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任淑華的病

夏天,炎熱的季節。可今日,卻突然飄起了小雨。是因爲天氣的緣故嗎?一股哀傷的情緒油然而生。站在窗臺,俯視大地,是一種朦朧之感。生活看起來平靜如水,可沐冰雪卻覺得,一股危險正逐漸靠近。伸出手,撫摸着心臟的位置,這裡,正隱隱作痛。直到吳浩天再次出現在她的面前,她才恍然大悟,原來心中的傷,所爲何來?

這幾日,任淑華的情況似乎越來越糟了。身上的那些小皮疹,似乎沒有消停的打算,反而越長越多,而且還伴隨着一種難聞的味道。沐冰雪每次詢問,而醫生則是閃爍其詞,不肯正面回答。沐冰雪知道,他們肯定有事瞞着她。

陳金雲送來的錢,也都用得差不多了。手上的餘款,最多隻能維持一天的住院費。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沐冰雪不得不再次回到那個地方上班。而吳浩天,卻始終沒有出現。他不是很渴望讓她將孩子流掉嗎,爲什麼一直不肯出現?

這一天,是浩宇公司發工資的日子。沐冰雪準時地來到公司,想要領取上個月的薪資。等電梯的時候,幾名女員工指着她,嘀嘀咕咕地議論着。也許是已經習慣了被人指指點點,沐冰雪絲毫不在意,視線依舊注視着電梯的顯示屏。

不知爲何,幾名女員工忽然加大聲音,生怕沐冰雪聽不見似地,大聲地說着:“這幾天,我聽到一個可靠的消息哦。聽說某些女人,懷了總裁的孩子。”

話音剛落,沐冰雪的眼裡閃過一絲驚訝。另一名員工接口,嘲諷地說道:“那個女人還真是不要臉呢,未婚先孕,也不怕人笑話。”

之前的那個女員工看到沐冰雪依舊鎮定的模樣,嘲笑地說道:“是啊,誰讓現在不要臉的女人那麼多呢。而且我還聽說,總裁似乎還讓她把孩子打掉。也是,有誰會喜歡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沐冰雪緊繃着臉,垂在身側的拳頭緊緊地握着。緊咬着下脣,努力不讓自己的怒火爆發。電梯終於來了,沐冰雪僵硬地走入,低着頭,眼裡盛滿怒氣。

那幾名員工似乎還不滿意,繼續旁若無人地大聲議論着,時不時發出一聲鄙夷的大笑聲,聽在沐冰雪的耳朵裡,尤爲刺耳。

直到電梯到達財務室所在的樓層,沐冰雪這才快速地走出。在她等候的期間,經常有人向她投來異樣的目光,或是嘲笑,或是不屑,沐冰雪都一一忍受。

充滿煎熬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慢,好不容易,終於輪到她了。財務主管輕蔑地倪了她一眼,這纔將工資發到她的手上。接過裝着鈔票的信封,沒有打開看有多少,便直接離開這個讓她窒息的地方。

走在回去的路上,員工們的那些對話,不停地在耳邊迴響。未婚先孕,真的要遭到那麼多的嘲笑,與鄙夷嗎?這又不是她故意想要懷上的,爲什麼把所有的過錯全部推到她的身上,這會不會太不公平了!

她曾想過,主動打給吳浩天。可她的自尊,卻不許她那麼做。她在等他出現,無論是要留下他,還是殘忍地將他拿掉,都看吳浩天的決定。只是,這件事必須在明天之前解決。因爲,明天過後,她便要去迷情酒吧上班了。

回到醫院,還未走進病房,便被一個護士模樣的人拉住。看着她,沐冰雪好奇地問道:“請問有事嗎?”

護士點點頭,微笑着說道:“醫生說讓你去趟他的辦公室,和你商量下你母親的病情。”

一聽到與任淑華有關,沐冰雪頓時變得緊張。直覺告訴她,她想要知道的事情,即將顯現。朝護士點了點頭,便直接前往醫生所在的辦公室。

輕敲了幾聲門,沐冰雪來到醫生跟前,問道:“醫生,我媽究竟得了什麼病,請你老師告訴我。”

任淑華的主治醫師李醫生,雙手交叉,放在桌面上,臉上滿是凝重。看到沐冰雪着急的表情,終於說道:“你媽媽曾經拜託我,不要告訴你她的病情。但現在,你媽的病已經開始惡化。我覺得,你也有權利知道。”

任淑華讓醫生瞞她?沐冰雪忽然覺得,任淑華的冰,看來不輕。“醫生,請你直說。”沐冰雪懇切地說道,眼裡寫滿急迫。

輕嘆一聲,李醫生緩緩說道:“其實,你媽媽得的是艾滋病。再不醫治的話,恐怕~”

艾滋病?!沐冰雪睜大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任淑華,她,她怎麼會得這種性病?沐冰雪緊張地抓着桌子,驚恐都問道:“醫生,這是真的嗎?會不會檢查出錯了?”

像是明白沐冰雪此刻的心理,李醫生重重地點頭,篤定地說道:“你媽媽的確是得了艾滋病,最近的表現出來的症狀也完全符合。沐小姐,你最好能勸說你母親積極主動地配合治療,否則,生存的希望會越來越渺茫。”

彷彿被人狠狠地重擊,沐冰雪身體不穩地向後退了一步,險些摔倒在地。她知道,任淑華的病沒那麼簡單,卻從未想過,會是這樣讓人難堪的病。想到醫生說的嚴重性,沐冰雪終於恢復平靜,說道:“醫生,我希望你能盡力救治我媽媽,拜託了。”

點點頭,李醫生繼續說道:“我們一定會盡全力的。只是,你媽媽現在的情況越來越嚴重,治療的費用也越來越大。這點,你要有心理準備。從明天開始,我們會正式對你媽媽進行治療,你先存入五萬元吧。後期肯定還需要,到時再補上吧。”

五萬?這個不大的數字,卻實在難倒沐冰雪了。現在別說五萬,就連五千也都沒有?她能到哪裡去籌這筆錢?還有後期的費用。“好,錢的事,我一定會想辦法的。醫生,再次拜託你了。”恭敬地向李醫生鞠了個躬這才渾噩地走出辦公室。

現在,她該怎麼辦?五萬塊,她能到哪裡去籌錢?由於沐易嗜賭如命,親戚都已經不肯借錢給他們了。除了陳金雲,她又沒有別的好友。難道,真的要眼睜睜地看着任淑華慢慢地被折磨而死嗎?不,她做不到!

一個人久久地站在任淑華的病房門前。透過那張小小的玻璃,沐冰雪清楚地看到任淑華痛苦的模樣。每當沐冰雪在場時,任淑華總會盡量剋制住身上的痛苦,不讓沐冰雪察覺到任何的異樣。

淚水蓄滿沐冰雪的眼眶,她卻只能用力地睜大眼,不讓淚水傾瀉而出。原來,看到自己最愛的親人受苦,原比自己受苦,來得更痛。任淑華,我到底怎麼做,才能救你?

這時,一聲熟悉的聲音自背後傳來。沐冰雪立即擦去眼眶裡的淚珠,卻在看到來人時,愣在那。“浩天。”

自那日離開之後,這是吳浩天第一次來到醫院。看到沐冰雪泛紅的眼眶,他已經猜到什麼,只是沒有說明,而是淺笑着說道:“我們來談談,怎樣?”

沐冰雪點點頭,便與他一起離開,來到一間幽靜的茶館。看着筆直地坐在對面的吳浩天,沐冰雪一陣緊張。他今天來,是爲了讓她把孩子打掉嗎?

吳浩天悠閒地端起茶杯,先深深地吸了口香氣,再淺抿一口,頓時餘香在脣齒間縈繞。“冰雪,這幾天身體怎麼樣了?”

勾起一抹苦笑,沐冰雪淡淡地說道:“就那樣。浩天,你今天來,有事找我嗎?”

放下茶杯,吳浩天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開了另一個話題:“你媽媽的病怎麼樣了?我聽說,她得的病,需要一大筆錢。”

聞言,沐冰雪錯愕地擡起頭,不解地看着他。她也是剛剛纔知道消息的,那他怎麼會知道?難道,他調查她?想到這種可能,沐冰雪的心裡很是不舒服。她最討厭別人窺探她的隱私,尤其還是她在乎的人。“嗯。”簡單地說了一個字,算是回答他的問題。

吳浩天突然說道:“如果是錢的問題,我可以幫你。”

一句話,卻帶給沐冰雪一陣喜悅。他會幫她?沐冰雪頓時喜上眉梢,高興地說道:“真的嗎,你真的願意幫我?”

沐冰雪的聲音,泄露了她心情之激動。對沐冰雪而言,錢是個很難解決的大問題。可對吳浩天而言,卻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如果他肯幫忙的話

從公文包裡拿出一份文件,放到沐冰雪的跟前。未等沐冰雪瞧個究竟,吳浩天終於說出了此行來的目的:“我可以幫你救你母親,所有的醫藥費全部由我來支付。而且,孩子你也可以生下來。”

他願意讓她將孩子生下?聽到這句話,幸福立即在心間盪漾開來。肯吳浩天接下來的一句話,卻如冷水般傾瀉而下,涼了她的心:“我可以娶你,但是,你必須簽了這份契約。等孩子生下,你必須選擇主動放棄孩子的撫養權,並和我解除婚約。”

沐冰雪的心一顫,雙手顫抖地打開文件。卻在看到上面的文字後,眼裡的憂傷越來越濃重。吳浩天,你真的要這麼做嗎?難道,你我之間,沒有任何感情可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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