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浩天隨意的問候,沐冰雪天真地以爲,那是他的關心。看着他臉上淡淡的笑容,沐冰雪的心裡,有了一絲絲的暖意。可她忘記還有這樣一句話,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當他沒有留戀地走出家門時,一種熟悉的失落與傷痛充斥着沐冰雪的內心。
沐冰雪微笑地看着他,說道:“我媽的情況還是那樣,但我相信,她會好起來的。有空的時候,你要不要去看望她?”語末,沐冰雪的眼裡出現一絲希翼。
吳浩天無所謂地說道:“嗯,有空的時候,我會去看下的。”畢竟,他們還是名義上的夫妻,女婿看望丈母孃,這是應該的,
得到他的肯定,喜悅之情在沐冰雪的臉上洋溢着。這些日子以來,吳浩天對她的冷漠,在此刻,沐冰雪全部忘記。看着眼前微笑着的吳浩天,沐冰雪的心中再次滿是甜蜜。其實,沐冰雪的要求很簡單,只要能看到吳浩天對着她微笑,她便滿足了。所以很多人才會說,陷入愛情中的女人是傻瓜。
接下來,兩人陷入了沉默,也許是因爲彼此不知道說什麼吧。看得出今天的吳浩天心情很好,竟意外地哼起了小調。沐冰雪則安靜地坐在他的對面,目光隨意地四處晃動。
張嫂自廚房裡出來,高興地朝着兩人說道:“老爺,夫人,晚餐已經準備好了,可以用餐了。”
沐冰雪微笑地點點頭,便自沙發上站起。吳浩天也隨即站起身,與她一同前往。就在即將到達餐桌時,吳浩天的手機響起。
自口袋裡掏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按下接聽鍵:“喂,有事嗎?”平靜的聲音,聽不出是喜還是怒。
由於隔得不遠,沐冰雪能聽到電話裡的那個聲音。如果沒有聽錯的話,應該是奚若雨吧。在這個時候找吳浩天,肯定沒有好事。沐冰雪鬱悶地想着。
放下手機,吳浩天改了方向,說道:“我有事,出去吃了。”說完,在沐冰雪的注視下,徑自走向玄關處。
看着他快速地離開自己的視線,沐冰雪的脣角始終掛着笑容。可那樣的笑,卻比哭好不了多少。原來的希望,在此刻落空。沐冰雪看着他的背影,淡淡地說道:“張嫂,我們去吃吧。”
說完,在張嫂略帶同情的目光中,孤獨地走向餐桌。原以爲,今天終於有人可以陪她一起吃飯,沒想到,夢終究是夢。
吃過晚飯,沐冰雪便一個人走在別墅前的小道上。蜿蜒的小道上鋪滿了大大小小的鵝卵石,翠綠色的草坪鋪滿小道兩旁。雖然現在是夏天,卻感覺不到一絲的熱氣。也許是因爲這裡的周圍都種滿了各種各樣的樹木吧。一陣風迎面吹面,帶來陣陣涼意。沐冰雪閉上眼,感受着清風的氣息。
這時,遠處走來一個年輕的男子,她的手上抱着一個嬰兒。那個嬰兒,應該就是他的孩子吧。低下頭,看着平坦的小腹,沐冰雪一陣難過。將來,吳浩天會像那個男人那樣,溫柔地抱着他們的孩子嗎?不,不會的,他不會那樣溫柔地對待的。只因,那個孩子不是他心愛之人爲他所生。
搖搖頭,立即將那種傷感之前揮去。她努力地告訴自己,將來的事都是未知的,她沒必要庸人自擾。
沐冰雪繼續悠閒地散着步,忽然,張嫂着急地向她跑來,一邊大聲喊道:“夫人,您的電話。”
沐冰雪困惑地看了她一眼,會是誰打電話給她?接過手機,看了下陌生的來電,平靜地說道:“你好。”
砰地一聲,手機自她的手中滑落。沐冰雪的眼裡立即涌上淚花,奮不顧身地往停車庫的方向跑去。張嫂緊張地在她身後喊着:“夫人,您慢點,小心身子。”
此時的沐冰雪已經顧不得許多,她只想快點趕到醫院裡,趕快去到任淑華的身邊。一路上,沐冰雪一起暗暗禱告,恐慌在她的周身瀰漫着。
車還未停穩,沐冰雪便迫不及待地跑下車,絲毫顧不上這樣做有多危險。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任淑華的病房,卻被告知,她已經被送入手術室裡。
急匆匆地趕到手術室外,看着刺眼的紅燈,沐冰雪的心懸在喉嚨裡。幾名醫生與護士不停地進進出出,他們的臉上,滿是着急。沐冰雪無力地跌坐在走廊的座椅上,淚水不住地落下。
手術室外,就沐冰雪一人,再也沒有其他的親人。張嫂見此,也不禁爲沐冰雪感到難過。張嫂不停地爲沐冰雪擦去眼裡,不住地安慰。可這絲毫不管用,淚水繼續毫無顧忌地落下。
窗外的世界,漆黑一片,就如沐冰雪此刻的心情。雙腿已經發麻,身體漸起涼意。沐冰雪轉過頭,看着還在繼續的手術。她在害怕着,害怕任淑華從此離她而去。
叮的一聲,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在張嫂的攙扶下,沐冰雪奮力地往手術室門口走去。看着任淑華蒼白着臉,由護士從手術室裡推出來。緊緊地抓着推車,沐冰雪緊張地問道:“醫生,我媽怎麼樣了?”
任淑華的主治醫生,摘下口罩,皺起的眉頭彷彿可以夾死一隻蒼蠅了。“沐小姐,你媽媽的情況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糟糕許多。她身上的免疫組織基本上都已經被破壞了。現在,即使只是一場感冒,也很有可能會要了她的命。你,最好要有心理準備。”
“什,什麼意思?你是說~我媽媽會死?”沐冰雪瞪大眼,結結巴巴地說道。
在得到醫生肯定的答案時,沐冰雪突然有種世界末日來臨的感覺。眼前一黑,沐冰雪便徹底地失去知覺。
再次醒來時,沐冰雪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病牀上。未想許多,沐冰雪立即掀開被子,吃力地走下牀。張嫂自屋外走進,立即擔心地說道:“夫人,您先休息下吧,您的身體還很虛弱。”
絲毫沒有將張嫂的話聽進去,沐冰雪一把推開她,跌跌撞撞地往任淑華的病房走去。她要儘快見到任淑華,確認她平安無事,她才能安心。
推開房門,也許是因爲麻藥過了,任淑華已經自睡夢中醒來。任淑華看到沐冰雪臉上的淚痕,向她招手:“冰雪,過來。”
沐冰雪一步一步,慢慢地向任淑華走去。明明是很短的距離,卻花了不少的時間。看到她如白紙般毫無血色的臉,沐冰雪終於大聲地哭了出來。
任淑華輕輕地拍着她的背,溫柔地說道:“傻孩子,哭什麼?乖,不哭了。”
沐冰雪依舊放聲大哭,彷彿想將所有的恐懼全部發泄出來。任淑華沒有阻止,只是由着她去發泄。終於,沐冰雪哭累了。她一邊喘着氣,一邊爲自己擦乾眼淚。
笑,一直未從任淑華的臉上消失。看了眼傷心的沐冰雪,任淑華嘆了口氣,說道:“孩子,你應該已經知道我得的是什麼病吧。”
沐冰雪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道:“媽,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一定會治好你的病的,相信我。”
任淑華笑容可掬地說道:“傻孩子,生死有命,我們不能強求。況且,這輩子能有你這樣的女兒,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沐冰雪緊張地握着她的手,流着淚說道:“不,媽,你不能放棄啊。這大半輩子,你都沒過過好日子,我保證,一定要好好地照顧你,讓你的餘生能夠幸福。你一定要堅持啊,媽!”
沐冰雪的話,讓任淑華想起曾經的那些心酸日子。她後悔地說道:“冰雪,媽當初就該聽你的話,早點離開沐易那個禽獸。要不然,也就不會,也就不會~~”
任淑華的話卻沐冰雪困惑了,爲何,她在任淑華的眼裡看到濃濃的恨意,是因爲這個病嗎?“媽,都過去了,一切的苦難都會過去的,你一定要保持樂觀的態度,這樣我們纔有希望啊。”
任淑華苦澀一笑,眼裡是化不開的憂傷:“已經來不及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瞭解。我好恨,恨自己那天不該一時心軟,要不然也就不會得了這種病!”
那一天?沐冰雪不解地問道:“那一天?媽,是不是發生過什麼我不知道的事?”
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想要收回已經來不及了。任淑華轉過頭,將目光轉向窗外:“冰雪,其實在我們搬出那個家後,沐易打過電話給我。那天,他說,他被人追殺,被人砍了很多刀,受傷在家,希望我能去看望他。畢竟夫妻一場,出於不忍心,我還是回到了那個家。沒想到,沒想到”
沐冰雪緊張地抓着任淑華的手臂,激動地說道:“沒想到什麼,媽,爸是不是對你做了什麼?你快告訴我!”
任淑華哽咽着,痛哭道:“他叫了幾個黑人在家裡,他,他讓那些黑人將我lj了!當我全身是血地躺在地上時,我看到他收了那些黑人好多的錢!沐易,我真想殺了你!!”
沐冰雪身體一怔,她萬萬沒有想到,沐易竟會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來。看着任淑華痛不欲生的模樣,沐冰雪心疼地將她抱在懷裡,留着淚安慰道:“媽,過去了,都過去了。那樣的事,再也不會發生了。媽,別想那麼多~”
任淑華在沐冰雪的懷中,盡情地釋放着淚水。這些日子以來,她每晚都會做噩夢,每晚都會看到那幾個黑人殘忍地一遍一遍地***她。她哭喊,她大叫,她乞求,卻沒有人來救她。她只能聽到那些人張狂的笑聲,還有沐易那得意的面孔。
看到沐冰雪母子抱頭痛哭的模樣,張嫂的眼也溼潤了。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莫過於被親人背叛,尤其還是那種身心同時遭受摧殘的傷害。
看着天花板,沐冰雪暗暗發誓,如果任淑華有任何的閃失,她一定不會放過沐易的,一定!
世界靜悄悄的,今晚,會有多少人無法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