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界上,總有那麼多的巧合。但沐冰雪堅信,她與這位白髮老人的相遇,並不是偶爾。只是藏在他身上的那些謎,什麼時候纔會揭開?
聽着她的疑問,白髮老人的心裡寫滿慌張。她的雙眼裡散發着一種信念,彷彿她能夠看穿任何人的思想。別過頭,白髮老人淺笑地說道:“我和你媽媽,很久以前就認識了。你媽媽,是個好人。”
不解地看着他,沐冰雪疑惑地問道:“爲什麼這麼說?你和媽媽之間,是不是發生過什麼事情?”
站起身,視線望向遠處的天空,白髮老人狀似懷念地說道:“我是個沒有子女的孤獨老人,在很多年前,我生了一場病。那個時候,我就住在淑華隔壁家裡。因爲沒那麼多錢請保姆,所以很多事情都必須自己來做。後來有一天,淑華突然來我們家敲門。從那天起,淑華每天都會來照顧我這可憐的老頭。在她細心的照顧下,我終於康復了。那個時候,淑華才十歲。但那麼小的年紀就有那麼好的心腸,真是個難得的好孩子。不過後來我有事離開了a市,等我回來時,便聽說淑華已經……”
沐冰雪是知道,任淑華向來很善良,尤其是遇到孤獨老人,更是貼心地照顧着。沐冰雪記得有一次,那是在她七歲的那一年,任淑華很晚纔回家。等她回來的時候,她的身上到處是傷。結果一問才知道,原來任淑華爲了救一名老人,差點被車撞死。那一刻,沐冰雪的心裡滿是震撼。記得她曾問過任淑華,爲什麼要對陌生老人那麼好?她依然記得當時任淑華的表情,寫着一抹憂傷,一抹無奈,一抹希翼:“因爲我希望是他。”可沐冰雪一直不明白,任淑華所謂的她,究竟是誰。
見她出神,白髮老人關心地詢問:“孩子,你怎麼了?”
聞言,沐冰雪猛然收回思緒。搖了搖頭,沐冰雪淺笑地說道:“如果是這個原因,我相信。媽媽對老人一直很友好。不知道媽媽找到那個人了沒有?”
“那個人?是誰?”白髮老人疑惑地問道。白髮蒼蒼,看起來約莫六七十歲的模樣。只是他的眼神裡,卻偶爾會閃過一絲精明。這樣的視線,值得令人探究。
將視線落在任淑華的照片上,沐冰雪微笑地回答:“我也不知道,但每次都有種直覺,媽媽之所以那麼關心老人,可能是爲了找什麼人吧。我記得有一次,媽媽在幫助完一個老人之後,說了這麼一句話:爲什麼他還是沒出現。就是這句話讓我覺得,媽媽應該是在找什麼人吧。只是,她到底在找誰呢?”沐冰雪並沒有注意到,當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白髮老人的眼裡,快速地閃過一抹痛苦與自責。
不知過了多久,白髮老人忽然說道:“孩子,你現在住在哪裡?我剛回到這裡時,曾經想過要找一找淑華的親人。只是我無論怎麼打聽,還是沒有任何消息。這些年,你過得好嗎?我聽你的鄰居說,你的爸爸同樣在幾年前就已經過世了。”
側過頭,沐冰雪笑盈盈地說道:“我過得很好呢,我已經嫁人了,所以都很少回到以前的那個家。而且,今天來這裡我也打算告訴媽媽一個好消息。媽,我懷孕了呢,替我高興嗎?”
話音未落,白髮老人激動地抓着她的手,滿是皺紋的臉上,寫着一抹難以言喻的欣喜:“真的嗎?你有孩子啦?太好了,太好了……”
不明白爲和他看起來這麼高興,沐冰雪狐疑地問道:“老爺爺,你和媽媽,真的沒有其他關係嗎?我怎麼總覺得,你對媽媽特別關心。那種感覺,像是親人……”從他剛剛的言行舉止上,沐冰雪看出,他與任淑華的關係鐵定不一般。可是她的外公外婆早已過世,身邊好像也沒什麼親人了。到底,這個老人是誰?
意識到自己表現得太過,白髮老人立馬收回手,訕笑地上說道:“我只是……我只是太替你的爸爸媽媽高興了。淑華在天之靈聽到這個消息,一定很會開心。孩子,你現在住在哪裡,改天如果有時間,我可以約你出來見見嗎?過些天,我可能又要離開這裡了。這次走了,怕是很難回來一趟。”這次回來,本來是爲了看看任淑華。結果卻沒想到,聽到她去世多年的消息。
不知道爲什麼,從與白髮老人見面的那一刻起,沐冰雪便覺得,白髮老人一定不是壞人。但究竟是誰,卻一直想不通。勾起一抹笑容,沐冰雪微笑地答應:“當然沒問題,老爺爺您想要見我,隨時和我聯繫就行。這是我的號碼和地址,您要是想來找我,隨時歡迎。”
雙手顫抖地接過紙條,白髮老人剛準備笑着詢問,視線卻在看到那一串熟悉的地址後,瞳孔猛然瞪大:“這,這……孩子,吳浩天是你什麼人?”他的聲音裡帶着一抹顫抖與不敢相信。彷彿,還有一絲緊張。
詫異於他的反應,但沐冰雪還是如實地回答道:“他是我的丈夫。”
聞言,白髮老人的身子猛地往後倒去,腳步不穩,險些跌倒。見此,沐冰雪連忙將他扶住。低下頭,沐冰雪緊張地問道:“老爺爺,您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裡,要不然我帶您去看看醫生吧。”說話間,沐冰雪作勢帶着他轉身。可手腕,卻被白髮老人用力地抓住。
揚起一抹和藹的笑容,白髮老人緩緩地說道:“不用,年紀大了,腿腳不利索了。孩子,吳浩天真的是你的丈夫嗎?你們結婚有多久了?”
沐冰雪總覺得,當白髮老人提到吳浩天時,臉上總會閃過一抹奇怪的表情。想要仔細深究,卻總是無法追尋。望着他的臉,沐冰雪平靜地回答:“結婚幾個月吧,我們認識已經差不多十年了。”
十年?單手託着下巴,白髮老人的眼裡閃爍着一抹疑惑。難道說,吳浩天已經發現了沐冰雪的身份?但是怎麼可能,這件事知道的人幾乎很少。況且,那些知道這件事的人都已經不在人世。難道說,這只是一個巧合嗎?想到這些,白髮老人的眉頭不由地皺起。
望着沉思中的老人,沐冰雪的眼裡閃爍着一抹詫異。爲什麼這個表情,好像在哪裡見過。只是仔細思考,卻想不起來。但是,心裡卻有一種分外熟悉的感覺。這個白髮老人,究竟是誰?
算了,暫時不去想這些了。重新望着照片裡的任淑華,白髮老人的眼裡再次閃爍着歉疚。這輩子,他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任淑華。等他想要彌補對她的虧欠時,卻已經來不及了。蹲下身,滿是皺紋的手,憐惜地撫摸着任淑華的墓碑,白髮老人在心中默默地說道:“淑華,對不起。”
當白髮老人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之中時,沐冰雪同樣用她的方式與任淑華沐易訴說着一些事情。有些話,並不一定要通過嘴巴才能說出。心,往往能夠將個人的話語,帶到更遠的地方。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後,沐冰雪看了眼時間,抱歉地說道:“不好意思,老爺爺,我要回去了。您呢,要不然我送您回去吧。”
擡起頭,白髮老人和藹可親地說道:“不用不用,我住的地方離這裡不遠,我走着回去就行了。孩子,真的不在這多呆一會嗎?看着你,我就會想起淑華。唉,真想和你多相處相處。今天分別,真不知道還有沒機會見面。”
聽着那感傷的話語,沐冰雪拉着他的手,微笑地說道:“老爺爺,您放心,我們一定還會見面的。如果您覺得不方便來找我的話,那就讓我去找您吧。說句實在的,今天和老爺爺才第一次見面,但我對您卻有一股莫名的熟悉。彷彿,彷彿在好久以前就已經見過。”
用力地點頭,白髮老人連忙笑着回答:“好,好,等我有時間了,就會打電話給您。孩子,一定要好好地保重身子。保重咱們……不,保重你的孩子。”可能是太過激動,白髮老人都有些語無倫次。
與白髮老人簡單地告別,沐冰雪再與任淑華沐易訴說了幾句,這才緩緩地離開。有些話,還是下次來的時候再與任淑華說吧。有外人在,有些話還是不方便說的。只是沐冰雪從未想過,她所謂的外人,竟然會是……當然,這都只是後話。
注視着沐冰雪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眼前,白髮老人始終不捨地收回視線。這次分開,真的不知道下次是否還能相見。只是,爲什麼和她結婚的人會是吳浩天?看來,他必須好好地調查才行。重新將視線落在任淑華的墓碑上,白髮老人忽然雙膝跪地,鄭重地說道:“淑華,我答應你。無論如何,我都會保護好冰雪。她和年輕時的你,真的好像。如果他敢傷害她,利用她,我絕對不會放過他。淑華,你在天上,一定要保護好冰雪這孩子。淑華,對不起……”
白髮老人絕對想不到,他與沐冰雪的下次見面,竟會是在那危急關頭。很多事情,冥冥之中都已經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