛苦，雖然平淡，但是一定會平平安安的過一生……現在想來，一切也不過都是惘然。”
符天恆垂下眼眸，好半響，纔開口，聲音低沉，“小雪，是我的錯。我沒有保護好你們就是我的錯。你不要再自責了，我答應你的，一定會救他們回來……”
他還想要說什麼，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陡然響了起來，符天恆看了一眼捏在手心的手機，走到一旁接了起來。
還沒有掛下電話，他順手拿起了一旁的外套，似乎是急着往外走，在經過顧雪身邊的時候，還是駐足了片刻。
顧雪下意識地伸出了手臂攔住了他，“有消息了是不是？是誰的電話，找到可可和樂樂了嗎？”
“是有消息，不過不是確切的消息。”符天恆沉吟了半響，還是選擇據實以告，“小雪，你一直都沒有休息好，你在這裡等消息，我去看一看，我不想讓你失望。”
“我不怕失望。”顧雪瞬間接口，她的情緒又有些激動起來，顫抖着雙脣，說：“那是我的孩子……你……你不會懂的，四年了，他們從來沒有離開我的身邊那麼久，更別說是被人綁架，他們現在一定是嚇壞了，你覺得我能坐得住嗎？我不怕失望，我只求能夠找到他們。”
他深深地看着她，她原本就不顯豐滿的臉龐此刻卻是更加的消瘦了，其實這些天，她都默默地掉眼淚，固執地不想讓自己看到，那雙原本靈氣十足的大眼睛，也紅彤彤的，絲毫不見往日的神采奕奕。
他終於還是點了點頭，“我知道，我帶你去。”
符天恆是有了消息。
他派了大量的人手守在了國內的各個車站機場以及碼頭，這幾天孩子雖然失蹤了，但是也確定了，他們並沒有去柬埔寨，所以他斷定，他們還是國內，剛剛已經有警局的人來電話說了，似乎是有了消息，但是不確定是否是真實的。
柴靖姿這個女人，從小就是在柬埔寨那樣複雜的地方長大的，她的骨子裡流的血都帶着那麼一點傲然的黑暗氣息。所以符天恆並不認爲她會那麼笨，留下什麼線索讓警方查到了透露給自己。
說白了，他更怕這不過就是一個陷進。
柴靖姿這次顯然是有備而來的，雖然雷笙在柬埔寨那邊得到的消息是，父親並沒有任何的舉動，但是他想，事情遠遠不如表面那麼簡單――
他們驅車直接去了公安局。
顧雪還有些困惑，“不是……柴靖姿做的麼？警察能夠抓得到她麼？”
她也知道柴靖姿不簡單，所以並不認爲警察可以找到蹤跡。
符天恆耐心地解釋，“什麼都要嘗試，我這次佈下了黑白兩道的人手，就是不希望柴靖姿把可樂帶去柬埔寨，去了那邊，再想要救回來，就會很困難，那邊都是他們的勢力。”
“柬埔寨……”顧雪下意識地喃喃，陡然想到了什麼，瞬間擡起頭來，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符天恆，這件事情和你父親有關係對嗎？我怎麼沒有想到呢，你父親……你父親當年想要害死我的孩子，他一定也有份的對不對？”
她越想越覺得可怕，想起那個看似無害，實則手段殘忍的老人，她只覺得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連聲音都發抖，“……如果……如果真的和你父親有關係，你……你還會……還會救我的孩子嗎？你是不是……是不是還是像當年那樣……”
像當年那樣，無情地放開我的手，無情地把我推進深淵……
符天恆眸色一沉，換了一口氣，一字一句地說：“小雪，記住我現在說的話，不管這件事情誰參與了，我一定會救可可和樂樂。我說了，他們也是我的孩子，不要想那麼多了。”
他伸手過去，握住了她放在自己膝蓋上的手，這雙手和記憶中一樣，冰冷的，不安，微微顫抖着，他便握得更緊了一些，終於還是將那三個字給說出了口，“對不起。”
顧雪極長的睫毛顫抖了一下，她的手動了動，這一次，卻是沒有睜開，只是力竭地閉上了眼睛，喃喃地說：“……你爲了什麼跟我道歉？因爲孩子，還是因爲別的？其實你不用說對不起。符天恆，過去的四年，我一直都擔心着你會找到我，然後發現我偷偷剩下你的孩子，你會大發雷霆，更甚至是做出一些殘忍的事情來，我真的很害怕……可是後來，我發現你也沒有那麼生氣，反而是對她們很好，我不知道你只是一時覺得好玩，纔會這樣做，還是你真的對她們好……只是現在，我什麼都不求，只要他們平安回來，一個月的口頭承諾也可以作廢，哪怕讓他們跟着你，我都心甘情願。”
淡薄的脣角微微勾起來，卻分明不是笑意。
符天恆的目光掠奪了車子那層毫無生機的玻璃，彷彿是沒有聽到她最後那句話，只是說：“他們會平安回來的。”
廢棄的小木屋裡，小男孩臉色已經有些發白，而小女孩依偎在他的肩上，整個人卻是瑟瑟發抖。
她的聲音更是破碎不堪，“……哥哥、哥哥、樂樂腿好疼，肚子好餓，樂樂好想睡覺……”
可可發覺妹妹不對勁，伸手一摸她的額頭才驚覺她竟然發燒了，“樂樂，你不要睡着，現在沒被子，你睡着會更嚴重的，你等一下。”
他剛想要喊人，大鐵門卻在這個時候忽然被人推開，兩個人高馬大的大漢走了進來，粗魯地伸手，一人一個，拽起可可和樂樂就往門口走。
樂樂迷迷糊糊的，根本是連哭的力氣都沒有，嘴裡一直不斷地念叨着：“哥哥……媽媽……”之類的，而可可卻是掙扎了兩下，不過力氣到底是不如她們的，沒一會兒就被她們兩人丟進了一輛打卡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