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再一次感受到沐冰雪即將離他而去時,吳浩天的心裡是充滿恐懼的。看着她滿身是血地躺在自己的懷中,吳浩天恨不得希望受傷的人是自己。也許那樣,反而會好受些。
吳浩天用力地抱起沐冰雪,飛快地往附近的醫院跑去。他真的好後悔,如果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就讓那些保鏢跟在身側了。低着頭,看着沐冰雪愈加蒼白的小臉,吳浩天不停地祈禱着:冰雪,不要有事,千萬不要有事!
剛到醫院,沐冰雪便直接被推入手術室,吳浩天開始了漫長的等待。雙手抱頭,無精打采地坐在走廊的座椅上。
此刻,吳浩天不敢去想像手術室內的情景。只因,沐冰雪受傷的位置,正好在心臟處。如果有個萬一,他豈不是要永遠都見不着沐冰雪了嗎?雖然,他可以放棄沐冰雪,讓她尋找屬於她的幸福。可是,他至少希望着,能與沐冰雪呼吸同一片空氣,生活在同一片藍天之下。
得到吳浩天的通知,蕭遠急匆匆地趕到醫院,卻只能看見吳浩天落寞地坐在那裡,手術室的紅燈是那樣的刺眼。
走到吳浩天的跟前,蕭遠一把提起他的衣領,怒吼道:“吳浩天,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冰雪怎麼會受傷了?”
吳浩天頹廢地低下頭,失魂落魄地說道:“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明明兩人還在交談着,沐冰雪怎麼會突然中槍了?難道,是有人想要報復沐冰雪?對於殺手而言,應該會有很多仇家吧。
不等吳浩天反應過來,蕭遠一拳打在他俊俏的臉蛋上,再用力地將他甩到地上,惡狠狠地說道:“吳浩天,爲什麼你要出現?爲什麼每次遇見你,冰雪都要受傷!如果可以,我恨不得立刻殺了你!”
嘴角一陣抽痛,紅色的血液自嘴角流出。吳浩天自地上爬起,也奮力地給了蕭遠一拳,怒氣衝衝地說道:“蕭遠,你沒有資格說我。既然你是組織裡的人,爲什麼不讓冰雪脫離組織!難道你不知道,做一名殺手,是件很危險的事嗎!哼,你竟然還口口聲聲說愛着冰雪,我呸。”
見吳浩天這樣說他,蕭遠的怒氣猛地高漲,又迅速地還以一拳。吳浩天亦不甘示弱,全力反擊。一時間,兩個男人便在手術室前打了起來。此時的他們,像極了抓狂中的獅子,沒有人能夠阻止得了。
約莫扭打了半個多小時,兩人終於疲倦地坐在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吳浩天胡亂地弄着自己的頭髮,泄氣地說道:“蕭遠,你說,冰雪能不能脫離危險?”此時的他,完全沒有了方纔的氣勢,猶如一個擔憂自己心愛女人的男人。
蕭遠吃痛地捂着自己的右臉,悶悶地說道:“我怎麼知道,不過我相信,冰雪不會有事的。”一年前,沐冰雪能夠活下來。這一次,她一定也可以的。
是嗎?吳浩天不敢去想象會有的可能,只能將頭埋在雙膝之間,繼續開始漫長的等待與煎熬。
時間分分秒秒地流逝,久得讓人心生懼意。吳浩天不再坐在地上,而是直接在手術室門口來回地走動着。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了,手術室的燈卻沒有一點要熄滅的意思。只有偶有有幾名護士進進出出,一副十分忙碌的模樣。
手術室內,沐冰雪安靜地躺在手術檯上。臉色依舊蒼白,沒有一點的血色。醫生面色凝重地握着手術鉗,將它對準她的胸口處。那裡,深深地嵌着一顆銀白色的子彈。鮮紅的血,還在不停地流着,沐冰雪的生命力似乎正在慢慢地流逝。
此時的沐冰雪,正置身於一個飄渺的世界裡。那裡的一切,顯得那樣空曠。她漫無目的地走着,想要尋找出路,卻一直尋不到方向。
這時,眼前一道光閃過,兩個人影頓時出現在她的面前。走上前仔細一瞧,赫然發現,那兩人分別就是她與吳浩天。怎麼回事,這裡是哪?
看着兩人不停地爭執,吳浩天眼裡的冷漠深深地刺傷了她的心。沐冰雪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只知道她的心好痛,他不由自主地撫摸着肚子,淚水突然落下。
畫面一轉,這是個美麗的夜晚。她看到自己與吳浩天在月光下跳舞,此時的吳浩天是溫柔的,還有女孩臉上那真摯的幸福笑容。沐冰雪緩緩地勾起脣角,似乎憶起了那時的幸福時光。
接着,眼前又不斷地閃出其他的畫面,或是喜悅,或是悲傷,主角依然是她與吳浩天。難道,這就是屬於她的記憶嗎?撫摸着自己的胸口處,沐冰雪的眸子裡滿是憂傷。原來,她的過去,是那樣憂傷,怪不得自己會選擇遺忘過去。爲什麼,要在此刻讓她想起不堪回首的過去?
沐冰雪突然發現,偌大的世界裡,她是那樣渺小,微不足道。現在的她,有了過去的記憶,那她還能那樣安心地與蕭遠在一起嗎?他不知道。
時間已經過去整整四個小時了,漫長的等待,不停地折磨着蕭遠與吳浩天的心。吳浩天用力地捶着牆壁,想要發泄內心的不安。蕭遠則雙手交叉拱起,放在大腿上,臉上亦是凝重之色。
就在兩人即將崩潰暴走的時候,砰地一聲,手術室的大門終於打開了。吳浩天與蕭遠同時轉過身,站在推車的兩側。“醫生,我女朋友怎麼樣了?”蕭遠迫不及待地說道。
醫生命令護士先將沐冰雪送入病房,這纔回答道:“病人已經脫離危險了,只是由於失血過多,可能要昏睡一天。幸虧子彈還未傷及病人的要害,要不然可就回天乏術了。接下來的這段時間,一定要好好照顧病人,多給她補充點營養。”
蕭遠不停地點頭,懸着的心終於放下。醫生走後,兩人又飛快地跑到沐冰雪所在的病房。透過玻璃,看到沐冰雪安靜地躺在那裡。灰色的白,帶來一種窒息感。
其實,吳浩天本想說沐冰雪是他的妻子,可猶豫了會,他還是沒有說出口。畢竟,是他在沒有得到她的允許下,與她離了婚,再娶奚顏的。看到她面如紙色的臉,吳浩天的心一陣刺痛。究竟是誰這麼狠心,想要置她於死地?
看到沐冰雪受傷,蕭遠的心也很是不好受。沐冰雪是他發誓要守護的女人,卻沒想到,她會遭人暗害。蕭遠緊緊地握着拳頭,陰狠地說道:“如果讓我知道是誰想要害死冰雪,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身在另一個城市的奚顏,正暗自欣喜着,終於將沐冰雪這一心頭患除去。接下來,吳浩天便徹底屬於她了。
整整一天,沐冰雪都沉沉地睡着。吳浩天與蕭遠一直陪在她的身邊,不肯離去。兩人都想在沐冰雪睜開眼睛的那一秒,便看見自己。
吳浩天握着沐冰雪纖細的小手,聲音極輕,似乎擔心將她吵醒似的:“冰雪,你知道嗎?昨天我真的好害怕,害怕你會一聲不吭地離開這個世界。我終於真切地體會到,你對我是那麼重要。”
看着吳浩天真情流露的模樣,蕭遠不自覺地別開頭。沐冰雪明明是他的女朋友,吳浩天卻還要在這充當電燈泡,鬱悶至極。這時,蕭遠的手下忽然走入病房內,在蕭遠的耳朵說了幾句話。只見蕭遠面露兇光,轉過頭,對着吳浩天說道:“有點事我先去處理下,冰雪醒來的話,記得通知我一聲。”
看着蕭遠的神色,吳浩天暗想着事情可能與沐冰雪有關,便點頭答應。蕭遠離開後,吳浩天拿起一旁的毛巾,爲沐冰雪擦了擦臉,取笑地說道:“冰雪,不要再貪睡了。再不起來,你可要發臭了。”
明明知道這是個不好笑的笑話,可吳浩天還是笑了。因爲,他不想讓自己再在恐懼中度過了,那種感覺真的不好。就在昨天,吳浩天終於真正地下了決心,如果沐冰雪醒來,他就不願放手了。他與奚顏的孩子,他會好好地照顧他。而奚顏,他也可以給她所有的一切,除了愛情。而沐冰雪,他願意用接下來的餘生,來彌補當初對她造成的傷害。
沉睡中的沐冰雪,聽到有一個熟悉的聲音不停地在耳邊說着話。那樣溫柔的聲線,是她從未聽過的。她好想知道,那個不停地讓她醒來的人,究竟是誰。奮力地四處奔跑着,沐冰雪終於看到了出口。
就在吳浩天不停地說着話時,沐冰雪的眼皮終於動了動。緩緩地,她睜開了眼睛。看着眼前被放大數倍的身影,沐冰雪說不出自己是什麼樣的感覺。是欣喜,憂傷,還是困惑?
還是熟悉的眼眸,還是熟悉的她,她終於醒了。吳浩天高興地拉着沐冰雪的手,不停地在臉頰上摩擦着。“冰雪,你真的醒了嗎?我不是在做夢吧?”
吳浩天,你爲什麼要露出這樣開心的笑容,爲什麼你的語氣,是那樣溫柔動聽。難道,我在夢裡聽到的那個聲音,是你?是你在一直呼喚着我嗎?想起了過去,爲什麼還要讓她抱有幻想。吳浩天,該拿你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