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88

穆凌風突然走到沐幽月的身邊,嚴肅地說:“月兒,把我們的關係告訴你的父母好嗎?”他牽過她的手。

“啊?可是……”她驚懼地想象着母親的表情。失望,擔憂,疑惑……

不行,不能告訴母親。

“對不起,穆凌風。我媽媽身體不好,她知道我結婚的事。我不能讓她傷心。我們以後……”

“那就嫁給我。我們重新開始新生活。如果可以,我們一起來養育那個孩子。”

穆凌風拿出一個盒子,玫瑰金的戒指,上面是一顆閃亮的鑽石。

他單膝跪地,“月兒,嫁給我。讓我來愛你。”

她張大了嘴,片刻失神。吃驚地望着他,整顆心卻出奇地平靜。

爲什麼此刻心裡更多的是不安呢?並不是戀愛結婚的那種感動,五味雜陳。是迷惘,是歉疚,是不知所措。她完全沒有防備。

穆凌風看她沒有拒絕,也沒有接受,以爲她是驚喜太多了。他站起來,把戒指從盒子裡取出來。

輕輕地套在她的手上。“不要拒絕我好嗎?”

他低下頭,尋到她嬌紅如花瓣的脣,想要深深地吻下去。

她不知道爲什麼,頭本能地往另外一邊偏了過去。穆凌風只吻到了她的側臉。

他寧可相信她是沒有準備好,也不相信,她對他沒有感覺。

“一定是我求婚太突然,地點也不好,對不對?我先收起來,下次在一個有意義的地方,好不好?”穆凌風幾乎是有些急迫地脫口而出。

他已經失去她太久,再也不能放開她的手。

他寧可相信她沒有準備好,他願意等。

她把戒指脫下來放在他手裡的盒子裡,轉移話題。“今天去複查手的時候,醫生怎麼說?”

如果她還是那個純潔的自己,她多麼希望和他一起走下去。

可惜,殘缺不全的身體,還有那顆早已經不完全受自己控制的心,再也配不上他。她只希望,能夠有更好的人,去愛他。

這段時間,她唯一能彌補的就是,讓他重新站起來。讓他重新燃起對音樂的激情。

“醫生說,已經幫我預約了美國一家專門的機構,我下週去治療。”

“那就是說,非常有希望對不對?”

“恩。”

“太棒了。那我們去澳門回來,我再請幾天假。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可以。”

“我說過要照顧你的。先這樣說定了。今天要不是因爲那個該死的頒獎禮,我就陪你去了。”

沐幽月自責地說。

“傻瓜。先這樣,我去收拾東西,我們今晚早點休息,然後明天坐最早的飛機回澳門。”

穆凌風把手裡的小盒子收起來。剛纔糟糕的心情已經好轉。至少她的關心,讓他溫暖。

沐幽月看穆凌風回去後,到洗衣間把衣服洗完,熨燙好,靠近他的房間,聽到斷斷續續的琴鍵聲傳來她才安心去睡覺。

自從搬過來,李佳宜爲了處理穆凌風毀約和專輯上的事,已經忙得焦頭爛額。沐幽月每次回來,一有時間都會搶着做家務。

她們乘坐的是最早的航班,早上7點,已經登上了飛機。沐幽月昨晚想太多事,睡不着,起太早。一個勁地打盹兒,穆凌風把她的頭,輕輕放在他的肩膀上。

兩個小時後,飛機抵達澳門。穆凌風已經安排了司機來接應。一些專程給老年人的補品,已經全部準備好了。

“少爺,你什麼時候回家一趟?老爺一直在念叨你。”穆家老司機語重心長地說。

穆凌風只是沉下臉:“我知道了。”他現在不想談這個話題,一回家,父親就逼婚,對象是侯家那所謂名當戶對的大小姐。他已經厭倦。

沐幽月看着他的神情不對,沒有說話。一隻手任由他握着,彷彿這樣可以給他安慰。

或許她從來沒有生過他氣,當時侯家大小姐對她的侮辱,只是命運的捉弄。讓他們從那時候開始,錯過。

車子一直開到沐幽月家門口。沐幽月的爸媽一起出來迎接她。

他們以爲看到的是葉尊,還有孫子。誰料看到的是穆凌風,沐容知道,他是月兒大學最好的朋友之一。

驚訝之餘,又得好客。只得裝作很理解。

沐幽月知道母親會諒解的,她沒有提前說,就是害怕母親不同意,親自跑去葉家看葉澤城。

一進屋,沐容就把沐幽月拉進她的小房間:“葉尊和澤城呢?你說要帶他們過來的?月兒,媽咪想念小孫子呀。”

“媽,我改天一定帶她來見你。只是醫生說孩子體質稍微弱一些,要經常看醫生。不方便長途跋涉。”

“哦,那葉尊爲什麼不來呢?”沐容對這個女婿是很滿意的,有他在,她覺得女兒很幸福。

“現在美國剛剛度過災難,他過幾天就會回來了。”沐幽月忐忑地撒謊,心裡內疚極了。或許孩子大一些,再告訴母親,她就不會太擔心了。

問完話,四個人一起圍着桌子吃午飯。沐容以爲葉尊也來,做了好幾道他愛吃的菜。

她一邊吃飯,一邊在心裡嘆息。

沐幽月的爸爸把已經擺好的象棋,悄悄收起來。

穆凌風是一個健談的人,他幾句話,就逗得沐容笑起來。沐爸也多起話來。可惜在她們看來不是一家人,自然少了那份親密。

現在沐爸迷上看娛樂新聞,每天都在一堆新聞裡面找女兒的報道,一看到她出來,就驕傲地嚷起來。

“快看,女兒多了不起。這是電影頒獎禮……怎麼就給幾個鏡頭,這些記者怎麼回事?”

“爸,人家那是新聞。要精煉。不是我的演唱會。”沐幽月看着父親那激動的表情,心裡暖暖的。

“月兒要繼續加油,媽媽可是期盼着你的演唱會呢。”孩子長那麼大,終於實現了夢想。她每次響起來,都會淚流滿面,比起她自己得獎還激動。

“你媽得知你出了專輯,都快要去買電腦了。可惜我們一把年紀不會用。什麼時候出CD,給你媽拿一張回來。”沐爸說。

應了一聲,沐幽月給穆凌風夾菜。“你多吃點,都是我媽的拿手菜。”

穆凌風微微失落的神色,才緩過來。好幾次他都想告訴沐容,他要娶她的女兒,可是一想到沐幽月的囑託,他就剋制了自己。

傍晚來臨,沐爸和沐媽依然會出去散步。可是今晚不一樣。因爲她們還沒有出門,大門就被敲響了。

來人正是程惠蘭,葉尊,還有她們的孫子,葉澤城。

沐幽月一下子懵了。葉尊搞什麼鬼?他這個時候來,穆凌風該怎麼辦?他心裡一定難過彆扭極了。

可是程惠蘭也在,她完全亂了,不知道該怎麼應對現在的情況。

沐容歡天喜地地迎接她們,整個家庭一片祥和熱鬧,穆凌風呆坐在沙發上,心裡揪痛。

沐幽月不得不帶他出去散步。

“對不起,我完全不知道葉尊會來。我……”

“沒關係。我等你。等你找好機會給你母親說好,等你心裡能夠接納我。但是我不會放棄的。”

“穆凌風……對不起。”沐幽月抱住他,她簡直不知道怎樣來安慰他一次次被她傷害的心。明明最希望他好,偏偏每一件事,都在傷害他。

“我回家看我父親。過兩天回港市。你好好陪陪你爸媽吧。”

他隨手招了一輛車,往家的方向去。第一次沒用地哭了。他終於明白,沐幽月當初從他家裡跑回去,那種失望。

他給她的心傷,正在一點點還回來。原來,這份愛情,是對等的,而這一幕是告別的一幕。

沐幽月看着遠去的車子,心裡滿滿的內疚。她感覺自己背叛一個朋友,無地自容。

回到家,這一片和諧,倒讓她心疼。她從程惠蘭手裡接過葉澤城,才幾個月,皮膚已經很光滑白嫩,笑容可愛極了。無比惹人喜歡。眼眉和葉尊如出一轍。

好久不見,小傢伙依然是看到她就笑,讓她好心疼。

沐容更是抱着孫子滿屋子走來走去,不停地逗她。

沐幽月第一次看到爸爸媽媽那麼開心。就像是唯一的心願已了那種放鬆的笑。

她想告訴葉尊,你好可惡。又想告訴葉尊,謝謝他。無比複雜的心情,一直延續到晚上。

他用他霸道的方式,使她的朋友難堪。他不愛她,卻上演一出滑稽的戲劇。他讓她難以理解。

夜晚,哄着葉澤城睡覺以後,沐容纔出來,看葉尊和沐爸下象棋。

自從上次一別,沐爸感覺自己技藝有待提高,因此苦練了N個回合。這次葉尊來,他發誓一定要贏他一次。兩個人一直奮戰到半夜2點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