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攸煙已經漸漸冷靜下來,既然已經鬱徵有本事把她保出來,就證明她能好好的待在外面。
跟鬱徵聊了那麼多,她還是覺得有些不能消化。
時間真的會改變很多東西,包括那些她認爲會永久存在的事物。
對於陸蔓她不會就此放手,也許以前是爲了回到鬱遠身邊,但是現在就是單純的不希望她好過。
鬱徵回到了景秀公寓,開門的人是小昊。
鬱昊凱見到是他轉身就走,半點好臉色都沒有。
“小昊……”鬱徵出聲叫住他,此刻的他早已沒了面對米攸煙時的猙獰。
“幹嘛?”
他上前兩步,輕聲的詢問道,“我們聊聊?”
鬱昊凱斜眼看他,不耐煩的皺眉,“我跟你沒有什麼好聊的。”
“有件事我覺得你需要知道。”鬱徵很認真的開口。
鬱昊凱的心微微提起,有些不確定他想跟自己說什麼,“什麼事情?”
“坐下。”鬱徵走到一旁的沙發坐下後,在旁邊輕拍了兩下才開口道。
鬱昊凱遲疑了下走了過去,“你想說什麼?”
“你不喜歡叔叔嗎?”鬱徵看着他不耐煩的表情,有點無奈的問道。
鬱昊凱哼了一聲,“不是不喜歡你這個人,是不喜歡你做的事情。”
他點點頭不在這個話題上糾結,接着說道,“你媽媽已經出來了,現在應該在家。”
鬱昊凱瞬間起身,“什麼?這事是你乾的?”
“也不全是。”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他有些生氣,“你以爲這樣大家就會感激你嗎?我媽做了這麼多的錯事,這是給她的懲罰,你憑什麼這麼做!”
“你這孩子,就算是不喜歡米攸煙,她畢竟是你媽媽,難道她從監獄出來你不開心嗎?”
鬱昊凱一時無言,他心裡很糾結,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一來覺得對陸蔓很抱歉,她遭的罪幾乎全都是媽媽所爲,就憑這幾件事進監獄也是應該的。
但說到底也是骨肉相連,即便做的再怎麼不對,他真心希望她被關進去受苦嗎?
可是又能怎麼做,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我……”
鬱徵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我只是將事情通知到,僅此而已。”
兩人正說着,鬱遠走了過來,二話不說直接在兩人面前坐下。
他視線先落在小昊頭上,猶豫了兩秒輕聲開口道,“小昊,你先上去。”
“不!”他直接拒絕,“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爲什麼你們說話我不能聽。”
鬱遠眸子微微眯起,語氣也嚴厲了幾分,“爸爸讓你上去!”
鬱徵聽到這兩個字,嘴角有些諷刺的勾了一下,“小昊上去吧,我跟你爸爸單獨說幾句話。”
“我……”他哼了一聲站起來,十分不樂意的朝樓上走去。
客廳只剩下他們兩人,鬱遠也沒打算繞
彎,直接了當的開口問道,“米攸煙是你弄出來的?”
鬱徵笑,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反而附身倒了兩杯水,“我說不是你肯定不信,我說是你又要追根究底的問,你說我該怎麼回答?”
鬱遠神色沒變,俊朗的臉上帶着一絲探究,果然如顧南城說的,過了這麼長的時間是個人都會改變,這些年鬱徵到底經歷了什麼他不知道,更沒辦法去猜測他會改變什麼。
“你只要說是還是不是?”鬱遠問完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
鬱徵依舊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他嘴角掛着一絲笑意,“大哥其實是多此一問,你們的人都希望米攸煙能夠待在監獄裡,那除了我還能有誰呢?”
“我救她出來不是覺得她做的事情是對的,只因爲她這個人,我還是願意相信她跟當年一樣美好,同時也不希望小昊沒有媽媽。”
鬱遠咬牙,“小昊這些年都是這麼過來的,米攸煙什麼時候盡過一個母親的責任?她甚至還不如陸蔓對於小昊關心!”
“那你呢大哥?”鬱徵反問,“你真的盡到了一個父親的責任嗎?小昊過的真的開心嗎?”
鬱遠一時無言,他對於小昊從頭到尾都是很用心的關懷照顧,更是把他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
只是當時年幼初爲人父,又加上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情緒,對孩子的照顧自然不會有太多,所以此刻他沒有那個底氣回答這個問題。
鬱徵早就料到了這個局面,或者說他太瞭解鬱遠了,“既然如此,你又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
“我回來了,既然我已經回來了,小昊也同樣不小,他該知道真相,而不是一直就這麼被矇在鼓裡!”
“鬱徵!”鬱遠張嘴想要說出指責的話,但一想到他這些年受的苦,此刻更是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顧南城到的時候,氣氛已經十分緊張。
他邁開長腿走了過來,“聊什麼呢?”
鬱徵聞言擡頭衝他笑了笑,“南城,過來坐。”
顧南城在他身邊坐下,看了眼不知道想些什麼沉着臉的鬱遠,故作輕鬆的開口,“你們兩兄弟單獨待在一起的氣氛也太沉重了,喝點酒吧。”
“男人嘛,哪有在一起不喝酒的。”
說着直接站了起來,走到不遠處的酒櫃前,自顧自的說着,“鬱徵你大哥可是私藏了不少好酒,我看看哪一瓶呢?”
突然他瞳孔縮了一下,拿起擺在最角落的一瓶紅酒,“這個……是你倆十八歲生日我送給你們的禮物。”
鬱徵聞言看了過去,想了一下咧開嘴角笑道,“是啊,你當時怎麼說來着?”
“我說你們十八歲的時候我一人送你們一瓶紅酒,待到二十八歲開一瓶,三十八歲再開一瓶。”
他拿着酒走了過來,又在鬱徵身旁坐下,“鬱遠二十八歲生日那年我提起過,你猜他是怎麼說的?”
鬱徵側過頭看了他一眼,“怎麼說的額?”
“你哥說小徵不在這酒就先放着,什
麼時候小徵回來了,我們再一起喝,接着又拿出別的酒把自己灌的爛醉!”
“其實每年生日那天都是他最難受的時候,到了那一天無論平時再怎麼裝作無視裝作沒想到,都會不可避免的提到你想到你。”
“這些年你過的不好,鬱遠又何曾好過,你是他的親兄弟,就連當年你跟攸煙做出那種事情,他除了生氣之外對你沒有半絲責備……”
“你爲什麼會離開,那是因爲你自己愧疚吧,或者你自己想要逃避!是嗎?”顧南城毫不留情的反問。
鬱徵沒有否認,輕輕點了下頭,“是,我覺得對不起大哥,甚至對不起所有人,我離開不是真的想走,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沒想到……那次一走就是十多年。”
顧南城有些諷刺的笑了笑,“你出意外的消息傳回來的時候,鬱遠都快瘋了,動用所有的關係去調查去尋找,得到的消息全是整艘郵輪生還的人沒有你,沒有你!甚至還有幾個目擊者親眼看到你被大海沖走,到最後我們甚至連你的遺體都找不到!”
“鬱遠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到自己的身上,任何人的勸慰都不聽,他把自己關起來整整三天,出來之後似乎完全變了一個人,脾氣變的暴躁易怒,甚至還會出現自殘的行爲。”
“這些都因爲誰?”顧南城說着打開酒,慢悠悠的倒了三杯之後才繼續說道,“全是因爲你鬱徵,即便當時你傳回一個你還活着的消息,能夠打一個電話,鬱遠都不至於如此!”
“那三年最可憐的還不是他,是小昊!你兒子,你親兒子!”
“爸爸失蹤宣告去世,米攸煙又搞笑的得了所謂的產後憂鬱症,甚至還會對什麼都不知道的孩子動手!”
“也就是那時候伯父伯母出面拿回了孩子的撫養權,之後在鬱遠的一再要求下,直接從叔叔的身邊變成爸爸!這些都是爲了誰,還是爲了你!”
顧南城越說越激動,鬱徵輕輕的嘆了聲氣,有些沒臉去面對鬱遠,他深呼吸了兩下才開口說道,“抱歉,那時候我被人救了,腦袋撞到了什麼東西,沒有了先前的記憶,等到我想起來的時候已經是很多年後了,那時候我回來過一次……”
“發現大家都過的很好,而我……而我既然已經死了,就沒理由再繼續回來,等到我回去之後沒多久就出了車禍,我……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這麼多事情。”
鬱徵有些痛苦的捂住臉,良久之後才繼續說道,“我遠遠的跟蹤過你們,大哥送小昊上學,似乎沒了我的生活還是照樣能過,我又有什麼理由突然插進來破壞你們呢?”
鬱遠什麼都沒說,拿起桌上的酒杯直接仰頭一飲而盡。
在他又想重新倒上一杯時,顧南城按住他的手,“這酒不該自己一個人喝,一起吧。”
說着替他重新倒上酒,三人輕輕碰了一下,“老天對我們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一開就是十多年,直到現在每個人的生活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喝一杯吧……敬當年的我們,敬這操蛋的老天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