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顏的眼睛裡閃着晶瑩的液體,眉頭深深地皺着,一副十分難過的模樣。一想到沐冰雪有些凸出來的腹部,一種邪惡的念頭,忽然在她的心裡油然而生。而吳浩天對她的關心與在意,便是她獲勝的籌碼。想到這,奚顏低下頭,小幅度地抖動着雙肩。
吳浩天見狀,立即關心地說道:“顏,是不是沐冰雪欺負你了?告訴我,我去教訓她。”說着,吳浩天作勢要去質問沐冰雪。
奚顏趕緊拉住他的手,小臉上滿是委屈地說道:“不,不關她的事,是我自己的問題。”
她的話更讓吳浩天不解了,如果不是沐冰雪欺負她,她爲什麼要因爲她而離開自己?大掌緊緊地包裹着奚顏的小手,吳浩天輕柔地說道:“是不是受了什麼委屈,別怕,勇敢地告訴我,我幫你做主。”
吳浩天的深情,使得奚顏的想法更加堅定。只見她擡起頭,咬咬牙,說道:“浩天,我知道你疼愛,愛護我。可是,再怎麼說,冰雪還是懷了你的孩子。眉頭看着她一副幸福的模樣,我真的好傷心,好難過。說實話,我真的很難接受其他的女人,懷了你的骨肉。浩天,我是不是個壞女人?我總覺得,是我在破壞你和冰雪,還有你們未出生的孩子的生活。”
聽到奚顏的解釋,吳浩天將她的頭放在自己的胸膛上,將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心臟處。吳浩天有些自責,自責自己沒有考慮過奚顏的感受。看到沐冰雪越來越明顯的肚子,奚顏的心裡應該很不好受吧。“顏,對不起,我只考慮到媽媽想要孫子,卻忘記顧慮到你的想法。”撫摸着奚顏柔軟的烏髮,吳浩天聲音低低地說道。
感受到吳浩天的歉意,奚顏再接再勵,繼續說道:“浩天,就讓我離開你吧,你就和冰雪好好地,幸福地生活吧。這樣,你們的孩子,才能健康地長大,才能”說到最後,奚顏的聲音裡,已經染上濃濃的鼻音。
捂住奚顏的小嘴,吳浩天反駁道:“不,我不准你這麼說。我愛的人是你,我怎麼可能和沐冰雪一起生活一輩子?顏,別想那麼多,給我一些時間,我會把事情處理好的。”
見到吳浩天堅定的神情,奚顏緩緩地點點頭。一股喜悅在奚顏的心中蔓延,因爲她知道,吳浩天定會給她一個滿意的答案。
奚顏終於露出笑容,吳浩天心中緊繃着的那根弦,終於鬆開了些。想起奚顏方纔的話,一個邪惡的念頭,在吳浩天的心內形成。爲了奚顏,他可以捨棄任何無關緊要的人,當然包括
經過多日的修養,沐冰雪的身體終於好了些。不知爲何,沐冰雪最近總會做噩夢,每每午夜夢迴,都會從夢中驚醒。她總覺得,會有一些不祥的事情發生。
這一天,沐冰雪早早地起了牀,吃了早點,便走在前往醫院的路上。多日未見到任淑華,沐冰雪很是想念。雖然通過張嫂,沐冰雪知道任淑華目前的狀況很穩定,但她還是想要親自前去看望。
在醫院附近買了束康乃馨,喜滋滋地來到任淑華的病房。打開房門,便瞧見任淑華正站在窗戶邊,安靜地出神。
將鮮花插在花瓶裡,沐冰雪輕手輕腳地走到任淑華的身後,再緩緩地摟上她的腰。任淑華的身體一怔,隨後放鬆下來。頭枕着任淑華的背,沐冰雪撒嬌地說道:“媽,想不想我呢?”
轉過身,任淑華的臉色看起來比之前見到的好些了。她疼愛地撫摸着沐冰雪的臉頰,微笑地說道:“媽媽當然想你啦,聽說前些天你身子有點虛,媽媽真的好擔心。只可惜,媽媽不能在你的身邊照顧你。”
撲進任淑華的懷裡,沐冰雪高興地說道:“就知道媽媽最好,最疼我啦。媽,只要你能健健康康的,以後多的是機會。況且,現在輪到我照顧你啦。”
輕拍着沐冰雪的背,任淑華笑着說道:“嗯,好,媽媽等着。”
今天的任淑華,心情似乎特別地好。她總是要求沐冰雪帶她到處走走,時不時地拍下一些照片留念。每一張相片裡,任淑華都笑得分外開心。看到這,多日來沉鬱在沐冰雪的抑鬱之情也隨之消失。沐冰雪不禁開始期待着,等任淑華可以出院後,她一定要帶着她將中國的風景全部遊覽一番。
母女倆坐在一棵大樹下乘涼,兩人背對背靠着,誰都看不清對方的表情,只能從聲音裡感受到屬於她們的寧靜。看着天空裡自由自在的小鳥,任淑華感慨地說道:“冰雪,你知道嗎?這一輩子,我都過得好累。年輕時,我渴望自由自在的生活,可現實卻是那樣殘酷。我多想,以後我能像那小鳥一樣,毫無束縛地在天空裡翱翔。”
任淑華的聲音裡滿是嚮往,沐冰雪勾起脣角,笑盈盈地說道:“媽,你放心,再過不久,等你身體好啦,你也就能像小鳥那樣,快樂地飛翔啦。”
任淑華沒有說話,只是眼睛裡卻有種濃濃的哀傷。由於背對着,沐冰雪沒有看見。攤出手心,任淑華微微一笑。
大樹下的陰涼,使得沐冰雪越來越疲倦,眼皮也越來越重。她緩緩地閉上眼,打算休憩一會。坐在草坪上,迎面吹來一陣清風,沐冰雪慢慢地睡去。
沒有聽到沐冰雪的聲音,任淑華瞭然一笑。此時的她,已經不需要去僞裝什麼了。微笑的面具早已退下,取而代之的是滿身的乏力。手顫抖地握着沐冰雪的柔荑,任淑華終於說道:“冰雪,在我離開之後,你一定要堅強,快樂地活下去。要帶着我的祝福,好好地活着,知道嗎?”
滾燙的淚珠落下,滴在草地上,帶着濃濃的不捨。任淑華多想今生能好好地陪着自己的女兒,可這樣簡單的願望,卻已經很難實現了。此刻,她只想安心地死去。全身的精力似乎正慢慢地消失,努力保持着最後一抹笑容,任淑華不捨地合上眼。
這一覺,沐冰雪睡得十分不安穩。不知是因爲坐着的緣故,還是因爲其他原因。睜開眼,沐冰雪輕聲喚了下任淑華:“媽,媽?”
沒有得到迴應,沐冰雪疑惑地轉過身。看着任淑華安詳的睡顏,沐冰雪的心忽然一陣揪痛。沐冰雪緊緊地抓着任淑華的手臂,不停地喊道:“媽,媽,你醒醒。”
可無論沐冰雪如何大聲地呼喚,任淑華的眼一直未曾睜開。不祥之感越來越濃烈,沐冰雪立即大聲呼救:“醫生,醫生!”
不一會兒,一羣醫生推着擔架向沐冰雪的方向跑來。看着任淑華被快速地推入手術室內,沐冰雪卻只能在手術室外乾着急。無助地跌坐在地,沐冰雪的心口處,好痛好痛。想起今日任淑華的反常之舉,沐冰雪不敢繼續往下想。
沒過多久,手術室的門開了,沐冰雪跌跌撞撞地跑到醫生的身邊,緊張地問道:“我媽怎麼樣了?”
李醫生搖搖頭,抱歉地說道:“沐小姐請節哀,你媽媽已經~去世了。”
聞言,沐冰雪的身體不穩,無力地向後倒去,一名護士及時將她扶住。扶着牆壁,沐冰雪步履維艱地往任淑華所在的方向走去。手術檯上,任淑華依然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彷彿只是睡着了而已。
跪在任淑華的身邊,沐冰雪顫抖地握着任淑華那已經開始變涼的手掌。淚水一滴滴地落在任淑華的手心,帶着化不開的傷痛。“媽,你醒醒啊,別嚇我啊。告訴我,你只是在和我開玩笑而已啊。媽,我求你了,睜開眼看看我吧。”沐冰雪泣不成聲地說道,悲痛的聲音響徹整個手術室。
看着沐冰雪傷痛欲絕的模樣,在場的醫護人員無不動容。對於沐冰雪而言,任淑h華是她唯一的親人。如今,連任淑華都離開了,那她豈不是變得孤苦無依了?
沐冰雪忽然大吼一聲,瘋狂地抓住李醫生的白大褂,哭喊道:“不是說我媽媽的病情得到控制了嗎,爲什麼她會死去,爲什麼!”
幾名醫生立即將沐冰雪制止住,防止她做出什麼事來。這時,張嫂終於忍不住說道:“夫人,其實你媽媽的病情並未得到控制。只是她不想讓你擔心,所以懇求我們瞞着你。”說着,張嫂自懷中掏出一封信,交到沐冰雪的手中,“這是你媽媽交代給我的,讓我在她逝世後再交給你。”
沐冰雪沒有勇氣接過那封信。她不停地自我勸說,只要不看那封信,任淑華就還活着。可是,爲什麼淚水還是會不停地落下?
終於,沐冰雪拆開信封,讀了上面的文字。沐冰雪淚流滿面地將書信讀完,雙手早已沒有一丁點的力氣。“不!”一聲響徹雲霄的悲喉,承受不住巨大的傷痛,沐冰雪的身體,如風中的殘葉,吹向地面。媽,爲什麼你不願帶着我一起離開?
“冰雪!”意識抽離的瞬間,沐冰雪彷彿聽見一個人的呼喊。可她,卻已經沒有心思去想。失去母親的痛,來得太急,太過悲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