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等雪歌醒過來,外頭的天,已經黑了。

房裡的燈,也亮了。

簡子南準備了晚餐,不過,拓拔殘一點胃口都沒有,將食物放下,簡子南再度出了房門,他去找醫生問問,雪歌這個時候,可以吃些什麼東西,他好去準備。

拓拔殘哪裡也不去,就一直坐在雪歌的牀邊,一直這樣靜靜的看着她,凝着她依舊蒼白小臉,他突然之間,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沒用的男人。

連最心愛女人最需要保護的時候,卻總是讓她受到傷害。

上一次懷着安理的時候,是他傷害了她。這一次,卻是在他的眼皮底下,讓別人傷害了他,他到底是在做什麼呢?

苦惱的感覺,快而急的揪緊了他的心,揪緊了他的眉,他的眉頭,鎖得比她還緊,當雪歌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懊惱不已的拓拔殘。

輕輕扯脣,她笑了,看到他已經醒過來,看到他仍然無事,她比看到什麼都開心。

“——殘”。她,輕輕啓口。

高大的男人,因爲這一聲輕喚,全身一陣輕顫,雙眸,驀然擡起,緊緊的瞅着她的眼,“雪歌——”。

她總算是醒了,她,正在對着他笑——

心,突然感覺有股暖流襲進,舒展了些,開懷了些,他,鬆了口氣。

“你總算是醒來了”。他心疼的撫着她略微蒼白的小臉,“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我去請醫生過來——”。

“沒有”。她握緊了他的手,不想他的情緒有太大的波動,“一點事都沒有”。她再度搖頭,“你醒來多久了?”。

“好幾個小時了”。現在,天都黑了,她,睡得太久。“對不起雪歌,我又讓你擔心了”。這個,也是他懊惱的主因。

他開始痛恨腦海中的那顆子彈,如果不是有它的存在,關健時候,他不會一絲知覺都沒有,雪歌正痛苦的時候,他也能陪在她的身邊。“都怪我,如果沒有這顆子彈,我就可以一直陪在你的身邊”。他輕喃着,語氣中,是滿滿的愧疚。

“傻瓜——”,雪歌輕笑,“不管你在哪裡,都不會離我太遠的”。她牽着他的手,覆在她的胸口,那裡,是她的心之所在,他,就住在她的心裡,不管他是不是在她的身邊,她都很安心啊。“別在自責了,我會心痛”。爲他的愧疚而心痛。

“好,我不自責,你也別心痛”。他輕撫着她的小臉,不許她再爲了他心痛,先前,她已經受過太多的苦了。“現在,你要好好休息,醫生說了,接下來一個月,你要好好調養,和我們的女兒一起”。這時,他倒是很記得醫生的話。

雪歌笑着頷着,是的,她會好好的調養自己,還有女兒,還有他啊。

她不曾錯過他眼中的痛苦。

這個男人,她太瞭解,瞭解到,他一絲一毫的表情,也能清楚的讓她明白,他的心裡在想什麼。

“子南和笑禮呢?”。房裡,除了他們兩個人之外,沒有第三個人在,這個時候,他們應該在纔是,兩位兄長,可也是關心着她的呀。

“子南去準備吃的了,你想吃什麼?告訴我,我讓他再去買,不然讓小馬準備好送過來——”。

“不用了,等子南迴來再說,你呢——那邊放着食物,你爲什麼不吃?”。簡子南買的東西就放在她能看到的對面,放在那裡,自然是給他吃的。

“你沒有醒過來,我哪有胃口吃東西”。拓拔殘連看一眼的心情都沒有,更別提是吃了。

“那現在呢?我已經醒過來了,你該有胃口了吧”。天,該是不早了,不然,也不會準備食物,到晚餐時間了嗎?她,睡了那麼久。“笑禮呢?”。她再問。

“他回公司去了”。一說到佟笑禮,拓拔殘的聲音輕了些,而且,是似有若無的回答,雪歌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表情不正常哦。

而且——這個時候讓笑禮回公司,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這個時候就算是回家也不會回公司吧,驀然,腦海中,閃過一個畫面,雪歌倒抽了一口涼氣。

她驚怔的看着拓拔殘,她的親親丈夫。

是啊,這個男人很愛她,愛到不許任何人來傷害她,從公司離開之前,他也曾吼過方嘯,他是不是——

雪歌用力的握住拓拔殘的大手。

“殘——你是不是命令笑禮去把方嘯殺掉了?”。

拓拔殘眯着眼看她,是啊,他爲什麼不直接命令笑禮把那個傢伙給做掉呢,幹嘛要帶到醫院來那麼麻煩。

“沒有——因爲,我要親手擰下他的脖子”。他的聲音,陰陰的,雪歌聽得直瞪眼,老天,還真是她想的一樣,不過——幸虧他想自己動手,不然就來不及了,通常對拓拔殘的命令,到最後,簡子南和佟笑禮都會執行的吧,如果實在必要的話。

這個——

暫且當作沒有必要。

“你是說,笑禮回公司就是要把方嘯帶到醫院來,殘——你是打算在醫院裡把方嘯給擰成兩斷嗎?”。

“雪歌,乖乖躺好”。拓拔殘皺了眉頭,因爲她激動的情緒,“乖乖的躺好,不許太激動,那些事情,你不要管,只要好好的養身體就好,那些小事我會處理好的”。

小事?

一條人命也算是小事嗎?

對哦——對別人來說不是小事,不過,如果對方是拓拔殘的話,那是絕對絕對的小事一樁了。

“我不要——”,她搖頭,“你答應我,不要去找方嘯的麻煩,我纔會乖乖的躺好”。

她的堅持,讓拓拔殘繃緊了臉,若不是雪歌現在情況特殊,他一定會立刻衝出醫院直接把方嘯的腦袋擰下來。

該死的姓方的,就是因爲他,雪歌纔會早產,現在還是因爲他,害得雪歌的情緒波動如此之大,這麼嚴重的過錯,他是絕對不會輕易原諒的。

“好好好,我答應你,暫時不找他的麻煩好不好?”。他輕聲安撫雪歌乖乖躺好,她的身體虛弱,需要好好養着,可不能任意的動來動去。

暫時?

如果是平時,雪歌會哭笑不得的直搖頭。

“殘——”。

“如果你再替他們擔心,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呃——

怎麼還能這樣?

微微一怔,雪歌妥協了,好吧,先穩下再說,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至少,在她不能自由行動的這段時間之內,她會盡可能的把他留在她的身邊,不讓他有機會去找方嘯的麻煩,當然——以她這種情況,該是輕而易舉的吧。

雪歌微微哭笑,一個月——可不輕鬆。

……

佟笑禮還是回醫院了,帶回來的不是方嘯,而是安理,筱筱被方離和方嘯帶走了,他們允諾,會離開南部一個月,等到拓拔殘的氣消得差不多的時候,再回來。

安理在得知媽媽住院了就吵着一定要跟過來。

佟笑禮跟他解釋過後,他就更吵着要跟過來了。沒有辦法,他想要早點看到妹妹嘛。

那真是他的妹妹,是媽媽生給他的妹妹——

“媽媽——”,推開房門,安理直直的朝着雪歌飛撲而去,拓拔殘順利攔截,微皺着眉頭,“安理,不準碰媽媽,媽媽現在身體虛弱的很,要好好休息知道嗎?”。

“哦——”,安理乖巧的點頭,“媽媽,妹妹呢?”。小傢伙兩隻眼睛晶亮晶亮的,在房裡探了個夠,沒有看到類似妹妹的東西存在。

“安理,禮舅舅帶你去看妹妹好不好?”。佟笑禮主動要求。

“好”。

拓拔殘冷冷的掃了佟笑禮一眼,“你想去哪?”。

佟笑禮的臉上,盡掛着虛弱的笑,大哥的記性不要那麼好就好了,“呃,大哥,我帶安理去看他的小妹妹”。

“人呢?”。

人?

走了。

“安理,我們快去吧”。一轉頭,佟笑禮什麼都沒有回答,直接拉着小安理的手,出了門,才鬆了口氣。

幸好幸好——

雪歌醒着的時候,大哥是不會離開的,他要萬分的注意,或許,等一會,單獨的跟雪歌小聊一下也行。

門,關上了。

雪歌輕輕吐了口氣,笑禮的做法是對的,他也清楚目前的局勢,她是不會允許殘這麼做的,方嘯是有不對。

不過——

他何嘗不是一個可憐的人呢。

如果一切都是注意好的,她也怪不得誰,老天已經很賞臉了不是嗎?她生下了女兒,雖然早產,不過,仍是平安的不是嗎?

這,已經足夠了。

有些東西,還是不要強求的好。

“殘——不要在爲難笑禮了”。

“我沒有爲難他”。拓拔殘不爽的嘀咕着。

“你這就是爲難”。雪歌看着他孩子氣的表情,老天——這樣還不叫爲難,那到底什麼樣才叫爲難,他的標準究竟在哪裡。

“怪不得他要主動回公司,原來如此”。拓拔殘輕哼一聲,視張回到雪歌的小臉上,現在,她的精神比剛纔好了許多,“我答應你,暫時不會追究什麼,這一個月除了你的身邊,我哪也不會去,更不會找誰的麻煩”。他沒有時間,沒有那個閒功夫。

等雪歌做完月子,等女兒更大一些,該受罪的人,就該受罪了。

……。

佟笑禮帶着安理看完妹妹之後,回到病房,在門外,碰到帶着食物和簡子南。

“你回來了?”。理所當然,簡子南對沒有看到某些人可是一點都不奇怪。

“南舅舅,你也看到妹妹了嗎?好小——”,自己還是個小孩子,卻說別人小,聽起來確實是很奇怪,不過,簡子南不否認,剛出生的那個小娃娃是太小了些,“以後會長大的,會和安理一樣慢慢長大,安理以前也很小啊”。

“爲什麼我都不可以抱抱她?”。

“過幾天就可以抱了”。

“哦”。

安理輕應一聲,還要過幾天啊,他現在就想抱了呢,不過——還是忍忍吧。

雪歌在醫院裡住了半個月,因爲孩子還小,要等到半個月之後,才能抱回家,所以,雪歌也順便的在醫院裡坐月子,醫院有專門負責做月子的看護,很有經驗,半個月之後,拓拔殘也順便把看護一起請回迷天盟,爲雪歌做完剩下的半個月。

安理從出生,到現在已經五歲了,都是一個很乖巧的孩子,從小到大,哭得次數,實在是少得可憐。

也或許,就是因爲他不哭,因爲都留給妹妹哭了。

拓拔殘替女兒取名拓拔戀雪,原本是叫拓拔戀歌的,不過,戀雪比戀歌好聽一點,自然是選擇好聽的了。

他愛雪歌,也愛女兒。

雖然——實在是一個愛哭成性的女兒。

除了睡覺時間,她好像一直都處在哭泣當中,拓拔殘每次看到女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時候,都會很擔心。

因爲早產,孩子就比足月的孩子小一點,小孩子軟軟的,小小的——拓拔殘剛開始,只敢遠觀,可不敢真的上前抱着小娃娃,他深怕自己粗手粗腳,要是一個沒有抱好,傷到孩子怎麼辦?

爲此,也特意請來了很有經驗的保姆,不過——情況還是一點改善都沒有,愛哭就是愛哭,只要一醒來,就會召告所有的人,她大小姐正在哭。

“雪歌——”。拓拔殘好輕柔好輕柔的將哭泣中的女兒抱到雪歌面前,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的詢問,“她這樣哭,真的沒有問題嗎?也許,我們應該到醫院去——”。

“孩子會哭是正常的,正如當初安理不哭一樣啊,孩子都是從哭聲中長大的,雖然,她是愛哭了些,不過——上次醫生過來,也看過了,也說過,情況很正常,女兒也很健康”。雪歌從拓拔殘手中,將女兒接過來,抱在懷裡,輕輕搖着,未滿一個月,她很少下牀,懷裡的小娃兒,仍然閉着眼睛,哭着,只是哭聲小了些,輕輕的低泣着。

她很愛哭,是因爲她是個女娃兒嗎?

女孩子,都是水做的。

真不知道是誰說的。

“她一直哭,一直哭,都不會累嗎?”。拓拔殘很嚴肅的盯着女兒還不足他巴掌大的小臉,人小小的,哭聲卻是大大的。

“會累啊”。擡眸,雪歌失笑,“所以哭累了,她就會餓,吃飽了,她就想睡”。

“然後再醒來,再哭——”,拓拔殘小聲嘀咕着。

……。

親愛滴朋友們:

看了很多朋友的留言,讓某依也嘆聲氣,唉——

文是可以結了,某依也說過這個月就可以完結的,說實話,能每天三更堅持到現在對某依來說實在不容易。

某依沒有任何拖的意思,如果寫過東西的朋友應該都能體會,拖比死還難受,故事已經接近尾聲,某依也沒有在他們的故事裡寫別人的意思,如果想寫佟笑禮和簡子南,某依會另外開篇,現在還欠拓拔殘一個交代,這個交代完結,文也完結了。

所以,有耐心的朋友,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