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和日麗的早晨:
傅亦瑤在公園的長椅上呆呆地坐着,她還在想着昨天看到的那份資料,行進居然是黑道老大!居然是這樣——
就在這時,行進走來。他們昨天約好了的,週日見面,約會去的,可是,傅亦瑤現在哪有那個心思?她身邊就好像綁了一顆定時炸彈一樣,隨時會有生命危險,她怎麼可能放心得下!?
“老婆,走吧!”行進如往常一樣,笑米米地走近。他手指着遠處的馬路邊:“我的車在那邊呢?我帶你去個地方吧?”
可傅亦瑤卻沒動,也沒回答,她還沉浸在糾結當中:說還是不說?她真的難以抉擇,畢竟一步錯就步步錯!
許久,行進怔怔地看着傅亦瑤,好像覺察出了一絲不同尋常:“老婆,你怎麼了?有心事?你有事告訴我吧,別自己憋着,會憋壞的……”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行進是帶着半開玩笑的口氣。
憋着的確很難受啊!
於是,傅亦瑤決定大膽地說了出來:“行進,我有話要問你。”
“問啊!”行進大方地點頭,他在傅亦瑤身邊一屁股坐下來,緊挨着她,他看着她低垂着頭,滿腹心事的樣子。
要怎麼開口呢?
要怎麼說比較合適?
……
想了半天,傅亦瑤沒有半點頭緒。最後,她卻問得直截了當:“行進,你是混黑道的?”
“……”行進明顯地愣住了,原本剛剛要綻放的笑容一瞬間停滯在臉上,許久,行進才很蒼白地狡辯,“老婆,你在說什麼呢?什麼黑道,我聽不大明白,我——”
“別騙我了!我都知道了!”傅亦瑤打斷了行進的話,反正他是謊話連篇,傅亦瑤已經不能辨別,到底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或許,他在她的面前從來都是帶着面具,沒有真的一面!
“不好意思,行老大,我已經掌握了你的詳細資料!”傅亦瑤突然冷言冷語,“行老大,很不好意思,我偷偷地派了私人偵探查了一下您,本來只是好奇,卻不想釣到一隻大魚呢!您老人家可真的深藏不露啊?不知道您潛伏在我身邊能得到什麼好處?如果不能,我不知道您到底是何用意了?是覺得我好欺負,還是覺得欺負我有意思……”
傅亦瑤說得滔滔不絕,一邊說一邊眼淚已經在醞釀中,她只要稍微眨巴下眼睛,晶瑩的淚珠子就要掉了下來。可是她強忍着,不願意在他面前低頭!
“老婆,你聽我說,我不是故意隱瞞你的,我也不是抱着別的目的接近你!也不是,我雖然一開始接近你是有原因的,但是我現在對你是真的,我真的很愛——”
行進解釋了一半,傅亦瑤狠心打斷:“夠了!你是真的很愛欺負我!很愛玩弄我的感情!……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你別說了,立刻在我面前消失,我再也不要上當了!行進,你這個混蛋,我再也不想見到你……”傅亦瑤手指着行進的鼻子,吼得歇斯底里。
前一秒,行進還一臉真誠地狡辯,說不是真的;後一秒,行進的臉色驟變:“呵——臭女人,既然你都知道了!那麼,算了,我也不隱瞞了!對不起,我是故意接近你的,你的父親是我害死的!誰叫他想剿滅我們幫派的,是他先不給我們活路在先的,爲了保命我們當然得采取點措施啦!當然,拿他一個人的小命換我們黑幫衆多兄弟的性命,這個交易其實還是很划算的!額呵呵……”行進的臉因爲笑而變得扭曲。
“王八蛋!”傅亦瑤忍不住破口大罵,“行進,你簡直就滅絕人性,你這個神經病——”
“別這樣激動,事情還沒說完呢!”行進笑得更加猥褻了,“這只是開端而已!女人,你以爲你是誰?我真的喜歡你?我只是想報仇而已!稍微幾句謊話就把你給哄騙得團團轉,居然就跟我結婚了!呵,你真蠢!我都甩了你一次了,這一次你又這麼輕易就上當了!女人,世界上再也沒有比你還蠢的女人了!別傻了,我就是玩弄你的而已,你的弟弟爲何被揍?你爲何被黑道差點強了?還流產了?還有你的母親爲何現在成了植物人?……呵呵呵,當然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遊戲,遊戲纔剛剛開始而已,哇卡卡卡……”
淫/蕩的笑聲迴盪在耳邊,傅亦瑤幾乎要抓狂了,行進惡毒的語言以及行爲一一在腦海裡呈現出來,像幻燈片一樣切換着,卻多了一些語言的片段……
傅亦瑤幾乎要瘋了:“行進,我恨你!行進,你這個大*!我——我今天要殺了你!殺了你——”
突然,傅亦瑤手上就多了一把水果刀,磨得錚亮的,一看就很鋒利。
傅亦瑤想也不想就行動了!她趁着行進嘲笑之餘完全沒有防備,立刻一刀子捅進了行進的腹部,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一刀爲父親、二刀爲了弟弟、三刀爲了母親、四刀爲了那個夭折了的孩子、五刀爲了自己……傅亦瑤一連捅了五刀,動作迅速,行進完全反應不及,等他有所反應的時候已經中刀,然後完全不能動彈了!
撲通——
行進重重地倒了下去。
血!
行進的滿身是血!
滿地都是血!
傅亦瑤的滿手也都是血!
……
“啊——啊——啊——”傅亦瑤嚇得驚叫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手在搖晃傅亦瑤:“老姐,老姐,你怎麼了?老姐,你醒醒啊,老姐,你怎麼了?……”
傅亦瑤一身冷汗,一睜開眼睛,率先映入眼簾的卻是自己的弟弟傅袁傑:“阿杰——”她叫了一聲,心揪了一下立刻又緩和了,原來只是一場噩夢而已!她都快被嚇死了!夢真的太真了,太切合她最近發生的事情了……
“老姐,你都亂吼叫了很久了。到底做了什麼噩夢?把你嚇成這個樣子?”傅袁傑擔憂地看着自家老姐。
從小到大,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老姐。以前,他一直喜歡叫她大母豬,因爲她能吃能睡不愛運動,好在她不容易長肉,不然老早成了母豬的體型了!傅亦瑤向來睡眠都不錯的,很少做夢,更沒有這樣大聲地在睡夢裡嚎叫着。
時間是週六晚上的八點多:
傅袁傑本來在隔壁好端端地上網和某人聊着天的,無意中聽到傅亦瑤的叫喊聲。起初,傅袁傑以爲是老姐在打電話的,可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因爲聲音逐漸變大,而且很吵鬧,聲音越來越尖銳,不是說話聲音,而是大聲地捏着嗓子尖叫着:“啊——啊——啊——”
於是,傅袁傑立刻衝到隔壁房間去查看情況。
纔剛到門口,就聽到傅亦瑤清晰地吐出一句話:“行進,你簡直就滅絕人性,你這個神經病——”
行進?他怎麼會在這裡?這麼晚了在老姐房內做什麼呢?欺負老姐!?
傅袁傑立刻推門而入,發現老姐的房間內除了她,再無第二個人!而且,傅亦瑤是躺在*上的,蓋着的被子早就踢出了很遠,眼睛閉着,張牙舞爪地揮舞着手臂,然後嘴巴里胡亂地叫着:“行進!行進,我恨你!行進,你這個大*!行進,我要——”
原來老姐是在做夢,而且是噩夢,關於行進的!
傅袁傑立刻試圖叫醒傅亦瑤:“老姐,你做噩夢了,快醒醒,我是阿杰啊!老姐,你醒醒……”
就這樣,傅袁傑足足叫了傅亦瑤五分鐘,她總算從她那個漫長而恐怖的噩夢裡清醒了過來。傅亦瑤滿頭大汗,嚇得臉色慘白,可當傅袁傑問她情況,傅亦瑤卻什麼都不肯說,她搖搖頭,定了定神,然後擠出一個蒼白無力的笑容:“艾瑪,嚇死我了!居然做了一個恐怖的夢,嚇死我了!阿杰,我沒事,就是做了一個噩夢而已!前段時間不是去電影院看了一部叫《筆仙2》的韓國鬼片麼?那個真的太恐怖了,害得我滿腦子都是那個血腥的畫面,都不敢一個人走夜路了!剛纔夢裡也是那個血腥的場面,嚇死我了……”
“真的是因爲那部鬼片?”傅袁傑纔不相信呢,做那樣的夢裡爲何大叫着行進的名字,而且前後叫了好幾十遍呢!
可傅亦瑤抵死不承認:“是真的!我沒事了,你回去吧!以後我再也不看鬼片了,艾瑪,真的嚇死我了!嚇死了……”
“哦——”傅亦瑤都這麼說了,傅袁傑也不再多說,就出門去了,關門前則囑咐了一句,“老姐,蓋好被子,天氣冷了,晚上溫度特別低,你千萬別踢被子!”
“好——”堂堂的姐姐居然被弟弟關心。唉——傅亦瑤嘆氣,真是太失敗了!她不論是作爲姐姐、女兒、還是孫女……好像沒有一個角色是成功的呢,包括女朋友、壞女人和老婆這樣的角色!
於是,這*,各種糾結的事情攪合在了一起,傅亦瑤再也沒有了睡意,這個滿滿冬夜變得更加漫長,她怎麼翻來覆去都不能入睡,看了無數遍的時間,從晚上九點到十點半、再到十二點多,一直到凌晨……
這個冬天的夜晚,明明她蓋了很厚的被子,也沒有踢被子,而是把自己蜷縮成一團縮在被窩裡,像一條毛毛蟲一樣,明明該很溫暖的纔是,可她從內到外都散發着寒冷之氣。心裡拔涼拔涼的,腳心也是冰冷冰冷的,一雙小手也是冷冰冰的……全身,幾乎沒有一處是暖和着的!
第二天早上,傅亦瑤幾乎是天矇矇亮就起*了,開始噼裡啪啦地洗碗、掃地、拖地、整理房間……總之,進行了一遍徹底的大掃除。
才六點鐘:
傅袁傑就實在睡不着了,乒乒乓乓的聲音實在太響了。傅亦瑤把自己房間收拾好了,還去禍害傅袁傑,嘀咕了一句:“阿杰,你的房間真夠亂的!看你這衣櫃裡,衣服也不知道摺疊整齊了,真是的,亂七八糟的……”
不整齊?
亂七八糟?
絕對不可能!
傅袁傑從小就是個整潔勤勞的男孩子,他喜歡把自己收拾的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房間也是!所以,傅亦瑤說的情況完全不存在!
相反的,傅袁傑的房間本來是很整齊很乾淨的。傅亦瑤一進來,就開始動手動腳的,她把傅袁傑的房間翻得亂七八糟的,然後,她再把弄亂了房間再整理一遍。
有人一直在你耳邊悉悉索索半天,是誰都睡不着了!傅袁傑實在受不了了,懶洋洋地從被窩裡爬起來,頂着一個雞窩頭:“老姐!大冬天的,你不睡覺在幹嘛啊?人家難得週末休息,只是想睡個懶覺而已,你怎麼可以這樣!唉——”傅袁傑委屈的都要哭出來了。
“額……”傅亦瑤意識到自己的不正常,連忙道歉,“對不起,阿杰,我立刻出去,你繼續睡覺吧!”說完,傅亦瑤則出門去了。
世界終於清靜了!傅袁傑真的躺了回去。
可不多會兒,外面各種聲響又傳過來:搬桌子的、挪櫃子的、鍋碗瓢盆等等的各種聲音間斷地傳來……終於,傅袁傑受不了了,衝出來,眯着睡眼:“老姐!!!你到底在幹什麼?”不是說更年期的老人才會睡不着覺的麼?可外婆那麼大年紀都沒有這樣,他老姐才二十出頭而已,就提早更年期?還這麼厲害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傅亦瑤立刻耷拉着腦袋,一臉‘衰’樣。
傅亦瑤自己其實也不想這樣的。
只是事情太多,她的心裡太過煩躁,睡覺又睡不着,實在難受,她好不容易熬到六點鐘起*的,然後實在閒不住,她就想找點事情做做的,可實在不知道做什麼?她總覺得體內有一股力量在躁動不安,手癢癢的難受極了!
最後,傅亦瑤打掃‘整個屋子’的想法是由幾個盤子引發的!她無意中看到許久沒用到的幾個盤子落了一層灰,於是,她開始把它們清洗乾淨。於是,傅亦瑤無意中發現,做點家務,讓自己忙起來,這樣很管用。因爲有事情做了,她就可以不要胡思亂想了!於是,她當即開始忙活起來了,把家裡所有的鍋碗瓢盆洗了一個遍,時間還是那麼難熬!於是,她又開始尋找其他的家務開始做起來了,一發就不可收拾了……
“既然都起*了,那麼,阿杰,一起吃早飯吧!我燒了你最喜歡的八寶粥……”傅亦瑤這麼說着,一邊說一邊往廚房裡走。
“好吧——”傅袁傑看了一下時間,差幾分鐘就七點了,也差不多可以起*了,反正睡意全無了,不如就起*吧。
傅亦瑤走到廚房,揭開鍋蓋,愣住了。
正往盥洗室走的傅袁傑看到了,也頓住腳步:“老姐,怎麼了?粥都沸騰出來了?”
因爲他老姐以前有過這樣的經驗。好多次煮着粥的時候都會去忙別的事情,然後一忙就忘記鍋裡的粥了,燒世界久了,粥溢出來,弄得鍋臺上到處都是,那個粥因爲燒得太爛而成了糊糊,誇張一點的就快從粥變成飯了……
“不是——”傅亦瑤搖頭,卻依舊杵在那裡。
“不是?那是什麼?”傅袁傑好奇地走了過來。
走近之後,傅袁傑的嘴角整個都跟着抽搐了:“老姐——真有你的——”
鍋裡,米還是米、水還是水、紅豆、綠豆啥也還是最初的模樣呢!說傅亦瑤燒粥沸騰出來簡直是擡舉她了!事實上,傅亦瑤插了電飯鍋的插頭,卻沒有把煮飯的按鈕摁下去,於是,還是水米交融的原始狀態,哪來的八寶粥?西北風都沒得喝了!
“對不起——”這是這個早上傅亦瑤說的最多次數的三個字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立刻摁下去——”
“別了!”傅袁傑阻止道,“這樣吧,老姐,今天的你完全不在狀態,這個事情交給我,你去休息一下。”
“我不想休息!”傅亦瑤只是想忙碌起來,叫自己沒有空閒胡思亂想的,這樣就舒服多了,“我閒不住,我想找點事情做做!”
傅袁傑看了傅亦瑤幾眼,最終幫她想了一個主意:“老姐,這樣吧,你出去跑步吧!跑個幾圈,氣喘吁吁了,就釋放出來了,就舒服多了,你不妨試試看——”以前傅袁傑就都是這樣解壓的,屢試不爽!
“好——”傅亦瑤也沒有別的方法了,想想感覺還不錯,就真的穿了合適的衣服,然後真的出門去跑步了。
室外,傅亦瑤剛出去,北風吹,風在臉上像刀子一樣,割在臉上痛又冷颼颼的,她很快就到了附近的公園,也就是夢裡她‘殺’了行進的那個公園裡,她繞着公園的小道一步又一步地跑了起來。
因爲冬天氣壓低、傅亦瑤穿得多,又太久沒有好好運動了,才小跑了一會兒時間,她就氣喘吁吁了。最終,她跑了幾圈,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就癱倒在一邊的長椅上。
許久,傅亦瑤緩過起來,她才赫然發現,這個地方是她夢裡‘殺了’行進的地點,這個長椅就是夢裡她和行進並排坐着的……
七點半左右的時候:
傅亦瑤突然就掏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出去。
電話通了,傳來行進的聲音:“喂,老婆?這麼早打我電話?嘿嘿,想我是麼?”
“行進,出來,我們見面吧!我們約會吧,我想看電影——”傅亦瑤說話不帶任何感情。
“嘿嘿……”電話裡傳來行進得意的笑容,“果然是想我了呢!好啊,你在哪裡,我馬上就來找你——不過,看電影?這麼早電影院還沒開門呢吧?你要看什麼?”
傅亦瑤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一個電影的名字:“嗜血殺人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